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算总账
时间来到三月低，年味渐渐淡了下来，今天又是洪门每月召集话事人开会的日子。
依旧是顶层的大会议室，各大社团的大佬陆陆续续到了。
黄耀诚是最后一个到的，等他走进来时，会议室里又已经烟雾缭绕了，石开把双手放在桌上，笑眯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李腾邦面前放着保温杯，闭目假寐；覃俊蜷在皮椅上打盹；严秉州把玩着手里的珠串，冷眼盯着对面和蔡泽朋大声聊天的余灿——似乎上次的矛盾还没解开。
这四个人都没有交谈，只有余灿在大声地跟蔡泽朋说话，笑容浮夸，仿佛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而蔡泽朋今天似乎没什么谈话的欲望，只是偶尔小声附和一两句，坐姿有些僵硬。
会议室的门打开，黄耀诚走了进来，所有人齐齐看过来，就连余灿的说话声也停了下来。
黄耀诚应该是所有人中心情最糟糕的一位，自从那天芭蜜被炸了个满堂彩后，不仅生意一落千丈，更是直接上了时事新闻，有条子来调查爆炸起因，而芭蜜本就不干净，根本经不住查，所以直接被查封了，也幸好当初黄耀诚留了心眼，并没有把自己名字写上产权证，这才不至于引火烧身。
所有人都盯着黄耀诚，黄耀诚眉头一皱：“看我做咩？我脸上有花？”
话刚一出口黄耀诚就后悔了——他当初的外号就叫花脸诚，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
旁边的覃俊没忍住笑出了声，黄耀诚立刻恶狠狠瞪过去：“覃老板，你笑咩？”
覃俊赶紧摆手，这时，石开突然啧啧道：“啧啧啧，大佬黄，怎么这么大火气呀？”
“关你屁事啊！”黄耀诚顿时火大，他也知道石开是铁站陈金兰那边的，再加上本就心情不好，所以一点脸面都不给，“石老头，不开口没人当你哑巴呀！”
石开却不生气，他笑着摇头：“大佬黄，消消气，我看你不是脸上有花，而是印堂发黑，双目无神，恐怕最近诸事不顺，要当心了哦。”
“咒我？！”黄耀诚声调拔高，但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冷笑数声，用力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那就走着瞧，看看是谁要诸事不顺。”
过了没一会儿，龙头陈金兰终于到场，依旧是阿豹先推门进来，然后才侧身让开路，让陈金兰走了进来。
各位大佬还是很给陈金兰面子，纷纷起身点头问好，唯独黄耀诚老神在在坐着不动，还把脚搭在了桌上，他把双手垫在脑后，抬着眉毛说道：“龙头早啊，今天还是谈洗白？要我说没什么好谈的啦，话早就说清楚了，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唔意义啦。”
陈金兰淡淡一笑：“今天我们不讲洗白，讲点别的。”
“讲乜啊？”黄耀诚斜眼一瞥，正好和陈金兰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不知为什么，他心里一突。
陈金兰坐了下来，盯着黄耀诚冷冷开口。
“我们今天讲门规，算总账。”
……
“阿兰呢，你别看她是个丫头，穿的文质彬彬，但其实该懂的都懂。”太平山别院里，桂婆一边清扫着院子里的落叶，一边与白昙闲聊。
“我们陈家坐洪门龙头好多代了，一直没变过。”桂婆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仿佛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惊讶，“洪门是干什么的？以前那可是造反的，是靠杀人放火起家的，要没点手段，陈家早就坐不稳龙头的交椅哩！”
“谁要是觉得阿兰是个丫头就好欺负，那就要遭殃咯。”
“阿兰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什么时候该讲道理，什么时候该狠辣。”
……
黄耀诚莫名地感觉有些心慌，他把桌子一拍，回呛道：“算总账？那为咩不先把我的账算算？那大陆仔今天为什么不在？搞了老子就不敢现身了乜？！”
黄耀诚越说越气，他直接站起身指着陈金兰：“龙头了不起啊？龙头就可以拉偏架？还他媽说什么洪门一家亲，那你让大陆仔出来啊，先把我和他的账算了！”
陈金兰冷眼看着黄耀诚闹腾，等他消停了，才开口说：“Waiter哥就在太平山上陪着阿嫲，你要有胆，就去找他，我不拦你。”
黄耀诚的脸色顿时涨红，憋了半天终究没说话，重重哼了一声后坐了下来。
“说完了？”陈金兰冷笑一声，“那就该我说了。”
陈金兰目光扫视一圈，沉声开口：“大家现在虽然都是自己做社团，但都还认是洪门分源出去，既然还未分家，那总该还认洪门的门规吧？”
除了黄耀诚和余灿以外，其余人皆默默点头。
“呵，”陈金兰轻笑，“那我就要问问各位，门规有讲，淫兄弟妻女者，怎么处置？”
石开笑眯眯不说话，其余人在下面悄悄对视，也无人开口，沉默了片刻，一个声音响起：“淫兄弟妻女者，断五肢，逐出洪门，抛于菜市口，任其自生自灭。”
黄耀诚和余灿齐齐抬头，瞪大眼睛看向蔡泽朋，蔡泽朋说完话后，就只是低着头，像是没看到二人目光。
会议室一片死寂，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蔡泽朋，气氛有些诡异起来。
陈金兰默默点头，又问：“兄弟下狱，为一己私利攀害兄弟者，又该怎么处置？”
依旧是蔡泽朋开口了：“攀害兄弟者，领鞭刑，至皮开肉绽后，钢刀加身，九刀不死，此事翻篇。”
余灿猛地推了一下蔡泽朋，大吼：“阿朋！你在讲乜？！失心疯啊你！”
蔡泽朋身子晃了晃，没有接话。
陈金兰露出笑容：“顺条蔡，记性不错。还有人要补充的吗？”
见无人接话，陈金兰把目光投向黄耀诚：“花脸诚，你是自己乖乖上刑，还是要我找人押着你来？”
黄耀诚双目圆睁，狠狠瞪着陈金兰：“搞我？搞我？！什么东西啊就要给我上刑？就是说不讲道理咯！？”
“你要讲什么道理？”陈金兰身体往后，靠在皮椅上，“你敢讲这些事你都没做过？”
“证据啊龙头，”黄耀诚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他狞笑着瞪着陈金兰，“做事要讲证据好唔好？你什么都没有就要安排我，恐怕不能服众噢？不讲证据，今天你这样搞我，那明天你是不是也要这样子搞别人啊？”
说着，黄耀诚伸出手指指向其余在座大佬：“让我看看，明天你要搞谁？李老板咩？还是严老大？还是覃老板啊？”
被他点到的人，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陈金兰一点不慌，她眉梢一挑：“你要证据，好啊。”说罢，拍了拍手。
门边的阿豹捧着一叠文件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