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副统领应该是以猎杀为生的职业人员。
当然,他们不是职业杀手。他们是比职业杀更职业的雇佣兵。
他们没有理想,没有抱负,他们为钱而战。谁出的价钱好,他们就替谁打仗。
然后,直至战死那一刻降临。
我觉得他们很悲哀。
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另外,他们称不上真正战士,真正战士是为自已国家的老人,孩子还有女人而战。
他们……
我摇了摇头,伸手抹上了卡特副统领的眼皮。
卡特副统领应该清楚他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他没有怨气,他死的时候很快乐,很解脱。甚至我看到他嘴角还露了一丝的笑意。
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有良知的话,他一定特反感他的工作。
但是没办法。
正如唐剑,还有单老爷子,等等许多人讲的那样。开弓没有回头箭,路选择了,走上了,再想回头就难上加难了。
我给卡特副统领整理了一下衣服,让他保持平躺姿势,面朝上仿佛睡着一般,躺在地面上。我又拿了干树叶,帮他擦去眼角,耳朵还有鼻孔流出的鲜血。
我让他看上去尽可能地自然,放松,两手相叠放在胸前,同时把他的枪,复合弓放在了他的手边。
卡特副统领的铭牌让我收起来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纪念。
一位优秀的佣兵副统领,身手强健,且受过战火洗礼。他在全副武装的前提下去猎杀一名中国的拳师。
可没想到的,这名中国拳师空了两手,成功实现了反猎杀。
他死了。
希望他来生有个好运气!
我默默注视死去的副统领,三秒后我转身离开了这里。
从山下下来,我遇见了小楼。
他站在那里,神情惊讶,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
我耸耸肩,把卡特副统领的铭牌朝他亮了亮。
对方走近,看清楚后,他愈发震惊。
“你做到了?”
他问。
我长舒口气的同时,扑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做到了,但很累,这可能是我接触国术以来,遇到过的最强大的敌人。”
小楼喃喃:“没错儿,你对付的是现代准军事化的东西,这是传统武师的痛处。也是他们不敢面对的。”
“大爷活着的时候,就再三跟我讲过,遇到拿枪的人,一定要躲远远的,因为。你打不过他。”
我笑了下说:“确实是打不过!但我们可以躲,可以提前揣摸出他的意图,知道他怎么开枪,知道他的规律,节奏。然后再寻找可以遮挡的东西,一点点的接近,最后,运用全身的力量,实则一击必杀。”
小楼递过来一瓶水问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看到你方才的反应和判断都非常准确,要知道,这种事,如果有一丝的失误,付出的就是生命代价。”
我喝口水说:“心,放大你心里的感知,当你可以感知到更多的时候,你便成了。”
小楼忖了忖问:“你通几关了?“
我说:“两关。“
小楼:“强,我刚刚通过了尾闾,下一关,不知何时才能通开。“
我说:“努力,付出就一定有回报的。”
我知道这一战给小楼的感触非常多,同时,也让他看到了国术的希望。确定了,接下来自已要达成的目标。
而对于来说,我的感触更多。
首先,我当初通两关后,那奇妙且强大的感知能力,它是怎么消失的?
现在又是怎么突然一下子在这种很急的情况下,出现的呢?
我想要保持住这种状态,我该怎么做,如何来做呢?
眼下我不知道答案。
但我相信,会有人指导我,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去做。
喝光了一瓶水后,当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松下来,体力又开始恢复的时候,马彪子回来了。
他首先发现的是在附近拎了个大棍子,东一头,西一头侦察的杨大娃。
喊了一嗓子后,这才看到我,小楼和山狗叔。
马彪子不是独自一人,他领了一只狗,那只强大的汪星人,它迈着松快的步子,紧紧跟在马彪子身后,跑过来时,它看着我,不说话,只是远远地观望一下,末了又开始警惕观察四周动向。
而就是这么短短的目光相触,我从汪星人眼中,读到了一条坚韧,忠诚和勇敢的灵魂。
我说不出来那感觉,没有玄幻小说和科幻电影里描述的那种,眼前浮现诸多画面,我看出别的什么东西,又或是显示一串的数字等等。
这些都没有,就好像我感知到祁大明和那几个枪手的怨气一样,它就是一个很自然的客观的存在,它在那里,我能像感知阳光的温度和脚下踩着的坚硬石子一样清晰感受到。
就是这么简单……
然后,我又去感知了下身边人。
我发现小楼是典型的双重性格,他一方面很诗人,多情。另一方面,渴望成为强大的拳师。山狗叔是个愤怒的人,他的怒气,莫明而来,莫明而去。
马彪子看我的时候,眼里既有父亲的慈爱和关心,又有兄弟一般的热血……
杨大娃他现在心里想的最多的是,怎么离开这里。但他还惦记一件事,就是看能不能混到最后,混几个金刚果或别的什么东西。因为,他不想白跑一趟。
我不知道,这是否算得上什么读心术。
但我就是感觉到了。
我没用上,美剧桥段里的什么面部微表情解读,没用上细节观察等等一切。
我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我就知道这些东西了。
马彪子走过来,我收了心然后微笑着汇报了一下战况。
随后,马彪子又在山狗叔带领下,去四周查看了一番现场。再回来时,他拍我肩膀,说出两个非常中肯的字:“牛逼!”
好了,夸我完,马彪子刚要跟我们商量怎么来对付传说中的神打高人的时候,汪星人,汪了一声儿。
它站在离我们五十多米外的一块石头上。
汪!
汪汪!
我一个激灵,随后在吹来的山风中,我感知到了一大波人的气息。
“来了!”
我说出这两个字。
马彪子一愣,他紧跑两步,站在一块石头上远远观望一番后,他跳下来说:“次奥,这帮家伙,这是要搬山呐,来了这么些人!”
我听了这话,跟小楼,山狗叔一起,朝前跑了三十多米,跳上一块大石,抻了脖子一看。
果然。
远处,一队的人。
我凝聚目力,仔细一看,一眼就见到了钟国凡。
他穿了一身迷彩服,身上没拿武器,只拿了一根拐杖。
身畔跟的是三个洋人。
这三人是两男一女,而在这几个洋人身后,是五六个又黑又瘦的,长的很像泰国男人的人。
往后往,是一队同样黑瘦的中年男子。
不过,他们显然只是普通的山民。这个从脸上气质就能看出来,除外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了一个大大的背筐,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儿。
山民大概有十七个,算是很大的一队人马了。
其余那几个才是真正钟国凡领来的人。
钟国凡手里没武器,那两男一女,三个白人手里也没武器。其余人,拿的最厉害的东西就是两把尼泊尔的弯刀了,不过那刀,好像也不是砍人的,而是用来开山劈树枝用的。
我站在石头顶上,远远盯着钟国凡。
五分钟后,当这伙人近了,钟国凡看到我时,他惊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我读出了全部。
钟国凡狠就狠在,他不杀人,他在明处,身上没武器。但是他花高价雇佣两个非常厉害的职业佣兵在暗处杀人。
他的指令同样也很简单,即一切称之为人类的,都是目标。
于是,两个佣兵大开杀戒。
此外,钟国凡对这两个佣兵的信任度极高。
他相信,凭这两人,可以把包括我在内的一干人等全部清除掉。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如果不是我在紧要关头,把自已身上那个劲给逼出来。
可能,我和马彪子等人已经死了。
我看清楚上述的东西,仅在一转眼。
下一秒,当钟国凡距离我近的时候,我发现我忽然又感觉不出来了。
他全身像包裹了一层硬硬的冰壳。
微笑着一步步朝我走来,我感知不出关于他的任何东西……
我想了想,然后跳下了石头。
“阿蓬,你个泰国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马彪子扬声对钟国凡吼了一嗓子。
钟国凡一挥手。
身后队伍全停了。
我们相距有十二米。
他看着马彪子,拿过一水壶,喝了口水说:“马先生,我现在要跟你做一笔生意。那个金刚果,我过去把现有树上果实采下来,然后你再让我移走一棵树。驮上一些当地的土壤回去。接下来,你喜欢做什么,那是你的事,你出钱请我来管,我都不会来。“
马彪子哼了哼:“真没想到,你也掺合到这件事里来了。“
小楼这时问一句:“马叔,他什么人呐?“
马彪子:“真正的泰拳界的高人级别人物。我做红木的时候,因为几笔生意,托朋友找到他,跟他一起吃过饭,喝过茶。算起来,也是个老相识了。“
说到这儿。
钟国凡扬声讲了一句:“马先生既然是老相识,这笔买卖我看,我们就做了吧。我这里呢,带了五万美金,你别嫌少,我只有这么多,你们拿了这笔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