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我开着车，孙茹坐在副驾驶时而看看我，时而说笑想逗我开心。
也许眼见效果甚微，女孩干脆转移话题：“范叔，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我还以为有场恶斗。”
“傻丫头，魅可以存在这么久不仅仅在于自身道行，也会懂得取舍。”
我接过话茬：“其实他本意并不想大动干戈。我所说那些古时风俗早已被抛弃，猪魅不可能不明白。他一切举动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范叔笑道：“小茹可以换个方式理解。你将猪魅视作小孩，一个没人在意没人关心的孩童。他希望做点事获得别人关注，虽然这些事会给他人带来痛苦，却不是他所在意方面。”
“我懂了，只是博取旁人重视而已，如同暴发户生怕被别人遗忘，必须有炫富行为。”
“对。”
女孩盯着我：“这么说你和他谈判时已经想到了？”
“只是一种猜测，所以提出几点建议试探。因为我实在想不明白，存活多年的猪魅为什么要一直与小磊过不去，该有的惩罚已经实现，没必要不依不饶。”
“嘿嘿……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连我自己也没料到。”
“可是他为什么要选择小磊，而不是方先生或者养猪户一家。”
“我猜可能是他了解到方先生在村里最有出息，而小磊又是他们软肋。”
“原来如此。”
“范叔，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我还有什么工作？”
范叔笑了笑：“你觉得当初让你去金陵图书馆看书作用大吗？”
“很大。很多理论知识是完成委托的基础。”我由衷感叹着。
“暂时你和小茹一起继续去图书馆，主要学习内容是补缺补差，有些方面知识你们还比较匮乏。过一段时间有人会教你们业务常识，例如佛道流派和驱鬼捉妖中惯用方式。”
我点点头，心里明白范叔所言不虚，有些方面的确不懂，还需要系统学习。
孙茹撅着嘴：“我也要学吗？”
“你和小陈正好互补，他理论知识丰富，而你实践经验比他多……难道不愿意？”
“那好吧。我要看着他，省得又遇到姓唐的丫头。”
说到唐玉婷我心里掀起小小波澜，不过很快平缓下来。
“谢谢范叔栽培。我的确还有很多知识需要掌握，比如经常使用的符箓很多都不认识。”
“你能这么想最好。事务所你和小茹最年轻，以后靠你们了……至于体内鬼魂，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替你解决。今天猪魅一席话让我有了新方向，不过暂时还没想到好办法。给我点时间，一定可以让你好好利用这项际遇。”
“多谢范叔。”
车上一番谈话给了我信心。从那以后，我和孙茹每天一起去图书馆看书，闲暇之余逛逛街放松一下，如同学生情侣一般。我们之间关系虽然没有挑明，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顺其自然。
这天图书馆闭馆，我俩拿着借出的书在事务所看着，顺便看门。
“小茹，范叔他们去外地了？”
“是啊，所里接受一项委托，地点在鲁州。”
“危险吗？”
“根据委托人讲述，似乎只是厉鬼复仇。”
“连范叔都去坐镇，是不是很复杂？”
“不，范叔去是选阴宅……你这些天看了很多风水知识，有什么收获吗？”
“都是死记硬背，只有跟着范叔实习才能融会贯通，活学活用。”
“那倒是……”
“咚！”
突然事务所大门被人撞开，有人跌跌撞撞冲进来。
“是谁！”
我和女孩几乎同时站起来盯着门口。
“是……是我！”
等看清来人，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小姐？”
孙茹似乎和我一样震惊，试探问着。
“就是我，两位高人救命啊。”
眼前的李小姐完全没有往日优雅气质，如今她满脸恐惧，披头散发，似乎遭受很大变故。我不由看看门外，担心一路上引起围观。
“小李姐姐不要紧张，无论什么事到这里就安全……快坐下，喝点水。”
趁着女孩倒水间隙，我拿出最近掌握的道家定心安神符，嘴中轻念：“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看着符纸慢慢飞向李小姐，没等贴到她身上，一道火光之后，符箓化为灰烬缓缓落在地上。
孙茹惊呼道：“你究竟遇到什么事？情绪这么激动，连安神符都无法化解。”
“呜呜……”
李小姐没有回答，而是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
女孩赶紧拿着纸巾递给她。
“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我错了……我不应该利欲熏心……这都是报应啊……”
听着她边哭边说，却始终没有进入正题，我只等在一旁干瞪眼。孙茹则无可奈何好言好语劝慰着。
半响之后，李小姐总算停止抽泣，喝了口热水，从表情看如同饮下灵丹妙药一般。
“好暖和。”
我俩听到这话，相互对视一眼。
女孩随即站了起来，拿出另一张符箓贴在李小姐额头。
随着这张驱邪护身符纸上符文颜色不断变淡，对方脸色好了很多，整个人仰靠在椅子上，似乎很劳累。符纸最终飘落地上，人也睡着了。
“好强的阴气。”
“是啊，估计这些天一直被厉鬼缠身，让她好好睡会吧。”
孙茹一边回应我，一边又拿出解恶梦安神符贴在女人额头。
我们轻手轻脚走到一旁，一边关注李小姐，一边说着话。
“范叔之前说过她还会回来，果然被言中。”
“照情形看，厉鬼这次找上了她。”
我冷笑着：“她自认为能躲开，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些让我们解决，也不需要经历这种痛苦。”
“算了，人家已经这样。还是等她醒了问问详情。”
“我猜整起事件她没有完全说实话。”
“我也这么觉得，起码有些真相隐瞒了。”
“你询问范叔有什么要求？”
“好，看样子李小姐这次会主动配合我们彻底解决先前之事。”
孙茹打完电话回来后表情怪异。
我忙不
迭问道：“范叔怎么说？”
“他对李小姐到来并不意外，只是感叹对方咎由自取。”
“没了？”
“那边到了关键阶段，一时走不开，需要等到明天才能回来。让我们晚上安排好她。”
“有啥安排，让她回……对了房子卖了……那去宾馆呗。”
“不行。范叔特意嘱咐，今晚我们要陪着，预防厉鬼加害她。”
“那……在这里呆着也不方便，去我宿舍吧。”
“我也是这么想。”
我思索片刻：“避免节外生枝，晚上我们带着法器和符箓回去。就算真有厉鬼上门也能应付。”
李小姐一觉睡到天擦黑才醒来。
她睁开眼睛看看四周环境，见到我俩正盯着她，赶忙说道：“太谢谢你们了，这些天我是痛不欲生，总算睡个踏实觉。”
看她眼泪又流淌下来，我急忙说道：“到这里就安全了。你今晚先和我们将就一晚，明天等人齐了着手解决你的问题。”
“好，和你们在一起我很放心。我们晚上就睡这里吧。”
孙茹笑道：“那可不行，这里睡觉不舒服也不方便。”
李小姐满脸忧虑看看窗外：“天黑了，我不敢出门。你们能不能在这里陪我一晚。”
我摇摇头：“清楚你担忧什么，是不是有恶鬼缠着你，所以晚上不敢出门。放心吧，有我们在厉鬼不敢上门，再说住的地方不远。这一路上有我们保护，你就安心吧。”
“那……那好吧。”
一番劝说总算说动她和我们一起出门回家。
刚走出门，李小姐就紧紧搂住孙茹，四处东张西望，不断加快步伐向前走。
我哭笑不得：“不用怕，我们身上有护身法器，鬼魂不敢靠近。”
“我知道，可是心里就是怕。能不能给我一个护身符？”
听着她颤抖声音，女孩拿出一块桃符递过去。
“拿着吧。你要相信我们。”
“当然相信，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来找你们。”
就这样李小姐一边紧紧搂着孙茹一边用力攥着符牌随我们回到宿舍。
我刚打开门，她一下子冲进去随便坐在一把椅子上喘着粗气。
“行了，这会放心了吧。想吃点什么？”
“我……我没胃口，你们吃吧……不会还用出去吧？”
“不需要。不过我记得没食材了，陈康你点外卖吧。”
我答应着：“好。那我就做主替你点了。”
吃完晚饭后收拾妥当，我坐到她们身边，看到在孙茹不断劝解下，李小姐紧张情绪舒缓许多。
“好了，到这会你该告诉我们真相了。”
我突然开口让李小姐浑身一怔。她低下头颤抖说道：“都怪我贪心，给他们也给自己带来灾祸。”
女孩抓住机会用温柔的声音引导：“慢慢说出来，我们清楚了原委才能替你解决问题。”
整个屋子安静下来，我与孙茹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李小姐抬起头，眼神露出一丝坚定：“好吧，我将真相告诉你们。其实整件事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丈夫和他的朋友都是我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