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罹在皇宫住的日子不短,在宫中待的时间必须要有个期限,皇帝也不去管即墨罹在宫中的势力,他在太后走后很悲伤,可是也仅仅是悲伤而已,眼看着太后手握大权,要将他这个皇帝架空。
皇帝在潼关镇的那段时间,让他深深的体会到了亲情,作为一朝天子,怕是如果那段时间没有出现在潼关镇,那他这个天子真是要错过这辈子最珍惜的时刻了。
天子便是天子,臣子就是臣子,君规不可忽视,皇帝放任即墨罹不去管,也是知道他这个儿子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冷漠,他是个行动派,并不需要和别人商议什么,似乎是不去信任别人,所以皇帝这样的不去管他,也算是一种维护了。
“我说罹王爷,罹王爷,罹王爷啊!能不能歇息一下呢?现在这样能找到吗?”
凤邪的声音响起了,他此刻没有在干别的事,只是在和罹王爷在孤鸟乱飞乱拍的乱坟岗上翻找着什么,凤邪已经累到不行,走不动路的他实在不知道罹王爷从哪里学来了这种地毯式的搜索,还不让别人来帮忙,只是拉着他这个受累不要钱的。
“不行,必须今晚找到,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今晚若找不到,再便没有机会了。”
罹王爷一本正经,玄衣在风中微微鼓动,旁边是凤邪抱怨的声音,他的声音一直没停,即墨罹这几日早已习惯了凤邪的絮絮叨叨,他也是才明白,原来凤邪这厮是个长舌男。
“那你至少让本公子喝口水啊!啊?你别走啊?我说……我说那个,哎呀!即墨罹!你哥我,现在要渴死了。”
一气将所有话说完,他末了还着急地咳了几声,根本没想到自己在气急败坏下说了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说了什么丢人的话,他说了什么?他称自己是……哥?
“呵呵……”
即墨罹回复他的只有轻轻的一笑,像山泉中叮咚悦耳的流水声,那般悦耳如珠翠碰撞,像是大珠小珠落在玉盘中那般清脆。
在这样的孤坟中,即墨罹的笑声让凤邪满脸瞬间充满了尴尬,羞红的脸颊被他一声不吭的遮住,他不再叫唤着喝水和饥渴,只是继续埋头搜寻,而且还似乎要离即墨罹远一点,再远一点。
“怎么不说话了?这像是你的风格啊?哥?”
即墨罹叫他什么?啊?叫什么?他耳朵长茧子了吗?听话的方式不对吗?重新唤一声?不不不……他一定是生病了,什么叫再叫一声?还是不要叫了。
“哥?喝水吗?累不累?”
即墨罹的口气轻松自在,马上就要跑过去兄弟相亲相爱相拥抱的样子,将凤邪吓得一个趔趄,手上的布袋差点掉在坑里。
“哈哈哈……”
乌鸦被一阵笑声惊得扑扑乱飞,即墨罹略带霸气的声音彻底将凤邪一张脸笑得发黑,站在一旁抽抽鼻子,伸手挠挠耳朵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打探得如何?”
皇帝站在诺大的金銮殿内,他微微合着的双眼在黑影出现时睁开,他派去打探的人回来了。
“主子,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燕儿,被卖到了城外青楼,属下已经将她救下,现在皇后和欧阳大人似乎有些隔阂,皇后身边的王嬷嬷已经被属下收押,这是具体事宜。”
暗卫站起身将一封薄薄的纸笺送至皇帝手中,随后便要退下,皇帝在暗卫离去时的那一刻,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将手攥起,任由暗卫离去。
皇帝将手中薄薄信笺在烛火上点燃,纸张真的很薄,几乎在瞬间化为灰烬,皇帝脸上被烛火照得忽明忽暗,与那个白日里冷傲的皇帝很是不一样。
皇后与皇帝各自在自己的阵营里相安无事,没有午后那般惬意悠闲的墨菊和御花园,皇后坐在高高的却孤冷的座椅上,身边没有别人,只是下手两旁处点着无数的红烛,红烛跳跃,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皇帝同样坐在龙椅之上,双眼有些暗沉的盯着室内一角,脑中自动浮现出拿着荷叶包着的烤鱼和香喷喷的兔子,皇帝嘴角微微笑了笑,随后闭了闭眼,睁开的双眸中一派暗哑。
天光大亮之时,那座威严的皇宫是映照在一片霞光之中的,宫中已是一派祥和忙碌的场景,谁曾想暗夜中还曾有过孤寂时刻。
凤邪跟在即墨罹身后,一脸无辜家惆怅,自己的一时失嘴竟被即墨罹当成了笑柄,昨夜在乱坟岗搜寻了一晚上的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具被咬掉头的尸首,那是被吉祥随意丢弃在乱坟岗的那个太后跟前的小丫鬟。
“我们……什么时候将此事揭发?”
凤邪慢吞吞的说着话,也不看即墨罹一眼,随后一脸别扭的转身拿起桌上一块点心吃起来。
“哥,你真的是我哥?”
即墨罹的声音出口,凤邪口中的糕点一口喷出来,咳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随后满脸通红的看向即墨罹。
“怎么?不是你亲自查出来的吗?这种事情怎么能随意怀疑?”
虽然被人叫了声哥,但是现在人家却在质疑他的身份,对于这一点,他是非常不认同的。
“那为什么?你比本王还脸皮薄?啧啧……看看这通红的脸,真是让本王开了眼界。”
凤邪更加脸红,他一张脸黑化,看向即墨罹的脸也是充满了不满,虽然他一直都对即墨罹不满,现在还敢质疑自己的身份,自己就是他的……哥哥!反正就是。
即墨罹看着凤邪一会儿一个脸色,竟然有些像自己府中多日未见的那两个小家伙一般,别扭的神色分明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部写在了脸上,还以为对方看不清楚。
“好了好了,本王的好哥哥,现在是父皇要让你上皇族名单,你现在还是个名义上的凤国太子。”
即墨罹对于凤邪这个哥哥是非常满意的,长得嘛!嗯……还算可以,看得过去。心智嘛?嗯……像自己那两个小家伙,也是蛮可爱的。性情嘛?嗯……虽然不及他的一星半点儿,还算是很不错了。
皇命不可违,还未到下午,皇帝的诏书便到了即墨罹面前,凤邪死皮赖脸惯了,觉得自己独自一人住在这阴森森的皇宫会疯的,所以他找到了罹王爷的住处,一屁股坐在即墨罹床边。
他就那样义正言辞地在即墨罹床上睡了下来,然后即墨罹的一双眼似乎要将面前的人扎开一个大洞似的,就那样直勾勾地盯了……一夜。
从此以后,即墨罹和凤邪便开始同出同进,睡到了一张床上,然后就是接受了皇命的圣旨,长长的圣旨上写满了凤邪的好话,似乎都要超过即墨罹这个王爷本人了。
圣旨上总而言之是说凤邪在二十年前被人调包,他与死去的二皇子被调了包,现在皇帝和凤国国君已经商量好了,现在这个流失在他国的皇子要被召回了。
有很多人是不赞同的,还有很多人是赞同的,不赞同的人纷纷说这半道跑出来的儿子肯定是凤国派来的奸细,想将即墨的朝堂瓦解,皇帝这样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赞同的自然是说皇帝此举很是明智,凤国太子做了即墨的皇子,那便是将凤国掌握在皇帝手中了,凤国太子自然是很懂凤国内部事宜的,现在将他归为即墨皇普,那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可是毕竟在皇帝离宫的那段时间这些所谓大臣们很让皇帝生气,罢免了不少官员,现在皇帝想要将自己遗失在外的皇子认祖归宗,那也由不得那些大臣们反对。
反正反对也无效,那就接受与顺从,按照皇帝的意思,那便是要由礼部立刻办好手续,就算是礼部立即着手准备,那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成年皇子认祖归宗的礼节每一步都必不可少,可是皇帝却生生将日程前提到了即墨罹离京的前一日。
“见过罹王爷,见过邪皇子。”
凤邪也是满脸的不自然,他本来以为就算是身为即墨的皇子,那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本来就是凤国太子,再挂个什么皇子的名号也没什么负担的。
可是走在这皇宫之中,大家伙对他的尊称变了,从外人一下变为了内人,而且眼神中还有很多探究,这让他很是不自在,这算什么事情啊!
凤邪觉得自己现在无比想念一个地方,想念那里的风土人情,没错,就是潼关镇,他现在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去,为什么这京城中的人一下子变得这么怪异。
还是潼关镇好,他决定,这辈子罹王爷走到哪,他跟到哪。
“我们明日启程回去。”
翻看着兵书的即墨罹淡淡说了一句,看向一脸苦大仇深的凤邪,凤邪正盯着那茶盏,一直盯着,似乎要盯穿。
“哦!我知……什么?你说什么?明日就起程回去吗?明日上午中午还是晚上?坐马车还是骑马?骑马吧!骑马快一点。”
即墨罹看着一脸惊讶转为欣喜的凤邪,眼中忍不住一阵好笑,真是个猴急的性子,难道这么不喜欢京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