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云仙境看似远在东荒一隅,但是离凡界有一道很近的界门。
我身上变本加厉的浊气,在来了太云仙境后,缓缓退却了。
不仅因为这里有浩然正气,更因为这里有暮雪玉石。
这是一件好事,不过紫云上仙说,有可能不会完全除尽,他需得喊几位老友来看一看我。
他的老友,也都是神仙。
相比起去凡界,他的老友们过来更需要一些时日。
我算了下时间,恰好是杨修夷不在的那几天。
我心情恹恹,从头至脚都依赖着他,问他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他温柔拒绝,要我在这里好好养身体。
寄人篱下总是不快乐,不管是当初的碧云宗,还是这里。
他吻了我很久,再三同我保证,尽快赶回。
我情绪脆弱得连自己都无法想象,我竟哭了。
那个口口声声喊着顶天立地,喊着自强不息的我,在一想到要同他分别,就把自己伤情哭了。
于是,又被他哄了很久。
我觉得,我好像生病了,不是身体的病,是情绪上的。
我焦虑,不安,压抑,惶恐,对很多东西,很多人都充满了不信任。
而杨修夷,他是可以治好我的药。
但现在,我的药要走了。
他离开这天,我将他送到东荒苍仙山山脚。
在太云仙境时,完全不知他带着这么多手下,除了邓和,还有另外几个谋士先生,楚钦和潘叔也在,在太云仙境的大半个月,他们一直都未露面。
苍仙山的风很急,路旁青山郁葱,开着极漂亮,但我从未见过的花。
我紧紧抱住杨修夷,舍不得松手,也顾不得有旁人看着。
他低低哄我,一遍一遍抚着我的头发。
我有点自私的觉得,这样听听他的声音,多听一个字都是好的。
可惜,终究还是要分别,早去方能早回,所以我到底还是将手松开了。
抬头看着他,我忍了哭声,红着眼眶道:"我会吃好,喝好,睡好,看很多书,学很多有用的,你不用担心我。"
"我也会照做,"他吻在我唇角,与我额头相抵,"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在他的脸颊上回亲。
离开前,他剥了一颗桂花糖喂到我嘴里,糖上带有很浓郁的薄荷味,让我满口都是清甜。
我含着糖,看着他在徐徐清风里远去的高挑背影,真的好讨厌离别。
回去的路上,呆毛没有说话,月桂也在一旁安静走着。
我踢着路上的石头,看着它们轻轻滚走,会有很细很细的尘烟溅起。
这里的尘埃,似乎要比其他地方更轻,飘荡的更散一些。
走了小半刻钟,呆毛忽的拉一拉我,我垂下头,它手里举着一颗糖:"主人。"
"嗯?"
"我忽然想到修夷早上给过我一粒糖,"它认真说道,"一模一样的,我也喂主人。"
我笑起来,蹲下身将糖纸剥开,把糖塞入它嘴中。
"是我喂主人呀。"它含着糖说道。
我看着它乌黑雪亮的眼睛:"呆毛,以后换我宠你,好不好。"
"主人已经很宠我了,主人对我特别特别好!"
我笑着捧住它的脸颊,手指在它的额头上轻轻抹着。
隐约记得,那日在它眉心中见到一抹印记,很古老,还有朝后斜飞的犄角,泛着耀目华光,双眸精亮如华星秋月,獠牙尖长,凶狠威猛。
现在都隐去了,又变回呆呆萌萌的模样。
"还不够,"我说道,"要对呆毛很好很好,以后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嗯!"它点头,"就算你要跟修夷分开,都不会跟我分开。"
我失笑:"这是什么比喻嘛。"
它扑来埋入我怀里:"呆毛好开心的!"
我抱着它:"嗯。"
回去还要走很久,最后是月桂带我们上去的。
本就清冷的太云仙境,给我的感觉好像彻底变成了一座空荡荡的冰窖。
我在秋千上晃悠悠轻荡着,腿上搁着的书半日都未翻页过。
最后,一阵脚步声将我的思绪打断。
我抬眸望去,来的是师父和紫云上仙,还有八毛仙人。
关于我前世是东荒帝姬这件事,只有杨修夷,师父,和紫云上仙是知情的,其他人他们没说。
八毛仙人是跟在紫云上仙身边修道的小仙,我能记住的人不多,因为平时见得少,但八毛仙人凭这个名字脱颖而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是来同我商议,明日去紫云殿,还是就留在这边的小院。
明日开始,会陆陆续续来不少上仙,曾经遥不可及的他们,眼下要一个又一个出现在我跟前。
我情绪低落的靠着秋千架,听着他们在旁讨论,听着听着,我快睡着了。
才合上眼皮,听到师父一声大吼:"你可别睡!"
我被惊得差点没从秋千架上摔下去,被眼疾手快的紫云上仙给扶了一把。
"师父!"我不悦的叫道,"咋咋呼呼。"
"你别睡啊,"他竖着白眉,"晚上可以睡,白天不准。"
"老仙人这是被主人给吓怕了,"呆毛从它的小书册上抬起脑袋,"呆毛其实也怕怕的。"
"睡觉都不让,"我撇嘴,"不睡就不睡,有什么了不起。"
可还是困。
他们所聊太无趣,我再三表明一切他们去做主,偏就要在我身边聊,好生催眠。
以及,昨晚也没睡好。
杨修夷精力好的可怕,对我几乎可以用贪得无厌来形容。
我一开始不相信,可是这么多天下来,他对我展现的欲望,跟书上所描述的一些男欢女爱好像不同。
要么是他有天赋,要么是我的身体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让他欲罢不能。
更要么,以上两种,可能同时发生。
但如果是我的身体,我就不得不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是...月家的种族天赋?
而我作为月家这一代的扛把子,是不是真的天生就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隐藏特长?
如果我的容貌还在,我去当个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让君王从此不早朝的美人...会不会有戏呢?
这么想来,还挺嚣张,呵,那些肤浅的人,当初在那以貌取人,看不起我。
"你在想什么?"师父的声音传来。
"啊?"我回神。
他们三个看着我。
"你怎么忽然冷笑?"师父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