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凉风温柔,月色柔美,一袭青衣的李恒提着倚天剑横穿洛阳城,从北郊走向了南郊。
自从传出了和氏璧在净念禅院的消息,这些天已经有不少势力前去抢夺过了,可惜都无功而返。
净念禅院是佛门圣地,院中武僧千人,更有四大圣僧,每一位都是宗师级高手,就是李密大军也不敢围剿净念禅院。
李恒踏月而来,心情不错,没有丝毫紧张。他知道等待自己的肯定是危险,但是他丝毫不惧!
周芷若跟着商秀珣去了飞马牧场,没有周芷若在身边,李恒自信天下没有人能拦得住自己。哪怕净念禅院是龙潭虎穴,为了和氏璧他也要闯一闯。
前方是一片建筑群,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那堂皇的大气,以及常年萦绕的烟火香气。
净念禅院坐落在洛阳城南郊,寺内所有的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间,佛殿俨然,如同一座小城。
李恒提剑踏入小城,放眼望去,正中央有七座大殿,还有一座高三丈,宽三丈的佛塔,佛塔以黄铜铸就,周围萦绕着一股怪异的能量。
不用猜也知道,和氏璧就收藏在那黄铜佛塔中。
寺中所有的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七座大殿前是百丈宽阔的广场,以白石砌成。
广场周围是雕栏,广场中央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雕像,旁边是药师、释迦、弥陀三世佛,这些佛像彩塑金雕,看上去颇有气魄。
白石广场有四个出入口,广场外分布着五百罗汉,都是以金铜雕刻,神情栩栩如生。
黄铜小塔前站着一众人,为首的是一个秀发及腰,面容端庄神圣,提一口剑的中年女子,她眼角有了鱼尾纹,穿着宽大的僧袍,鱼尾纹掩饰不住她的风华,僧袍遮不住她的曼妙身姿。
中年女子身侧是师妃暄,还有一个气度出尘,相貌清癯的老者。
再往她身侧看,是一干和尚,这帮和尚中有一个披大红袈裟,拄着禅杖。有四个披着明黄袈裟,也拄着禅杖。然后就是一些穿灰色僧袍的年轻和尚,手中是檀木棍子。
在这群人的不远处,是祝玉妍和婠婠,以及阴癸派的几个长老。
李恒眯起了眼睛,如果他没有猜错,佛塔前最中央的中年女子就是慈航静斋的斋主梵青惠,她左边是无上大宗师宁道奇,右边是师妃暄。
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是净念禅院主持大师了空,披明黄袈裟的四个老和尚是净念禅院四大圣僧。
这样的阵容可以说是相当豪华了。
李恒睁开了眯着的眼睛,笑了起来,朝师妃暄开口道,“师仙子,你好大的手笔,为了迎接李某居然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真是让李某受宠若惊。”
师妃暄面无表情,她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如既往的超然,淡淡开口解释道,“李兄,这不是妃暄所愿!更不是妃暄的手笔!说实话,你不该来的。”
李恒点头,他相信了。师妃暄用不着撒谎,看来确实不是她的手笔。
看向祝玉妍一行人,李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出于好奇开口问道,“阴后,婠儿姑娘,你们也是魔门中人,何故与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人站在一起对付李某这个同门?”
祝玉妍表情冰冷,一言不发。
婠婠咯咯笑了起来,开口道,“李郎,你不要怪婠儿,只有你死了,这里的人才能安心。婠儿也不想与你为敌,可谁让婠儿爱上了你呢?”
“咳咳,阿弥陀佛!”
净念禅院的主持大师可能是听不惯婠婠的声音,他将禅杖往地上一震,引起人们的注意,然后一脸严肃开口道,“青衣剑仙,你作恶多端,罪业缠身,已经入魔了。今日只要你肯放下手中的剑,自废武功,并在我净念禅院面壁三十年忏悔己过,老衲做主引你入佛门!”
他声音威严,表情肃穆,仿佛是一位要渡化魔头的大德高僧。
他确实是天下人眼中的大德高僧,李恒也确实是不少人眼中的魔头。
李恒看了看周围,放声而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看来当初梁武帝灭佛不是没有道理的。”
“放肆!佛门圣地,你一个魔头安敢大放厥词?”
不痴和尚大怒,瞪圆了眼睛,如怒目金刚。
梵青惠,了空等人养气功夫高深一些,但此时也面带不善。
他们都是佛门中人,李恒却在他们面前提梁武帝灭佛这件事,这已经不是挑衅那么简单了。
李恒似乎不知道这么说的后果,他继续开口道,“净念禅院可真是个好地方!杨广的行宫都没有你们修建得金碧辉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佛门的宗旨似乎是普渡众生才对。
师仙子,梵斋主,了空大师,还有各位高僧,李某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如今天下混乱,民不聊生,多少百姓为了吃上一口饭卖儿鬻女,你们却将佛寺修建得如此奢糜,这适合吗?
你们喊着普渡众生,实际上却收受百姓的香火钱,聚敛百姓的钱财来为你们的佛穿上金装,你们问过佛祖和菩萨的意愿吗?
李某观你们这净念禅院的规模,要是变卖出去,可换成金山银山,可活十万百万的难民,为何你们不变卖了寺庙去解救受难百姓?佛祖尚且割肉喂鹰,你们作为佛门弟子,怎生不效仿佛祖?
天下佛寺几许?又为佛祖菩萨塑造了多少金身?
你们口口声声说李某是魔头,喊着要镇压李某,可是在李某看来,你们才是真正的魔啊!”
李恒的声音从来不大,此时也是如此,但这一番话落在众人耳中意味就不一样了。
师妃暄脸色惨白,每当李恒问出一个问题,她的脸就白一分。不是她想不到这些问题,而是平时她不愿意去想,现在李恒当着她的面点出来,她的信念开始动摇了。师妃暄修持二十年,追求天人之道,更是背负着替天下百姓择主的使命,现在想起来竟然是如此可笑。
师妃暄看向李恒,惨白的脸上带着对自我的怀疑,轻声自语道,“难道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一个笑话?师尊他们说你是魔,我感觉不对,又不知道如何反驳,现在我知道了,你确实是不是魔。”
梵青惠一张脸变得铁青,看着师妃暄,大声呵斥,“痴儿,还不醒来?”
师妃暄这才抢行压住了心中的自我怀疑。
婠婠已经捧腹大笑,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她指着一干和尚,笑得差点岔气,断断续续开口道,“早就知道你们这群和尚虚伪,还是李郎说得透彻。”
了空和尚的脸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如果李恒说得不是事实,他不会生气。但是李恒所说的偏偏又是一个事实,没法反驳,他表面平静,杀机已生,心中燃起了滔天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