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技巧与电话
晌午刚过，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薛阿公悠闲地躺在藤椅上，用闲聊的语气给白昙讲述着自己对武术的见解。
“你之前和李仓打过，有什么看法没？”
白昙在不远处的木人桩前，拿木人桩当做沙包砰砰出拳，把木人桩打得不停摇晃。
听见薛阿公问话，白昙动作不停，一边答道：“单从技巧来说，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但如果真放到生死搏斗里，我应该能很快解决他。”
薛阿公咂摸了一下嘴唇：“现在讲武术，都要讲武德，大家礼礼貌貌行个礼，出手要有分寸，要手下留情，一代代下来，武术就成外行嘴里的花架子了。时代不一样咯，杀人是犯法的，是要押去吃枪子的。做武行生意，大家都是混饭吃，谁敢真下重手？”
“但以前可不是这样，”薛阿公嘴角不知不觉抿起一丝笑意，“武术是怎么来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防身养生，那就是为了杀人，招招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所以你说李仓打不过你，这倒是没错，不过可不要因此看不起武术。”
白昙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薛阿公扶着藤椅，慢悠悠起身：“你要学技巧，我可以教。但我年纪一大把，可不会跟你贴身肉搏……”
说着，薛阿公随手抄起靠在树边的晾衣竹竿，手腕轻巧一翻，竹竿挽了个花，被他背在身后。
薛阿公朝白昙扬了扬下巴：“来，试试你的斤两。”
白昙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我用什么？”
薛阿公没好气道：“你还想用咩？大狗用不用啊？你是想干掉我咩？你就空手跟我打！”
白昙会意，没有什么不满：“好。”说罢，双手抬起撑开架势。
“看好了！”薛阿公腰杆一挺，仿佛又找回了青壮时的气势，只见他双臂一摆，竹竿曳地上撩，破风声扑面而来。
砰！
细细的竹杆抽中白昙手臂，杆身弯曲成一道强弓，比预料中更为刚猛的力道袭来，白昙竟然硬生生往侧旁平移了一小段距离，被竹竿抽中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痛感还是其次，令白昙最惊骇的还是——一根细竹竿，一名将行就木的老头， 这样的组合怎么看也不该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道，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注意到白昙惊骇的眼神，薛阿公嘴角一勾，笑道：“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后生仔，可曾听过啊？”
“你不是想学发力技巧咩？今天我便用技巧跟你打。”薛阿公一边说着，手里动作也没停，竹竿在他手中挥舞的呜呜作响，劲风搅动地上的枯叶灰尘，将它们全部吹了起来。
“武发百家，技巧各有不同，但溯源根本，总有相通之处，后生仔，且看这一棍——”
话音一落，薛阿公拧腰腾空跃起，竹竿举过头顶，气势仿佛要开天辟地，迎着白昙当头劈下！
“聚势以刚猛，落力以长绵！”
随着薛阿公吐出这一句，竹竿正落到已经抬起双臂招架的白昙身上。
白昙严阵以待，完全没有任何轻敌的态度，但竹竿接触到手臂后，传来的力道却让白昙一愣——并没有想象中巨大的力量，反而只像是轻轻搭在了手臂上。
就在白昙愣神的这一瞬，一层接一层，一道高过一道，仿佛连绵不绝的力量接连传来，白昙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拍翻了出去。
咚！！
白昙重重撞在木人桩上，才停下往后翻滚的趋势。
薛阿公杵着竹竿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带喘的，他望着白昙，道：“藏花棍，以绵力为主的独门武术，绵力的技巧，想学咩？”
白昙眼中精光闪烁，他重重点头：“学！”
……
太平山上。
大院子里，桂婆站在池塘边，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往池塘里撒着鱼食。
池塘里的锦鲤拥挤攒动着，争抢着食物，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桂婆的布鞋，但她却仿佛没看见，依旧和电话里的人聊着。
“美利坚能过个什么年？他们那是过的圣诞节，能有年味吗？”
“唐人街热闹？再热闹那也是外面，哪里有国内好。”
“我就是你的亲人呀，你有多少年没看到我了？”
“哪里还等得下去哟，你倒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可我不一样呀……”
“莲啊……我都好老好老了，你再见到我，怕是都要认不出来咯。”
“再等，再等我怕都要见不到你了，我已经快八十啦。”
“是呀，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可还有人不想让我好好清闲。”
“小事啦，下面有生反骨的小鬼想买我命哩。”
“被总部那边收到风声，派人过来啦，不过我想让洪门自己搞定，退一步说，我现在也不想再和那边有太多联系。”
“哦对，你猜他们派谁来的？又是那个Waiter啦，对对对，就是之前在英吉利和法蓝西搞事那个靓仔。”
“我还挺中意他，懂礼貌，又有本事。”
“没事没事，我这边是小问题，不用担心，会解决的。”
“阿兰还年轻，不过是个聪明丫头，藏拙嘛，她刚上位，是该这么做，她爹爹当年不也是经了风浪才坐稳的。”
“嗯嗯，我知我知，我会注意身体的。”
“嗯……嗯……”
“那我等你呀，你一定记得回来看我……”
“我好思念你的……”
啪嗒。
电话挂掉。
丁香关上门，正好看到沙发上骆笃思刚挂掉电话。
丁香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问道：“和谁聊呢？”
骆笃思眯着眼笑道：“香江那边的亲人。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丁香眼底闪过一丝疲惫，她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嗯，实验室那边被军方接管了，正在安装一系列设施，进一步加强保密工作。”
骆笃思有些讶异：“发生了什么？”
“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即将发生什么。”丁香的脸色不太好看，“我们对活体白鼠进行了实验，依旧没能取得进展。这个实验本身就有在军方那边报备，我猜测玛乔丽教授之前应该是和军方签署过什么条约，但迟迟没有更多进展，玛乔丽教授最近很焦虑，所以她向军方申请……”
丁香语气一滞，她咽了口唾沫，脸色更加难看：“她向军方申请，将下一步的活体实验对象设定为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