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到笑声所在的密室,里面阴沉沉的有股腐臭的味道,尧紫点上摆在架上的火折子,勉强看清楚屋内的情形。
尧府密室里的房间布置大都相同,一张石板床,一面挂满刑具的墙,不过这间屋子里多出一个木桶,里面的水呈墨绿色,上面还漂浮着年岁久了会长出的水藻,时不时才传出一阵恶臭。
尧紫掩住口鼻,朝木桶走去,忽然,里面的水动了动,好像隐隐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东西便浮上来,被黑色的像是水草般的东西裹住。尧紫正犹疑着要不要靠近,那东西忽然转了一下,蓦然多出一双黑洞洞的眸子,好像夜里瞪大眼睛的鸱鸮,处处透着诡谲。
那东西瞪着尧紫看了半天,突然激动起来,嘶哑的声音颤抖着,“歌…歌藜,是你吗?”
直到它开口说话,尧紫才勉强辨认出,原来桶里的东西竟是个人!
“你是柳渔?你认识我母亲?”尧紫不确定的问道。
“哈哈…”桶里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听起来阴测测的,无比凄厉,“原来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哈哈哈…竟然是个小丫头”,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来一样,笑声戛然而止,盯着尧紫看了半天,才又开口道,“你是尧紫?”
尧紫点点头,又走近了些,不知为什么,知道眼前之人是柳渔,再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时,她竟然有些于心不忍。不管当时她设计过什么,但在最后的几天,她能在夜里想方设法告诉自己要明哲保身,已经足够让尧紫对她心存感激了。
虽然善良这个词与尧紫无关,但是恩惠与仇怨,她还是分得清的。
伸手撩拨开柳渔的乱发,一张扭曲的减脂被水泡的虚浮的脸露了出来,常年的不见天日使得她的面色异常的白,连嘴唇都是近乎透明的颜色。五官因浮肿而变大,在同一张脸上显得十分拥挤。
这是柳渔吗?这是初次见面时那个凌厉却不失灵气的女子吗?
“怎么,你同情我?”即使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的眼神依旧咄咄逼人。
“我来救你出去”,尧紫答非所问。
“哈哈”,她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刺耳,“无亲无故,你为何要救我?”
“这…”尧紫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你能救尧溪。”
对于锦衣华纱,尧紫现在对于它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虚霩什么也不愿意说,除了柳渔,她实在想不出谁还能够救尧溪。
柳渔突然向桶的中间移去,木桶看起来不算太大,但好像很深,她慢慢沉下去,只留出一双眼睛,但是尧紫却能听见她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用什么在说话。
“尧溪?那个穿上了锦衣华纱的丫头?”
尧紫点点头,“我救你出去,作为交换,你要救她的性命。”
柳渔好笑的看着尧紫,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丫头,你还不够跟我谈条件,一来,我若想出去,这区区尧府还困不住我,二来,以你的本事,还无法将的救出去。”
她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尧紫正色说道,“那怎样做你才肯救尧溪?”
柳渔打量着尧紫,目光里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半晌,才听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杀了尧子雾。”
尧紫眼眸骤然紧缩,“你说我无法将你救出去,却让我杀了尧子雾?”
“救人和杀人本就不同,况且你是个杀手,又不是个侠客。”
“呵呵”,尧紫忽然轻笑起来,“你说的好,这桩买卖我应了。“
柳渔深深的看了尧紫一眼,年轻的脸上是玩世不恭的表情,与当时那人的表情一模一样。闭上眼,缓缓的沉入了墨*的水中,思绪好像一同沉入了混沌之中,再不要去想,我活着,还是你已经死了。
水面又恢复了来时的平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尧紫转身离去,在推开么的一刹那,竟然看到了尧子雾,他正倚在墙上,面上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尧紫厌恶的避开他,那股令人厌烦的酒气还是钻进鼻子里,“尧相什么时候有了偷听别人说话的嗜好?”
尧子雾只是笑笑,“你不带她走吗?”
尧紫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尧子雾什么都没有听到,抑或可以说他只听到了她说的话,而没有听到柳渔说的。
那应该是一种秘术,刚才柳渔回到水里,构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使得只有尧紫一个人能听到她所的话。
她竟然是个秘术师!
看来,今天来尧府倒真是发现不少有趣的事情。
“尧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紫紫,没事多回家来看看。”尧子雾突然用一种老气横秋的方式说道,与他脸上的情绪完全不符。
尧紫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姣好的身影消失在甬道的入口,一个转身,便进入了光线明亮处,再也看不到了。
“游竹,你觉得她像不像那个人?”尧子雾问道。
荆游竹从他身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你又想做什么?”
尧子雾但笑不语,眼眸中精光一闪,竟然有种嗜血的味道。
尧紫一路心不在焉的回道韩府,连卧房还未踏入,就被叫到了书房。因为韩慕允偏爱兰草,所以韩府到处都种着不同种类的兰花,不管任何时节都能闻到一股兰芷香,无声息的抚平人心里的焦躁。
敲门进去的时候,韩慕允正在弄窗台上的盆栽,尧紫看了一眼,顿觉怪异,于是又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种的是牡丹?”
诧异程度无异于看到夏天落雪,以自己对他的理解,韩慕允极其讨厌这种脂粉味很浓的花,什么富贵堂皇于他而言不过是粉饰虚荣罢了,远不如竹兰的内敛含蓄。
韩慕允浅笑着开口道,“人没有救回来?”
尧紫点点头,不知应不应该告诉他柳渔要她杀尧子雾的事情。
“你最近心事愈发多了”,韩慕允的视线一直集中在那盆牡丹上,却一语道破她内心的情绪,是她太不会隐藏,还是他的观察太过于敏锐?
“我会帮你的。”
蓦地一句没有来由的话,尧紫疑是自己听错了,“嗯?”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韩慕允有重复了一遍,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见尧紫瞪大了眼睛看自己,不禁失笑道,“你这副表情是见鬼了吗?”
见着你了!尧紫差一点脱口而出,还好及时管住了自己的嘴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