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乃是历代名城,古迹颇多,水路通达,美景无数,遍植奇花异草,绿树碧水,美不胜收。在江淮间一枝独秀。城外独有大蜀山,山脚有湾,河道蜿蜒,有瀑布古潭,有湖有岛,花草鱼虫,盘旋飞鸟,风光旖旎,如诗如画,四季优美,有春艳夏翠秋明冬澹之称。
沈楠汐一路上都在认真的给众人讲着庐州的好处。除了百里春,其他人都没有来过,也是一路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叶玖儿,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坐过船,一路上晕的难受,都没怎么跟人说过话。下船之后才缓过来了,对什么都好奇,叽叽喳喳对沈楠汐问个不停。
“沈姑娘,庐州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沈楠汐微微一笑:“当然有了,各种名菜小吃多的是,包你三天三夜都不重样,等会我陪你去。”
“好啊,好啊,咱们一言为定。”叶玖儿乐的直拍手,像个馋鬼一样。
沈千红父女陪百里春安置下众人,百里春要独自去刺史府见杨行密。沈千红对殷明阳道:“殷大人,咱也去吧,在下带你去见见老朋友。”
殷明阳见沈千红出奇的热情要介绍朋友与自己认识,不好拒绝,况且自己也爱交朋友。想到像沈千红这样人的朋友一定不是一般人,稍作整理便欣然同去。
殷明阳被沈千红父女领着竟然与百里春同路到了刺史府。刺史府家奴杨安认得沈千红,忙下台阶迎来:“原来是沈先生来了,大人正在府上,快请进,我这就去报。”
沈千红摆摆手:“不忙,这位是四海镖局百里掌柜,有事要亲见杨大人,快请进去,赶紧通报。”
杨安忙来施礼:“久闻百里掌柜英名,我家大人也时常念及,快请进。”
杨安就要引着百里春等人往里走。沈千红没有动,殷明阳以为要走,准备转身跟沈千红去见他朋友,却被沈千红喊住了:“殷大人要去哪里?”
殷明阳奇道:“沈兄不是要与小弟引荐朋友么,春妹已经进去了,咱们还不走么?”
沈千红也是一脸惊奇:“殷大人不知道要见谁么?”
殷明阳更奇怪了:“沈兄莫要说笑,我怎能猜到沈兄朋友是何人。”殷明阳见他仍站刺史府门口,试着问了一句:“莫非您和杨大人是朋友,那为何刚才不一起进去?”
沈楠汐一旁说道:“殷叔叔,我爹爹和杨大人是熟识,不过我爹爹不愿见他,您不是要还剑么,咱们是来找我杨大哥的。”
“杨行慎,杨公子?”殷明阳有些不敢相信:“沈兄的意思是说杨公子在刺史府,杨公子和杨大人是什么关系?”
沈楠汐也觉得奇怪了,她父女以为殷明阳与杨行慎是换剑的交情,肯定关系不一般,可看他样子是真的不知道,忍不住说道:“杨大哥和刺史杨大人是亲兄弟啊,我杨大哥没和您说过吗?”
殷明阳听了心中一惊,自己和杨行慎的说出来对杨行慎不太光彩,所以一直没和沈家父女说起过,沈千红也没与自己说起过杨行慎的事。这时才知道杨行慎就是赫赫有名的淮南节度使,庐州刺史杨行密的亲弟弟,可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忍不住说了出来:“杨公子自称是江南人,口音也是钱塘一带,怎会是杨大人的弟弟?”
沈千红这才明白:“原来如此,看来是行慎瞒着殷大人了。行慎幼年在江南学艺,长居杭州,四方多有游历,熟知江南各地口音,看来大人是被他骗到了。不妨事,一会就见到了,沈某让他给大人道歉。”
沈千红向侍卫道:“行慎在不在,叫他出来,就说沈千红找他。”
沈千红少来庐州,更少来刺史府,而且门口侍卫经常轮换,并不认得沈千红,但见只见杨安对他十分恭敬,又敢直呼二公子的名字,想来是与自己大人关系不一般,也恭恭敬敬答道:“回沈先生,二公子从扬州回来后少住家里,三五天才回来一次,两日前才走,小人并不知二公子的去处。不如沈先生先进来,我去与大人禀报,派人找二公子回来。”
“不用了!”沈千红这才转身离开。
沈楠汐道:“一走就是好几天,我知道杨大哥在哪里了,爹爹,咱们去找他。”
沈千红道:“就你聪明,我会不知道?”
殷明阳知道杨行慎身份后一直在想在洛阳城外发生的事情。自己因为情势所迫,对杨行慎耍了些手段,可对杨行慎来说却是奇耻大辱。之后杨行慎虽然答应替自己去报信,杨行慎为了一时之诺确实也去了,可那不过是受自己胁迫,并非与自己的疙瘩就完全解开了。自己如此贸然就去相见,在沈千红父女面前,杨行慎是堂堂一方节度使之弟,见面回想起当日受辱之状岂不是难看。殷明阳不想这么早就见杨行慎,便推辞了与沈千红父女同去。
“沈兄,沈姑娘,我还是不去了,杨公子既然对在下隐瞒身份,如今贸然相见,恐怕不太合适。等沈先生见过杨公子之后,若是杨公子愿意接见,殷某再去拜会不迟。他的剑就托二位带去还他,代我谢过杨公子相助之情。”
沈千红没想到此节,也觉得殷明阳说的有理,互相道别后,沈千红带女儿出城去寻杨行慎。
大蜀山的风景一如既往,犹如仙境,倒是个隐居避世的好去处。杨行慎就是看中这个地方恬静怡人,在庐州时常躲在这里练功。果然,沈千红父女进得山中,还没到古潭,就听见除了哗哗水声,还有人舞剑,呼呼作响。
忽听腾空之声,高处有人喊到:
“仗剑行八方,
纵马饮江湖,
天水归四海,
山高我为峰!”
沈楠汐抿嘴一笑:“爹爹,杨大哥还会作诗了。”
“好大的口气,你且与来比一比!”
杨行慎在山中独自练剑,回想在洛阳城外被殷明阳制服的那一幕。殷明阳站在山头,斜指青鸾剑,那种气势,那样的威仪,让杨行慎好生向往。收起剑势,跃在高处,也忍不住吟出殷明阳念的那首诗,正十分惬意。听见声音,往下一看,沈千红带着汐儿向这边走来,笑吟吟的喊了一句。
杨行慎还站在高处对着二人喊道:“汐儿妹妹,哥哥这气势如何,是不是十分潇洒。”
沈楠汐道:“样子是蛮好看的,不过光有气势是不行的,你能赢了爹爹再说。”
沈千红道:“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长进没有。”
沈千红没有用刀,拔出了游龙剑,向杨行慎冲了过去。杨行慎半空跃下,剑分三点直刺沈千红,用的竟然是殷明阳的剑法,却比殷明阳要快上两分。
“来的好!”沈千红速度不减,将剑抽到身前,横挑来剑。
后面变招也与殷明阳一样,杨行慎压剑转臂,绞索式去拧游龙剑。沈千红假装不知,赶紧撤剑后退。杨行慎一喜,换招追击。沈千红只是破解闪避,并不还击。直到杨行慎把知道的剑招使完,沈千红突然加速,以剑用刀,几十道剑影欲将杨行慎笼罩其中。这才逼得杨行慎使出游龙剑,极速换位,反将沈千红围在剑光之中。不过三四个回合,两人剑身一击,立时分开,各在一旁。
杨行慎笑嘻嘻道:“沈大哥,怎么样,刚才那几招厉害吧,虽然不及我游龙剑法,你也不好破解吧。”
“徒有其表,不得其神,你跟殷大人差远了。”沈千红一脸不屑。
杨行慎不觉好奇:“沈大哥,您不是说没跟殷明阳交过手么,你怎知道他剑法?”杨行慎脸上有些不好看:“这么说沈大哥刚才是在逗我了?”
沈千红将游龙剑伸在他脸前道:“你眼瞎了么,看你得意忘形的样子,你自己的剑都不认得了,你说我见没见过殷大人?这是他托我还给你的。”
杨行慎一听这话,就知道沈千红与殷明阳不光见过了,而且相互间应该还聊过不少。不知道殷明阳有没有把自己的丑事说出来,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沈大哥和殷明阳不会成朋友了吧,他都和你说什么了,你不是说殷明阳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么?”
沈楠汐看出杨行慎脸色变化,调笑道:“杨大哥,看来你跟殷大人比剑没有赢啊,还背后说人家剑法不如自己,让人知道岂不会笑话。”
沈千红也道:“殷大人什么话都没说,你可是全都说了,看你这样子,明明是技不如人,还敢大言不惭。殷大人剑法之秒,我都不敢说能胜他,你还是再练几年吧。”
杨行慎还不服气:“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我说话你别生气,我和你比剑可从没用过全力,否则你不一定是我对手。我在洛阳与他比剑,五十余招,被我震断了剑,他还自己找台阶,说是他自己不想比了,把剑震断了。就算是真的,可比武输就是输了,当面问他也不能不认账。”
沈千红叹了一口气:“就凭你这气度,我还真高看了,你再练十年也是不如他。还敢去找十三太保比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唉,本来殷大人说好了一起来找你的,可惜他有事,要不就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了。”
沈楠汐冒出一句话让杨行慎又奇了怪:“汐儿妹妹,你是说殷明阳来了庐州,他怎么会有这个闲工夫?”
沈楠汐道:“杨大哥,我还能骗你不成,他就在庐州城,不信跟我们回去见见殷大人。”
“我见他作甚,我答应帮他办的事已经办过了,也不用他还我人情,我还要练功呢。”杨行慎又想起来之前的事,不想跟殷明阳见面。
沈楠汐道:“看来你还真有亏心事,不敢跟人家见面,不见就不见吧,反正过不了几天人家就走了。”
杨行慎提起剑又要做练功的架势,“你们先回去吧,过几天我回去找你们。”
沈千红父女与杨行慎告别,沈楠汐还回头对杨行慎道:“刚才爹爹说你不得其神不光说你的剑法,还有刚才那句‘天水归四海,山高我为峰’,若是换成殷大人说,倒还像那么回事。”
杨行慎心中闷气,也不理她,独自练起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