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城下,距离不过数十米。尽管两百乌桓骑兵在方盾竖起的瞬间,便抢攻了一波弓箭,但弓箭发射毕竟需要一个反应的时间,这个时间足够面甲军用方盾护住自己的要害!于是,这一波弓箭便成为了那两百乌桓骑兵的绝响!五百架连弩第一波齐射便带走了超过一百名以上的乌桓弓箭手!剩余的乌桓弓箭手还没来得及拉弓上箭,第二波连弩瞬间而至,一声声惨叫响起,无人幸免,皆被射落马下!
“收弩!换长枪!”为了节约弩箭的消耗,在消灭远程威胁之后,文聘第一时间撤下了连弩,换上了长枪。
“王,要不要增加支援?”
“王,我辗迟氏部勇士愿意上前一战!”
“王,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像绵羊一样被汉军杀死啊!”
远处,看到自家的乌桓弓箭手像雨一般被汉军击落,全部怒不可遏,纷纷上前请战。
面对群情激奋的族人们,丘力居面无表情,冷冷瞪了一眼这些请战的小帅道:“你们以为本王怯战?没有盾牌,如何抵挡汉军的弩箭?绳索不足,如何攻占城头?本王不能让你们白白送死!“
小帅们心中惭愧,不敢与丘力居对视。丘力居顿了顿,继续说道:”方才那些死去的兄弟,他们都是死得有价值!我们可以看到,汉军用的弩,而不是弓。他们的弩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连续发射。但是,他们的弩数量有限,最多不超过五百之数,他们的弩箭数量也有限,估计在之前攻占王庭的过程中,消耗甚多。“
汉军持弩的数量可以从弩箭发射的密集程度判断,只是,丘力居又是通过什么肯定汉军弩箭数量不足的事实呢?有不解的小帅提出了这个疑问。
”第一,弩箭不是弓箭,就算汉军攻占了王庭,也无法用我乌桓族的弓箭来进行补充。第二,假如汉军弩箭数量充足的话,根本不会给我族勇士近身的机会!”
听完丘力居的解释,这些乌桓小帅们都深感佩服。再望向冰雪之城,三百乌桓勇士中,通过绳索陆陆续续爬到了城头之上。汉军果然没有继续用弩箭射击,而是选择利用城墙之上的人数优势,将好不容易攀爬而上的乌桓勇士,一个一个挑落城头!可惜了这些能够以一当十的勇士,没有死在劫掠大汉的途中,却最终憋屈地倒在了自己家门口的土地之上。
“薄奚落!”
“属下在!”
“给你一天的时间,准备木盾两千面,可以攀爬的绳索一千条!明天辰时,全军出击之前,如若看不到这些物质,本王便拿你祭旗!”
“属下明白!”这名叫做薄奚落的乌桓军需官,赶紧策马离去,组织自己麾下的乌桓族人去制作丘力居需要的物资!第一个任务是翻出从废墟中找到的各种工具,伐木砍树,制作木盾。赤山往上一,多有树木,所以制盾的原材料并不缺少,且木盾的制作工艺比较简单,丘力居对于盾牌的规格也没有要求,故而这一个任务比较好完成!第二个任务,一千条绳索则有些麻烦!乌桓族的绳索一半都是用干草编制而成,干草积雪底下都有,但是编制需要耗费极大的时间,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事情。薄奚落灵机一动,征用了一半的行军帐篷!乌桓人的帐篷多用牛皮制成,少数贫穷的部落,用的是从汉人那里抢来的布帛。无论是牛皮还是布帛,都是用来制作绳索的好材料,比草绳要好用数倍!
薄奚落将这个主意请示了丘力居,丘力居没有反对。明天一场大战,胜了,城内自然有足够的帐篷;败了,也就再用不到那么多帐篷了……
冰雪城墙之上,这场试探性的攻击也落下了帷幕。为了一探汉军的虚实,五百乌桓勇士仅仅是冒了个泡便被汉军歼灭殆尽。冰墙虽然没有那么陡峭,但是非常滑溜,就算有绳索的辅助,攀爬起来依旧非常费劲。没有弓箭掩护,又不能在单位时间内形成人数优势,乌桓人上去一个被消灭一个,上去两个被消灭一双。即使悍勇,也对汉军造不成太大威胁。
令何咸惊讶的是,这五百乌桓人竟然没有一个退缩。有几个被逼落城头,侥幸逃过一劫,但依旧不管不顾地攀爬上来,战死至最后一人!若是友军,何咸会肃然起敬!作为敌人,何咸深感不爽。乌桓悍不畏死,死亡,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回归圣山而已。这与后世某一宗教的理念极为相似。不怕死,是一种很恐怖的特质。或许,也正是因为乌桓人具有这种特质,才能以三五十万人的总人口数,让大汉这个庞然大物都头痛不已。
丘力居命人鸣金收兵。兵早已不在,全部葬身在敌军的城池之下,再回不来。鸣金,只为送他们最后一程。乌桓人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氛,他们对着赤山不停地祷告。安慰逝去的英灵,祈求神灵的保佑。
随着乌桓人的鸣金,第一天的战事宣告结束。
”你觉得丘力居会选择逃跑吗?“何咸有些担忧地问郭嘉道,”这四千多骑若是成为流寇,破坏力极大啊!“
”不会!起码不会就这么一波试探性的攻击之后,就选择放弃!“郭嘉斩钉截铁否认道。
”为何?攻城,丘力居没有任何胜算,只会途耗兵力,这么明显的结局,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啊?“
”攻城固然会伤亡惨重,但不攻,弃族人于不顾,丘力居将成为乌桓族的耻辱!甚至连死后,灵魂都将不能进入圣山。再退一步讲,丘力居为了求生和保存实力可以无耻到叛族,他麾下的乌桓战士恐怕也不会答应。那样一来,丘力居同样会失去对麾下乌桓人的控制力,得不偿失!所以,我若是丘力居,最好的选择,便是引发一战轰轰烈烈的大战,至少要折损一半以上的战力,然后以悲情英雄的身份,以复仇者的身份撤退!既对族人有个交代,也不至于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