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今日你就要走了?”
距那群人被收押已过了好些天,游道这几日过得尤其滋润。
那些人牵扯出来的事出乎意料的多,引得上面的人愈发重视。
调查来调查去,到现在都还迟迟没处理完,游道的调令也只能先压在那,等事情过后在发,但谁都知道他会被调走了,所以也就没有人想来触他的霉头,平白再给他安排什么事。
游道因此顿感轻松,得以每天都跑到言一跟前蹦跶来蹦跶去的;他又十分擅长与人搭话,这不,还没几天,他已经同十六营的大部分人熟络起来了。
“对。”言一应了声,继续收拾着出行的东西,干粮、匕首、地图……零零碎碎的,反正她能想到的东西,都备了一份。
“那阿姊要注意安全啊,”游道知道最近前线的战事吃紧,据说有小部分的蛮族混了进来,就藏匿在言一他们要走的那条必经之路上。
“我知道,”言一说着,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有机会,就去看看阿远吧,和他说说话、解解闷。”别让他一个小孩子在营里闷到了。
“嗯……我知道,”游道应了下来,“阿姐不准备去见阿远了吗?”
“……不见了。”见了也只是平添不舍,他们始终是不可能会一直待在一起的,就算小主子再亲近她,他也只会是小主子。
——阿远没准现在已经习惯她不在身边的日子了,言一想到。
“走了,保重。”言一走出营帐,背对着游道挥了挥手,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她的脸上,她眯了眯眼,有种回到了以前的错觉——但这次肯定不是以前,此去不过一月,她会完完整整地回来,小主子和游行鹿,也会好好地待着这里——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地出事了。
言一想着,背着她的包袱就去了大伙约好了的集合点,辰时一过,押送粮草的一行人,就出发了。
……
在言一走了之后,游道又在帐里坐了片刻,等到外面行军的号角吹响了,他才从帐内走出来,径直去了五营。
阿姊走了,有些事情,他大概也可以去着手处理了。
“我来见见里面的人。”游道拿出令牌——他特意找杜柙要的,一会儿还得还回去,赵赞几人就被拘在这里。
“嗯?是游小哥啊,”看守的人知道他们的恩怨,倒也没拦着游道,虽然说赵赞等人被拘在了这里,但还是允许探视的,“进去吧。”那人说。
更何况看守的人也看不惯这些凭着关系在军中混日子领军饷的痞子,现在与他们有怨的游道要进去,他自然是多加不会阻止。
“赵大哥,我来看你了。”游道进了帐内,扬声道。
说起来,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可是游小主子在往前十余年里从来未曾体验过的——就算他最狼狈的时候,那些人贩子想要把他卖一个好价钱,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他,哪像在这里,尽是做了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如果说他心里没有一点怨气,那不可能,但是吧,现在站在这群挤在一起好几天没收拾自己的人跟前,游道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说到底,这群人也不过就是群仗势欺人的混子罢了,他没必要跟一群迟早要出事的小混子计较。
“游行鹿,你还敢过来!”赵赞咬牙切齿道。
“我为什么不敢?”游道歪了歪脑袋,“难不成是我把你们送进来的?”
“要不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出去了,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以为自己还出得来?”游道低声说了句,见赵赞一愣,便转了话头。
“赵大哥,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他慢悠悠地说着,“大哥你交给我的事,我就算睡不成觉也都是及时完成了的,就算我告假了,但那天的文书我也是连夜就做完交了上去的,至于你们被关在这儿——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冲撞了小公子么?”
“你、你什么意思?你做完了?”
“那当然,我辰时未到就交上去了。”
“你少骗我,那文书不是要每天辰时才派下来的么?”赵赞在二部也算是待了好些年,当然知道二部的文书都是在辰时之后才会指派下来。
“对啊,所以这些文书是我去一部那里领的啊,况且,就我一个人做的话,不需要指派的人在划分数量了,自然就可以早早地拿下来了。”
这也是游道在二堂待了好些天才知道的——那些文书都是由一部的人筛选了一遍才派下来的。
他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去了一部,帮着那些整理文书的人一起整理,然后再把那些本该分给他们二部二堂的文书拿过去,一来一往,差不多能节约一个时辰出来。
再加之赵赞这群人向来是不会按时到场,他就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可以用来处理这些文书。
等到他处理完,交了上去,那些一部的人肯定不会及时交上去——因为他们可不会愿意让他们的上级知道游道帮他们分担了任务——这文书,就这样压在这里了。
然后再当着那个二部管事的面去告假,再透露点赵赞等人还未到的消息,那人肯定就会关注二堂的文书情况。
等到该上交部分文书的时候,二部的人没交上去,那他就会去二部查看,这一查看,肯定就会让他们赶紧上交。
可当天的文书已经被他给交上去了,矮桌上留下的,都只是一些往日的废稿,他们找不到,一慌张,肯定就会出事。
本来游道也只是想吓吓他们就行了,但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敢直接跑到阿远那里去,还刚好撞见了杨宿,之后的事情,可就不是游道能预料到的了。
只能说这群人是平日里张狂惯了,这才让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游道想着,一边摇了摇脑袋。
“自己去领的?”赵赞一愣,他也不笨,一想就想清楚了其中缘由,难怪,难怪他在一部结交的那些人没有给他报信,原来竟是因为文书已经交上去了?
后面……后面发生的事,赵赞细细一想,便脸色惨白,他一个踉跄就做到了地上,想不到竟是他自己把自己给送了进来!
“你、你刚才说我出不去了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这我哪知道啊,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来的。”游道笑眯眯地回到。
道听途说,听谁说?杜柙还是杜越?他难道就真的出不去了?
看着赵赞直愣愣的眼神,游道觉得自己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他高兴了,慢慢悠悠地就出了营帐,也不管赵赞心里是如何不敢相信的。
去看看阿远吧,游道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