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熙知道昨晚的时候,穆之洲过来了。
直接吩咐所有人都不许进去房间内打扰到他们。
只是,一直到早上十点钟,还没有看到人出来,顿时有些着急了。
她抓住一个昨天站岗的保镖,“穆先生昨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保镖一头雾水,“昨天没有过多久,先生就离开了啊。”
“什么?”
齐熙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的,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
只是,房间里却没有人!
齐熙的目光迅速搜寻着房间内的一切,锐利的眼神忽然落在了散落在衣柜下面的衣服上。
她忙加快脚步走过去,还不用翻看,就看到睡衣上沾染着血迹!
齐熙饿紧紧抿住唇瓣,将衣服捡起来。
正是昨天沈攸宁身上穿着的一套。
而看血迹的痕迹,肯定是的腹部的伤口裂开了!
齐熙伸手,在血迹上摸了摸。
已经干涸凝固。
至少已经有八九个小时了。
推算一下,正是穆之洲来的那个时间段。
穆之洲,到底做了什么?
齐熙心头一紧。
赶紧冲出,一脸跑了几层楼都没有看到沈攸宁的身影。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齐熙的脸色越发冷峻。
外面这么冷,她还在坐月子,人到底去了哪里?
保镖看着她狼狈焦急的样子,极为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了?
“齐小姐,您是要找夫人吗?”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齐熙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
“她去了急诊室,好像是身上的伤口裂开了,找医生缝合。”保镖回道。
齐熙来不及回答,急匆匆地去了医院的急诊室。
果然在急诊室的门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保镖在站岗。
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护士进进出出,被齐熙拦下来,确定了里面躺着的人是沈攸宁。
齐熙靠在墙边微微喘气。
还好。
没事了。
只是——
沈攸宁重新缝合完伤口,从急诊室里出来。
齐熙立即上前跟着,“沈小姐。”
然而,沈攸宁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宛如游魂一般,在走廊上游荡着,仿佛不知道方向。
她身后,跟着一个阿姨。
是专门照顾她坐月子的阿姨。
齐熙皱了皱眉头,一问才知道,对方早上去送饭,却发现沈攸宁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房间内冰凉一片,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染上了血。
她赶紧给沈攸宁换了厚衣服,又急匆匆地带着她来急诊室。
还好,一切并没有什么问题。
除了有点失血过多。
齐熙微微颔首,让阿姨先回去了,自己则是跟在沈攸宁的身侧。
沈攸宁一夜未睡,又流了那么多的血液,此刻眼前早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才刚一踩台阶,眼前发黑,脚下发软,直接踉跄了一下。
还好齐熙一直站在她的身侧,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不然,他的腿脚上肯定哟是一大块淤青。
“穆先生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们昨晚到底怎么了?”齐熙拉着她,不由分说的把人摁在旁边的椅子上。
沈攸宁却不说话。
就真的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缕游魂。
不会哭也不会闹。
齐熙直觉不对,但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只能无奈的把人带回了房间内。
沈攸宁乖乖的被摁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被子里被齐熙放了热水袋了,一点点的开始温暖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攸宁突然闭上眼睛,眼角落在泪水,划过肌肤,落入枕头里。
齐熙瞥见了。
忽然心口一疼。
就听见她继续说:“我好疼哦。”
带着茫然撒娇的语气。
像是孤独在大海上漂泊的小船只。
不知道到底应该停靠在什么地方去。
齐熙一顿。
紧跟着低下头,急切的问:“是伤口在疼吗?但是你现在不能打麻药……”
沈攸宁忽然睁开眼。
一向漆黑漂亮的猫眼里藏满了压抑的悲伤。
此刻,齐熙才发现,她的眼圈有多么的红肿。
像是桃子一样。
她喃喃道:“心好疼。”
“身体也好疼。”
“好疼哦。”
疼得快要死掉了。
沈攸宁委委屈屈的说。
呼吸也觉得好疼,像是吸入了好多好多的刀片,刮得她好疼好疼。
齐熙眉头紧促,似乎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可是,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论如何,穆之洲回来,沈攸宁产子,都不应该是开心的事情吗?
而且。
穆之洲既然能够回来,就代表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怎么一切都像是翻了过来?
为什么沈攸宁像是要被抛弃了一样。
这到底怎么了。
只是一夜之间,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一样。
“攸宁……”
“没用的。”沈攸宁蜷缩成一团,像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她闭上眼睛,嗓音飘渺疏运:“你先出去吧,我好累哦,想睡觉了。”
“你去看着孩子吧,别让阿姨跟他们单独呆着。”
“我还是陪着你吧。”她的状态齐熙是真的很不放心了。
沈攸宁却是摇了摇头,面容尽是苦涩,“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我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齐熙沉默。
虽然很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但还是尊重她的选择。
现在已经十二点。
外面开始热闹起来了。
齐熙进了暂时的婴儿房,两个小婴儿此刻已经醒来了,正躺在婴儿床上吐着泡泡。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来过。
就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就离开了这里。
齐熙眼眸沉了沉。
最终还是选择好好看着这两个小宝贝。
*
季末看着眼前浑身带着冰霜的男人,心中腹诽。
公司势头一片大好,老婆也生了双胞胎,儿女双全,可是自家老板怎么这个表情呢?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心思你不要猜吗?
季末看着站在窗口前的男人,踟蹰着张口:“穆总,资料我给您放在桌子上了。”
“嗯。”
穆之洲点点头。
季末顿住脚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穆之洲这是什么意思。
是让他走吗?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抬起脚,就听见男人划开打火机的声音。
季末脑子一抽,提醒道:“先生,夫人不让您抽烟。”
穆之洲指尖的烟顿住。
这还是他从沈攸宁那边回来,看到加油站的便利店特意去买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
但是上辈子,他的烟瘾很大。
甚至一天就要抽掉一包。
可是现在,他拿着烟居然升起了一股子厌恶和抵触。
穆之洲心里知道。
从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沈攸宁不能闻到烟味。
想到这里。
穆之洲宛如叛逆期的少年一样,打开打火机,将指尖的烟点燃。
季末看着他指缝间缓缓燃烧的烟,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抽烟。
要是让沈大小姐知道了,估计又要闹腾了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禁烟许久的男人重新抽起来?
还不等他在这里八卦完。
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季末看着法务部的部长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正想要离开,却听见穆之洲清冷的声音说道:“季末,你留在这里。”
“好的,穆总。”
季末站定,冲部长笑了笑。
只是……
这部长的感觉怎么就这么不对呢?
脚步虚浮,眼神迷离,像是受到了什么距离的冲击一样。
“穆总,您需要的离婚协议我已经做好了。”部长说:“您看看关于财产分割的地方,您名下的不动产全部都给沈小姐,而且您账户名下的资金也分给沈小姐一半。”
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
季末觉得自己是见过大市面的特助。
但此刻也觉得有些手抖。
他甚至几乎要忍不住想冲到男人的面前,问: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他只是晕晕乎乎的站在原地,瞳孔地震。
穆之洲接过部长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打开。
离婚协议一式两份。
穆之洲抽出钢笔,在文件上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内容连看都没有看,就重新装进了文件袋里面。跟着,就直接送到季末的面前:“这份文件,你去送。”
季末:???
他觉得自己幻听了。
但是身体比大脑还要快速的作出反应,接过文件,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好的,我保证会让沈小姐签下离婚协议。”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感觉到男人倏然冰冷的空气。
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叫你,嘴贱啊!
这穆总和沈小姐之间的感情,哪是他这个外人能够了解的啊。
没准,这是人家夫妻俩的情趣呢?
季末一点都不相信这两人会离婚。
穆之洲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下去吧。”
“好的,穆总。”
季末和部长同一时间回道。
两人从办公室里出来,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部长觉得自己老了,看不懂了。
之前恩爱的是虎还历历在目,怎么说分就分了?
季末也是一心八卦,奈何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且看刚才穆之洲的样子,显然是不想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离。
所以此刻,他保持着神秘的笑容,淡淡的说道:“穆总的家事,不是我们能够胡乱猜测的。”
部长‘哦’了一声。
他是法务人员,自然知道离婚之后富豪的财产会重新组织分割。
没准,离婚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呢?
法务部部长胡乱猜测着,那份协议里,沈攸宁只要签署了,就能够获得天价的财产。
这一点也不像是感情破裂的样子啊。
部长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
季末笑了笑,准备开车去找沈攸宁了。
只不过,他刚一出车库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后背发凉。
季末长叹一声。
这次的差事不好干啊。
此刻。
穆之洲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底下的车流缓缓开过。
不知道哪一辆车带着他的离婚协议。
他的眼底划过一道暗流,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克制着汹涌的内心,仿佛一切的冲动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最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