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晴儿发丝凌乱,脸色惨如石灰,边跑边不断回头张望,骑装上布满腥黄粘液,有股难闻的恶臭。
一看到我们她便惊恐大哭:"快救救清清,你们快去救救清清!"
宋十八指着她,回头对白嫩小子道:"照顾好她!"
"老大你当心啊。"
我跟在宋十八身后往里面跑去,一声低闷咆哮忽的响起,数道炫亮光芒自深处直射而来。
宋十八身姿轻盈,灵活避开,我没那么好的身手,一道白芒瞬间穿透我的肩胛骨,力道将我带摔在地。
"初九!"宋十八回身扶我。
我爬起来:"不碍事,快走吧。"
她难以置信的盯着我肩上的伤口:"你的伤,你怎么也会痊愈,这..."
我扯了下衣衫:"先不讲这个,快走!"
却被宋十八一把拉住:"初九!"
我回头,她怔怔的抬着眼睛,望着前方的洞顶,语声颤抖:"那,那是什么..."
我循目望去,昏暗光线里,洞顶上倒趴着一团模糊身影,状似人形,但拖着极长的尾巴,空气中隐然一股腥味和腐味,我顿然目瞪口呆:"血猴...?"
话音刚落,它猛的扑来,宋十八将我推开,手中匕首胡乱连斩,其中一刀将它斩作两半,腥臭气味喷溅而出。
宋十八捂住口鼻:"好臭!"
我忙蹲在地上,俯身去嗅,她一把将我拉起:"你疯了啊!"
我吸吸鼻子,又嗅了两口,道:"气味不对劲。"
"怎么了?"
"这是腐臭。"我道,"它不像是活的,像是本来就死了。"
她匪夷所思的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不会不可能..."我压下心中恐慌,"可是谁会把血猴做成死役?"
这时洞深处又传来一阵巨大动静,我忙起身道:"走!"
越往里边,光线越渐明朗,遥遥可见远处洞顶上射下数排长长的直光。
"快救我!"任清清朝我们狂奔而来,形容比高晴儿更为狼狈,锦衫破破烂烂,头上的珠玉簪子只剩一支,我们为她包扎的布条松垮在脖上。
密密麻麻的黑影追在她身后,幽红眼睛在黑暗里若隐若现,如似鬼魅。
宋十八骂了句脏话,拉起我朝洞外跑去。
"等等我,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任清清惊恐大叫。
宋十八回道:"老子他妈有病才等你!"
我表示认同。
"救命啊!不要!!"她哭喊出声。
我的心里越渐不安,没跑几步,终究是停了下来。
未想宋十八竟跟我同步转身,我们愣了愣,相视无奈一笑。
算了,有病就有病,总之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不想一个人被落在身后。而且,我虽然讨厌任清清,甚至想用剑在她身上戳无数个血洞,再扔醋缸里看她冒泡泡玩,但到底只是想想,真的见死不救,事后良心一定会过意不去。
我从袖中摸出匕首,再将沾血外衫脱下扔在一旁,我握住匕首,看着它们越跑越近,道:"血猴爪子极利,能瞬间把我们开膛剖腹,要当心了,最好一刀剁了它们的脑袋!"
宋十八点头:"好。"
任清清跌跌撞撞跑来,看模样已快虚脱,身上灵息极弱,带着一股腐朽恶臭。
宋十八一步迎上,将她拉至身后的同时,手起刀落劈掉了两个血猴的脑袋,出手凌厉,果断狠绝。
血猴汹涌而至,最先朝我的那件血衣一哄而上,疯狂贪婪的撕碎后朝我们扑来。
我握紧手中的匕首乱砍,这种拥挤场面,有没有武功底子的差别只在于速度和体能,招式已完全无法施展。所以我和宋十八离得有些远,怕因为乱砍乱杀而将彼此误伤。
边杀边朝外面退去,血猴却像长河,源源不断的从洞深处涌出。
宋十八怒道:"这他妈到底多少只猴子啊!"
我也懵了,但根本没有时间答话。
"老子后悔了!妈的!"
一只血猴猛的跃来在我的胳膊上划了道口子,鲜血流出,它们登时兴奋,全都朝我这边挤来。
我被逼入了角落,宋十八叫道:"初九!!"
我将匕首从一只血猴的脑袋里拔出,叫道:"你怎么样了!"
忽的头皮一阵剧痛,一只血猴绕着洞顶爬来,疯狂拽拉着我的头发和耳朵,往上拔去。
我不敢抬头,左手将它扯下,狠摔在脚边的血猴尸堆里,一脚踩上。
臭液四溅,腐味浓郁,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挥匕首,斩掉身边的一圈血猴,趴在一旁狂呕。
这群血猴果然不是活的,但想想也没什么好诧异,亡魂殿中的万千死役不是照样能从棺材里面爬出。
血猴龇牙咧嘴,伴着刺耳尖锐的嘶叫,冲来一波又一波。
我杀红了眼,匕首毫无章法的乱挥,腥臭酸液四处喷溅,血黄的脑浆肉骨落在我的发上肩上,腐液令我几度又欲作呕,但神思却不能容许有片刻溃散。
不出多久,手臂挥斩得又酸又麻,已无暇顾及宋十八和任清清的状况。
一只血猴猛的蹿来,在我胳膊上活生生的撕咬下一块皮肉,我仰头惨叫,痛得眼泪直掉,暴怒之下,一手抓住它的尾巴,将它狠摔在墙上,孰料力气从未有过得大,将它摔的脑浆迸裂,腐烂的臭汁溅了我一身。
"初九!"
我斩掉两只血猴的脑袋,大喊:"不用管我!你们快跑!它们不会追去的!"
"初九!"宋十八的声音微微靠近。
"不要管她了!!"
"初九你撑着!"
这时一只血猴跳到同伴头上,借力蹿到我面前,我将它的脑袋劈掉,孰料它身后紧跟着另外一只,尖锐的爪子顿时探入我的腰际,嘶的一声,布料和我的肚皮同时破开。
我再难忍住,放声大哭,翻转匕首冲它挥去:"滚开!我杀了你们!滚!都滚开!"
"初九!!"
眼泪如雨狂涌,我痛的不行。
宋十八想要挤进来,吃力道:"你等我!"
我快要握不住匕首了,手臂剧烈的颤抖,我强撑着将三只血猴的脑袋割下,瘫坐在了血肉模糊的血猴尸堆上。
腰上的剧痛如浪席卷,我痛苦的低下头,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内脏蜿蜒流出,伴随着鲜绿的蕴罡参将衣裙染的斑斓浓郁。
那么多次的死亡擦边,这次终于没那么好运了。
我难过的大声痛哭,杨修夷,师父,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