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正号，舰长室。

傅青海的舰长室空间很大，拥有不少附属设施。除了办公室、起居室、原力冥想室和个人武器库以外，还拥有书卷库、研究室、制造厂和纪念品陈列室等设施。

而实际上，按照帝国海军标准来看，这已经是一个非常简单朴素的舰长个人空间了。主要因为青山·可汗是个阿斯塔特，而非一个正儿八经的帝国领主海军上将。

战锤40K人类帝国海军舰船。

突出一个特点就是体积很大。

哥特战争中的帝国英雄，时任哥特星区帝国军队总指挥官的领主海军上将科尼利乌斯·冯·雷文斯伯格，据说他在他的旗舰上面豢养五十多人后宫成员，个人作风奢侈糜烂到了这种地步，但是这些并不影响他指挥着帝国海军艰难打赢哥特战争，挫败了掠夺者阿巴顿的第十二次黑色远征。

有的人说科尼利乌斯·雷文斯伯格的现实原型是英国皇家海军名将霍雷肖·纳尔逊，或许因为纳尔逊私生活也很糜烂，尤其涉及女人这块，而纳尔逊的海军生涯战绩同样堪称极其出色。但实际上霍雷肖·纳尔逊在战锤40K宇宙里的对应人物另有其人——41K时期的舰队提督霍雷肖·巴格勒。

跟上述这些人比起来。

青山·可汗真的算是艰苦朴素了。

此时，傅青海端坐办公桌后面，目光严肃，正在一份一份认真翻阅星区各个世界通过虫洞连接呈递来的战情报告。

农业世界、征兵世界、铸造世界……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骚扰和袭击，但是奸奇魔军明显是把重点放在巢都世界。

巢都世界人口最多，这意味着人类灵魂同样最多，这对任何亚空间恶魔以及亚空间生物来说都是不可拒绝的诱惑。

老崔那边压力肯定很大。

这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情况。

辉腾铸造世界是虫洞交通的核心枢纽，傅青海自己作为一支机动力量，随时准备支援其他几个星球。浏览这些战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一个小时之后奸奇恶魔还是不来袭击自己，就去支援巢都世界。

舰长室里不止傅青海一个人，张妤柠就坐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肩上披着一件黑色西装，包裹黑丝里的双脚翘着二郎腿踩在傅青海的大腿上，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捏着高脚杯，正在品尝夸蒂斯葡萄酒。

张妤柠一点都不着急。

罗恩和阿普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青冥端着一个托盘婷婷鸟鸟走了过来，轻轻地把托盘里的茶壶茶杯摆开，然后开始慢条斯理斟茶，她的动作细致优雅而又一丝不苟。罗恩接过茶杯连忙说了一声“谢谢”。

青冥也很澹定自若。

“青山，恶魔真会来吗？”

阿普顿一边抽雪茄一边询问道。

“我不知道。”

傅青海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

他没佩戴头盔但是穿着战甲，已经处于战备状态，只需拿起头盔就能立即投入战斗。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诱饵对于奸奇来说够不够大——一艘帝皇级战列舰，以及战团长本人，他们真的能视而不见吗？

“再等一个小时。”

傅青海停下踱步转身说道：

“一个小时之后，开启盖勒力场。阿柠继续留在铸造世界这边守株待兔，罗恩和阿普顿跟着我，前往巢都世界支援。”

“嗯。”

张妤柠放下酒杯答应一声。

“我呢？”

青冥抬头问道。

“你也留在铸造世界。”

傅青海吩咐道。

话音刚落，异变突起。

一道扭曲而怪异的光线，陡然撕裂了现实世界的脆弱帷幕，就像是占卜师使用匕首切割血肉那样划开一道裂缝，从某片遥远的虚空中射来的神秘银色能量形成透明触须左右扒开裂缝。闪闪发光的蒸汽从非物质界的裂口中喷出，烟柱足有十几米长之长。

“来了！”

傅青海神情一凛大声道。

一缕油腻而实质的阴影，从这道裂缝里滑腻倾泻而出，影子在墙壁上戏弄着，出现了爪子、弯角、尖牙的分叉尾巴的图像，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被定义为形态的东西。整个房间都笼罩在闪闪迷蒙多彩雾气之中，某种不可见的东西正在雾气里面搅和游动。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异象，罗恩、傅青海和阿普顿登时如临大敌，张妤柠维持原本坐姿不动，眯起眼睛转动眼珠瞥向周围，不知正在盘算什么。唯独青冥疑惑转头打量整个房间——她什么也没有看见，眼前只有一片视觉信号受到干扰时的条纹模湖闪烁。

“咯咯咯咯……”

令人心颤的笑声响起：

“你好呀，青山·可汗。”

这个声音具备一种穿透性的力量。傅青海感觉到一股透人心脾传递到了灵魂深处里的冰寒，仿佛要将他的肺腑冻结。他的脸庞感受到了一股油腻而湿滑的奇异触感正在不断抚摸自己，然而眼前明明空无一物。

“你是谁？”

傅青海厉声道。

“咯咯咯咯……我已久仰你的大名，青山，我在灵魂之海深处观察着你，然而你却丝毫都不知晓我的存在，真是可悲。”

那个声音发出尖锐诡异奸笑。

随后笑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我乃氤氲，氤氲·克里亚斯！我是万变之主座下最强大的万变魔君之一，汝等一介凡人能够得到我的关注何其幸运！”

轰隆魔音贯穿众人脑海。

来的不是奸奇神选，阿扎克·阿里曼，也并不是奸奇座下头号大魔，织命者·卡洛斯，而是另外一个奸奇大魔。

氤氲·克里亚斯。

消融身形隐匿迷雾中的大魔忽然发现，听到自己名字以后，青山·可汗突然松了口气，一脸如释重负样子。

克里亚斯：“？？？”

不是，什么意思？

奸奇大魔瞬间怒了。

“你在藐视我吗，青山·可汗？”

迷雾中的声音一字一句冷声说道。

放逐一只恶魔关键在于掌握他的真名。氤氲·克里亚斯，“氤氲”是个称号，“克里亚斯”是个假名，就像织命者·卡洛斯和罗提格斯·雨父一样。前后顺序都无所谓，反正两者都不会是恶魔真名。恶魔真名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灵能力量，绝不可能这么简短。

克里亚斯并不知道青山·可汗为何如此自信，尽管这只奸奇大魔存在时间很长很长，但他非常确信自己真名从未被凡人所掌握，眼前这个星际战士绝不可能知晓他的真名……那么究竟为何他要露出那副表情？仿佛自己堂堂一个奸奇大魔已经不足为惧。

“废话说够了吗，克里亚斯？”

一个冰冷女声响起。

奸奇大魔这才转而注意到了房间里的其他闲杂人等：一个灵能者坐在书桌上，一个憎恶智能，一个被某种诡异生物寄生了的人类，一个……呃，锁在玩偶里的人类灵魂？青山·可汗的战舰里怎么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克里亚斯略微感到一丝疑惑。

也无怪乎奸奇大魔会忽视了这几人的存在，万变之主交给他的首要任务就是阻止青山·可汗在几百年后的那场决斗里斩杀混沌战帅。他的眼里只有青山·可汗一人，其余都是无关紧要细枝末节。至于什么领地什么星球，对于混沌恶魔来说全然没有意义。

忽然，克里亚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同类气息。漆黑鬼气顷刻之间就在房间里面喷涌蔓延，鲜血书写出的亵渎文字顺着墙壁爬满墙壁，天花板的通风口里垂下一缕一缕染血湿发……这些只是凡人眼中所看到的异象，克里亚斯眼里，则是另外一副景象。

一袭白衣头发披散的阴沉女人，身穿红绿条纹毛衣、手指镶嵌刀片、满脸都是烧伤的丑陋男人，披着染血戏袍的漂亮女人和拿着翻盖手机的幼小女孩……近乎实质的憎恨和恶意，在他们的周围升腾，奸奇大魔不禁产生一种疑惑错觉：到底谁是恶魔？

奸奇大魔有点拿不太准这些怨灵为何如此强大，他没见过，反倒另外三个存在让他略感熟悉：背生鹫翼、四肢狮爪、尾挂毒钩的丑陋怪物，身材高大的鬼面修女和诡异微笑的木偶娃娃——他们就是恶魔，和自己一样的混沌恶魔，克里亚斯非常笃定。

“九个恶魔，九个混沌无分恶魔。”

奸奇大魔缓缓环顾周围得出结论。

怎么，难道，还会有人捷足先登？

“听说九是奸奇圣数。”

张妤柠看向迷雾微笑道：

“这是不是另外一种命中注定？”

张妤柠体内的八个怨灵恶魔加上阿普顿的安娜·贝尔，刚好一共九个“混沌无分恶魔”，将奸奇大魔克里亚斯团团围住了。

刚刚克里亚斯还用舌头舔舐青山·可汗灵魂，挑逗他的神经。现在，轮到九个恶魔盯着奸奇大魔虎视眈眈流露贪婪之色。

五彩雾气微微有些波动颤抖。

“他是你们的了。”

张妤柠挥手道。

凄厉刺耳鬼哭神嚎骤然响起。

九只恶灵争先恐后一拥而上。

并不同于鬼怪吓唬玩弄人类时的手段频繁花样百出，鬼怪间的战斗过程反倒有些朴实无华——毕竟大家能看穿彼此没有必要搞些故弄玄虚套路，就是团团包围然后抓扯撕咬。傅青海戴上了本影窥镜全程旁观，就像戴上3D眼睛观看一场灵异大戏。

克里亚斯发出尖锐嚎叫，左突右冲都没办法挣脱九个恶魔环绕包围，奸奇大魔不断施展魔法攻击这些极恶怨灵，邪灵恶魔同样被他打得身形破碎黑气喷散，但是每次出手抠抓啃咬还是能从奸奇大魔身上撕扯下来一块灵体碎片，然后囫囵吞入腹中。

这实在是太美味了！

这些来自不同恐怖电影宇宙里的妖魔鬼怪，过去只品尝过人类灵魂味道，还从来都没有品尝过混沌大魔的滋味。

克里亚斯突破帷幕进入现实以后，他们早就已经垂涎三尺迫不及待，不惜遭受魔法轰击也要饱尝一番这道美食。

“啊啊啊嘎嘎吱吱……”

克里亚斯惨叫声音变得混乱无序。

本影窥镜的视野里，奸奇大魔本体就是一团五彩氤氲雾气，并且随着周围妖魔鬼怪一口一口吞噬，已经逐渐变得暗澹。

这个形象倒是颇有奸奇特色，其他三家邪神恶魔虽然各不相同，但是混沌大魔基本大同小异：嗜血狂魔就是红翅尖尾的长角巨怪，大不净者就是肠肚流脓的痴肥肉山，大守秘者就是不男不女的紫色妖孽……唯独奸奇大魔万变魔君，每一个都长得不一样。

织命者·卡洛斯是双头怪鸟的形象。

氤氲·克里亚斯却是一团多彩雾气。

就像万变之主奸奇本尊。

她也没有一个固定形象。

眼看克里亚斯大势已去。

傅青海不禁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据说帝皇之剑可以彻底杀死恶魔。

那么依靠恶灵吞噬是否也能做到？

“不！

！”

奸奇大魔似乎使出了一招威力极大的魔法，但是全部都被周围九个妖魔鬼怪阻挡承受，傅青海站在外面头发都没动一下。

“你们杀不死我！”

“你们会永远地被困死在这里！”

“永远，永远，休想从风暴里出去！”

撂下三句狠话以后。

奸奇大魔化作点点微光闪烁消失。

傅青海抬头看了一眼计时器。

还有三个小时轮回间隙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