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平见过主人！”

“此番请张大哥过来，是想请张大哥领着南阳商队，在北地民间筹集粮草！”何咸开门见山和张世平说道。

张世平想了一想，回道：“老奴在冀州确实认识一些大商，他们也绝对有一些存粮。但在商言商，粮食在纷乱时期是金贵物品，这些大商并一定肯出卖粮食。”

张世平说的是事实，打起仗来最缺的可不就是粮食吗？

“本将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能想到的给他们的补偿方式便是均摊战利品！”

“战利品？”

“正是！行军打仗，只要获胜都会缴获很多的战利品，大到战马、铠甲、武器，小到敌军兵将的随身金银铜钱玉佩。清扫占战场之后，这些战利品都会分给参战的士兵。这是士兵们浴血奋战的奖赏。只要你能组织商队参与军粮的补给，所有的战利品你们可以拿走三层！此外，士兵们手中的战利品你们也可以获得优先换购权！”

“这……”这种方式，张世平闻所未闻。

“这是一种新颖的商业模式，叫发战争财。从前没有试过，但我敢保证，这里面的利益相当巨大。战场之上，浪费的东西太多，很多带不走的，为了防止落入敌人的手中，只能就地焚毁。有了商队作为转运，这些物资都可以尽可能发挥效能！”

张世平点点头道：“主公说的模式太深奥，老奴才智有限。但冀州的几家大商在南阳都有分号，老奴可以组织这些人与会，将这种模式提出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

“可以！”何咸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将兖州和青州的一些大商也拉入其中。多一份力量，多一份保障。”

何咸并不怕这次计划泄密，因为这是一次堂堂正正的阳谋，就是要迫使袁尚不能全力攻伐幽州，将兵力拉回到与南阳军对峙的前线。

“诺！”张世平得到何咸的指示之后，广发英雄帖，召集冀州、幽州、并州，包括兖州、青州的一些排得上名堂的商号齐聚南阳英雄楼，商议这一种新颖的商业模式。

今天的英雄楼，被张世平包场了。

“这一批众筹的粮草是十万斛！”张世平目光炯炯地坐于上首的位置。

“十万斛的粮草不算多，但问题是如何保证南阳军必胜？据我所知冀州军的兵力可并不弱。南阳军若不胜，哪来的战利品？”一位胖胖的冀州大商质问道。

“大将军说了，不要战利品的，可以选择等值的铜钱！”张世平答道。

“战区的十万斛与南阳的十万斛，价值可不一样。大将军给的是哪个价格？”一位青州大商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张世平答：“南阳粮食价格上浮五成！但有一点，得按时送达。军粮不等于儿戏，误点可是要杀头的！”

青州大商讪笑着没有接话，心中飞快地盘算着此间的利润。

“说到底，这是一次入股南阳商队的机会！就算是赔本，那又如何？”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在几乎是纯男性的大厅里面格外突兀。所有人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却看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姑娘，唇红齿白，容貌不凡。

“小女子东海糜贞，见过各位前辈！”面对诸多大商，糜贞毫无惧色，站起来给各位作了一揖。

张世平问：“敢问东海糜竺是你何人？”

糜贞答：“正是吾家大兄！”

众人恍然大悟，东海糜氏在徐州可是一顶一的大商。产业涉及粮食，冶铁，纺织等各个产业，除了徐州，在青州、扬州也有很大的产业，在场的大商或多或少都与东海糜氏有一些商业上的合作。

“失敬失敬！”众人纷纷拱手以示尊敬。

“原来的糜家小娘子！你家兄长可来了宛城？”

“大兄身为东海郡守政事繁忙！全权委托糜贞处理南阳事务！几万斛的生意，就算赔了大兄也不会责怪。更何况……”糜贞环顾四周，轻笑道：“大将军何时败过？”

别看糜贞年轻轻轻又是女儿之身，其商业才华可不在糜竺之下。每当糜竺有拿不准的事情，他第一反应不是找二弟糜芳，也不是询问麾下的朝奉，而是自己的这位小妹。

所以，糜竺可以放心地将南阳这边的生意全权交给糜贞决断。而糜贞，在水镜书院学的，也是算学，并且成绩非常出众。算学院的院长正是大将军何咸，可惜何咸一直领兵在外，书院的事务都交给了副院长张朗主持。这张朗，就是张衡的再传弟子，曾经颖川书院的算学教习。颖川战火不断，张朗就接受何咸的邀请来到了水镜书院主持算学院。按照张朗的说法，他所教过的学生中间，何咸是当之无愧的算学天才，而糜贞，是仅次于何咸的算学奇才，是足以继承他衣钵的存在。但很可惜，糜贞的心思并不在算学一道。相比于算学，她似乎对大将军何咸小时候的逸事更感兴趣。对此，张朗扼腕痛惜却又无可奈何。

“战场之时，风云无常，谁能言必胜？更何况，在商言商，我等不过一介商贾，岂肯做着赔本的买卖？”这位胖胖的冀州大商似乎对南阳军并不友好。

“战场无常，商场又何尝不是无常呢？”糜贞反问道，“若是追求稳定和无风险何不在家种地呢？”

糜贞的犀利反问，赢得了亲南阳的大商们赞赏的笑声。

“世平兄，不知这战利品的收益大概有多少？可有估算？”一位兖州大商将话题拉回到主体本身。说来说去，在座的都是逐利的商人。一两倍的利益，或许还不值得冒险；但如果是四、五倍呢？九、十倍？风险永远是相对于利益而言的。

后世有一位姓马的伟人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敢犯任何罪行！”

这一段话，送给两千年前的大汉商人，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