"三个月前,少爷终于到宣城了,那时几乎不与我见面,我很失落,可又觉得离他这么近便已足够。同时我也自信,若能让我和他相处几日,他一定会注意到我,并对我刮目相看。半个月后,他终于亲自来找我了,却是因为你,你接了一笔替紫安布坊捉妖的生意,他命我派人在那附近监控,若妖怪太强,便偷偷将它们杀了,总之定要护你周全,又要让你留些颜面。"
我抬眸打断她:"你别说了!"
她抓起茶盏朝我身上摔来:"住口!"
茶盏碎在地上,和我的鲜血淌落一起。
"后来,只要与你有关的事情,他都会亲自来找我,我这才知道他来这宣城是因为你,而碧狼先生之所以把我派来翠叠烟柳是因为先生考虑到你是个巫师,而翠叠烟柳人流颇多,鱼龙混杂,方便我打听消息,并为你周旋掩盖,为的就是保护好你!"她声音带上怒意,"我偷偷观察过你,你面貌普通,性子粗鲁野蛮,脑子更笨,还是个巫师!我不明白少爷那样的人究竟看上你哪点了!"
"有一次你不见了,他又来找我,说你体质与常人不同,难用术法寻到,要我去四处打听,寻人未果后他冷冰冰的说我没用。并未发怒,也没有斥责,可这句话却让我如鲠在喉,三日未眠!也是因为你!"
"...是两个月前吗?"
她冷冷的望来:"没错。"
那时我跑出城外去找镯雀,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来,撞见了杨修夷和清婵在湖边,我还对杨修夷发了一顿大火,并气得大哭,原来,原来。
我问:"那,不久前的那次呢,血猴那日的那次。"
她挑眉:"你那日见到了我们?"倏尔一笑,"你这女人,你分明也喜欢他,却偏要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让他对你求之不得,这手段,你玩的比青.楼的娼妇还要熟谂。"
"你当宝的东西别人未必就在意!"我怒道,"我没有闲情逸致与你争些什么,你有本事你便抢去,我巴不得他别缠着我!"
"事到如今,你还要说些口是心非的话?"
"如果真如你所说,杨修夷喜欢我,那也只怪你自己没本事!你什么都比我强,他却看不上你,这说明什么?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住口!"她扬起长鞭再度朝我挥来。
我咬牙强忍,道:"你今天打在我身上的鞭子,我师父和杨修夷会向你讨回来的!"
"啪!"又一鞭落在了我的肩上,将整件外衫拉扯得破碎,我泪如雨下,浑身肌肉绷的快要僵掉。
"方才在这的一个女人曾在湖边和你起过争执,你还记得么?"她抬头看着我,"夏月楼和夏家的那些恩怨牵连到你也不是没可能的,对么?更何况,还有明日的屠妖大会呢,谁会怀疑到我头上?"
"夏月楼呢?"我忙道,"她在哪?"
"我和她无冤无仇,不会待她如何,但若送到夏家主母手中,那可不好说了。"她粲然一笑,"大约后日就会到匡城了吧。"
我大怒:"你跟我之间的事情为何要牵扯到旁人!"
"做戏总得做全套,你说呢?"
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丫鬟低声道:"姑娘,云大侠他们来了。"
清婵微微侧首:"知道了。"
她抬眸看了我一眼,轻轻懒懒的扔下银鞭,转身离开,长袖微带起地上的血,如樱花点缀,凭多了些妖娆妩媚。
那丫鬟随她离开,关门声轻响,四周顿然寂静下来。
中天露汁静静盛着,地上的血水蓝光微茫,在风静气定的密室中朦胧如尘烟。
我强令自己静下心,望了一圈后,目光落在地上的银鞭上。
眉眼微敛,银鞭被我一把握住,我以神思为引,长鞭在我双臂间穿梭,缠成一个双雁织云结。
深吸一口气,我咬紧牙关,下一瞬,手腕使劲,紧绷的力道瞬间将手臂撕断,鲜血喷溅。
我从半空摔下,血肉模糊的断臂处撞在地上,痛的近乎晕厥。
过去好久,我撑地爬起,贴在门后闭上眼睛,神思游散,很快便捕捉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
我方才的动静不小,她们却没有推门进来查看,想起清婵说的那些话,我心里不由明白了几分。
定是清婵吩咐她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进来,那女人到底还是有顾忌的,而这两个小丫鬟,也许我死了以后,她们也难逃一死。
从墙上摘下中天露汁洒在地上,我跑到门后,神思微凝,一场大火刹那燃起。
我蹲下身子,将残余的汁液沿着缝隙缓缓倒下,清蓝色的花汁向门外漫延,我大叫:"着火了!中天露着火了!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