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滚滚,直入云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诡谲怪诞。
知白站在哨塔之上,极目远望。火光冲天,看来,居怀成功了。她嘴角微抿,成功不易,可她却也没那么高兴。
这几万狼兵,只在这一天时间,被火烧的四散逃窜,死相惨状,她这罪孽,可是更加深重了。以后入了地狱,怕是要被一群恶鬼缠身了。
“姬月。”她轻声唤了不远处眉头紧锁的姬月,唇角微勾。
“是时候了,你速去接应居怀,如今这漫天黑烟想必狼族也看到了,怕是已经派遣救援了。这居齐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下,居怀会做什么傻事。你也不可恋战,一定要在狼兵救援之前将他带回来。”
“是。”
姬月化回蟒状本身,纵身一跃,没入滚滚西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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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副将!可否安在?速来救我!”
居齐湿漉漉的从江底游了上来,趴在一截在江中飘荡的木板上,大口喘着气,浑身焦黑。
火这种东西,惯常来说,他们虽然忌惮可是也是不怕的,就算用火灭不掉,用灵力压制也可轻易熄灭。
就算是这次火海,只要他们齐心协力,也是可以灭的。可是这次的火却烧的怪异的很,当他们使用灵力的时候,不禁灭不掉,反而烧的更胜从前,助长了气焰,但凡粘上一点点火星,便可迅速蔓延整个身体,瞬间觉得烧成粉末!
就算是跳进江中,这火居然还在燃烧,像极了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吞噬万物,无生不灭。
难不成是仙界要来灭他们?
不,不可能,无缘无故,仙界也没那闲工夫参与妖界的事情?那这火,既然不是三昧真火,却烧的这般莫名其妙,到底是——
知白!
这人妖二界也只有她赤炎鞭上的炽火可以达到这种吞噬万物的效果了!
居齐抬头望去,入目狼藉。几百艘威严精良的战船,出发时是多么的声势浩大,雄伟壮观。如今炽火所到之处被烧的连灰都不剩,赤色火焰伴着滚滚黑烟痴痴缠缠一同升入天际,妖媚诡谲。
几十万士兵如今只剩下几千人在火中水中扑腾求生,也只是在拖延着死亡时间罢了。
居齐气的浑身颤抖,眼中的凶光更胜从前,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若不是他实力强劲,早早的也如同副将一样被炽火活活的折磨死了!他刚刚用了大半的灵力才将身上的炽火堪堪熄灭,如今虽气的不成样子,可哪还有什么力气去找知白那个狠辣的毒妇报仇?
可真狠呐!这几千艘战船几万士兵,怕是除了他,基本上没有活口了。还有谁会来救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个狠辣的毒妇,他日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入轮回!”
“呵呵呵,居丞相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就算居丞相您能活到十年之后,就凭您今日这全军覆没的本事,就算九转千回,你也是比不上阿白的。”
居怀薄唇微抿,捂嘴轻笑,一阵清风袭来,白衣蹁跹,风华绝代。
“孽畜!你居然还在这里!你居然敢骗为父!只恨为父当年心慈手软居然将你带了回来,可恨可恨!我今天一定要为我狼族灭了你这个祸害!”
“居丞相还是省些力气吧。”
居怀见居齐扑腾半天也飞不起来,不由的鄙夷的扫了一眼,语气冰冷蚀骨。
“哈哈哈,对,我是该省些力气,如今我灵力尽失,毫无杀你的可能。你留下来,也不就是为了看这种笑话的吗?”
“如今我这般落魄,你满意了吗?来啊,来杀我啊!我这些年这般折磨侮辱你,你一定恨透了我吧!现在不就是杀我的好机会?来啊!”
居齐红了眼,披头散发,五官狰狞挪位,凶神恶煞的像是头发了疯的魔鬼。
“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你却依旧不肯放过我。你无非就是想让我担上弑父的骂名,后半生不好过罢了。”
“是啊!没错!哈哈哈哈!但你恨我想杀我不是吗?你这次你不杀我,你后半生依旧摆脱不掉我!哈哈哈哈!只要我能活下去,我定然会让你后半生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居齐仰头狂笑。
“可惜啊,你不是我的父亲。弑父这个罪名,怕是一辈子也栽不到我头上了。”
“你,你怎么知道。”
居齐顿时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眼底竟闪过一丝慌乱,声音有些颤抖,惊恐的望向居怀,像是看见了什么魔鬼似的。
他这场大戏唱了这么多年,正要完美落幕,居然在最后时刻被一个小子识破了?
不,不可能,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他成为丞相之后,这几百年以来,当年知情之人都一个个的被他处理干净了,如今这件事整个狼族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居怀怎么可能会知晓!
“我如何知晓?呵呵呵,丞相手段狠辣,动作干净利索,当年知情的的确所剩无几。可是,你真的以为,我的母亲不知道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吗?不久前,正是我母亲的老仆,冒着生命危险,将当年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
“陌,陌怜,她,她怎么会——”
居齐大脑炸裂,那个女人,明明连死的时候,都是笑着对他的,怎么会——
“她一直隐藏着,不过是想给我留一条活路罢了。是啊,我活下来了……”
居齐再望向他这个所谓的儿子的时候,这才发现,这哪是那个当年唯唯诺诺的儿子?他的身上,越来越显现出当年那个可怕男人的身影,带着蚀骨的森寒,基因这种东西,果然是后天抹不掉的。
“居皓!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你居然还不放过我!哈哈哈哈哈!可叹我比不过你,如今居然连你儿子也比不过!哈哈哈哈!”
他望着居怀狂笑起来,浑身颤抖,眼神嗜血。而居怀,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个小丑般的发疯,眼底闪过一抹深寒,有些事情,无论过去多少年,总归要真相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