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但他们只是欣赏这扇子，我看他们未必会为了一把扇子就与东洋人为敌的。”白景川说的没错，在两国经贸与和平之间，没有人会为了小利却破坏两国的和平。

“可是你别忘了，他们来我们大清为的是什么，是银子。这可是他们的好机会，我就不相信他们的政府不会动心。”

白景川没再说话，只淡淡点了点头。虽然穆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也存在一定的风险。可瞧着穆瑶的样子是铁了心要这么做，白景川只能尽力配合，保护她了。

三人说着话便走到了城外，此时已经宵禁，城门也关了。

白景川事先大号招呼，收买了守城门的一个守卫，好在他是白家大少爷，城中很多人也都认识他，于是他们便很顺利的进了城。

可城门刚刚关上，城外便响起了一阵厮杀的声音。随即城门外便是一阵枪炮轰鸣之声。

“这是怎么了？”穆瑶与丹茗两个女孩子被吓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白景川将两人护在身后，皱着眉朝城门外的方向看：“还是快点回去吧，这里不安全，说不定明早那些乱党就会打进城了。我瞧着这些守卫不行，城中人心涣散，朝廷又都是自保的，我们这些百姓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说着白景川便将两人往灵犀扇坊的方向带。

而与他们同样刚刚也在城门附近的还有一个人，程寿康。

程寿康现在成了东洋人的棋子，东洋人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前几日，东洋人有一笔生意，要程寿康去从另一家扇坊的手里抢过来。由于东洋扇坊不方便出面，只能让程寿康出面。所以这几日他都没在城里。

这也是为什么穆瑶和穆楚宁从小黑山回来，震山豹重坐当家宝座，程寿康都毫无反应的原因了。

“老爷，您怎么才回来？”程府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门房小跑着从府里出来，一见程寿康一脸的阴郁，眉头皱的都快扭曲了，刚刚还想再说什么立刻闭了嘴。

“关门，明天谁也不许出府。”程寿康哪里会回答一个门房的话，只是一摆手，将行李丢了了门房。

“是老爷。”门房急忙接过行李，可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可是老爷，明日为何都不许出门啊？”

“没听见有炮声吗？”程寿康一边提袍往院子里走，一边不耐烦说：“去把管家找来，今晚乱党攻城了，若是受不住，明天一早这京城就是乱党的天下了。”

一听程寿康这话，门房脸色瞬间白了。他一个门房哪里听得了这些，觉得只要乱党打了进来，那朝廷就完了，他们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门房战战兢兢的退下后，管家随后便进了书房。

这时的程寿康一脸的疲惫，正坐在桌案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

“老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管家弓着腰进来，随手将门关上。在关门时，还不忘朝门外四下张望一圈。

“哎，还算顺利吧。这个山本真是把我逼到死路上了，我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别人的生意，以后我们程家在京城扇业还有何脸面了。”程寿康将烟袋从嘴里取出来，在桌沿上敲了敲，眼中不满的情绪一闪即过。

“那些东洋人明摆着就是要让我们程家当箭靶子，可惜我们现在也是没办法。”管家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睛却小心的瞄着程寿康的脸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对了，我走的这些日子，那个丫头那里怎么样了？”

“这个……”管家心头猛的一沉，即便他知道程寿康早晚要问，但却没想到这么快。

“怎么，有什么变故？”一见管家这副模样，程寿康双眼微微眯了眯，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说吧。”

“老爷，其实，就在你走的第二天，小黑山出了事……”

“什么？怎么会这样？”听完管家的讲述，程寿康气的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几乎被他掀翻：“强子这个废物，山本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帮他干掉震山豹，让他座上小黑山当家的位置，想不到还不到一个月，他就被干掉了。”

管家只是在一旁听着，不敢多嘴。

“人死了吗？”一番愤怒后，程寿康这才想起问强子的下落。

“没有，听说跑掉了。”

“跑掉了……”程寿康缓缓坐下，拇指上的扳指被他来回转着：“从明天开始，府上要加强家丁的巡逻，以后若是无事，府门关闭。”

“老爷，你是怕那个强子会找来？”

“有这方面原因。”程寿康话音略略顿了顿：“刚才我从城外回来，眼瞧着那些乱党功了城。怕是京城要有难啊。”

“不能吧，那些乱党再怎么猖狂，这京城肯定会守得住的。何况这城中还有那么多洋人，那些洋人的政府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朝廷，皇上，老佛爷还能看着我大清就毁在乱党手里？”

“你是不知道，我瞧着那些洋人靠不住，保不住什么时候他们就反咬一口，他们可比那些乱党可怕多了。”

“老爷，按照你的说法，那山本他们……”管家也跟着坐了下来：“我们不能一直受他们牵制。”

“是啊，现在我们是得罪了穆白两家，这个时候要是和山本翻脸怕是不妥。”程寿康将目光自管家身上移到微微打开的那道窗户缝上，月光照在窗棂上，树枝在光影里微微摇晃，整个夜色都显得有些诡异阴郁。

“不过，我还有一张底牌，到时候如果真的逼急了，可就别怪我不讲情义了。”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管家说话，程寿康声音压得很低。

“老爷，你有办法？”管家不知道程寿康心里的打算，也不知道程寿康到底还有什么底牌，试探的问：“可是治的住山本那帮人？”

“山本？”程寿康冷哼一声：“若不是我现在落了难，让穆家那小子给摆了一道，何至于要听山本的。山本只是抓住了我现在孤立无援这个困境来以此要挟，目前对我来说，只要能扳倒穆家，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至于那个白家，还不是因为白家小子和穆楚宁关系好。穆家倒了，白庭义又怎么会让他儿子跟我们作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