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身后,穆楚宁的声音骤然响起。白景川正在愣神,闻言,身子不禁一抖,回头,已是笑容淡出。
“怎么出来了?”瞧着穆楚宁是要离开,白景川疑惑的问:“要走?你想到要怎么办了吗?”
穆楚宁四下扫了一眼,抿了抿唇,面色阴沉,声音略带沙哑的说:“刚刚我仔细想过你的话了,也许有一定的道理。虽然我不知道我娘为什么要将穆家的财产转移走,现在我也没有精力去过问。但穆瑶的事,我要问清楚,若真是我娘做的,那我一定设法让她放了穆瑶。”
辞别了白景川,穆楚宁快步往府中赶。
现在他心思混乱,白景川的话在他脑中不停的回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娘要将家里的钱挪走!而对于穆瑶的事,他倒是觉得母亲所谓几率大些。
以前,母亲因为自己的缘故,百般刁难穆瑶,想置她于死地。后来,虽然两人不可能再有感情上的交集,但母亲似乎对穆瑶更加厌恶了。
究其根本,穆瑶是穆府的大小姐。难道……穆楚宁突然脚步一滞,脑中有了一个想法。
难道母亲是怕穆瑶争夺财产,可她能把钱挪到哪里呢。
穆楚宁想来想去,母亲是个多疑之人,身边并没有十分信任之人。她不可能把自己的钱交到别的商行,除非那个商行也是母亲的。
越想,穆楚宁剑眉蹙的越紧。不知不觉,人已经走到了府门口。
穆楚宁站在大门前,负手仰头看着穆家两个大字,眼中现出复杂的神色。
曾经,这里是给了他无尽安全感的家。在这座大宅里,他出生,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爹娘陪伴他长成一个优秀的青年,穆瑶填满了他年少时光的美好。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座始终守护他的宅子开始让他变得忧伤了起来。
他曾经以为的虽懦弱却正值的父亲,变成了抛弃妻女的伪君子。心爱的姑娘变成了自己的姐姐。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也是从这里结束的。
穆楚宁面无表情,心中却隐隐发痛。如今,他始终相信的母亲,难道也要让他失望了吗。
深深叹了口气,双拳紧握。穆楚宁明白,不管真相是什么,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
他缓缓收回定在穆府两个大字上的目光,提袍,迈步,进了府。
“哎呦,少爷,您这是去哪了,太太正找您呢。”门房一见穆楚宁回来,如看到了救星般,小跑着跟在穆楚宁身后:“太太都找了您一个下午了,好像是扇坊那边出了事,账房先生来了,太太正在气头上呢。”
穆楚宁原本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一听扇坊的账房先生来了,脸色更加阴沉了。他眉角略略抽动了两下:“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几步走到厅堂前,止了步,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巧一个丫头端着一个果盘要进去,看见穆楚宁站在门口,好奇的问:“少爷,您怎么不进去?”
“里面还有谁?”
“只有太太和账房先生。”小丫鬟别看年纪小,人倒是机灵的很。她很快就明白了穆楚宁的意思。里面此时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账房先生刚来的时候,太太发了好大的火。后来就没了动静。之前我进去换茶的时候,我瞧见太太一言不发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账房先生满头是汗的站在一边,好像是犯了很大错误。”
穆楚宁心中明了的点了点头,接过小丫鬟手里的果盘:“你下去吧,告诉所有人,没有吩咐,谁也不能进来。”
小丫鬟巴不得赶紧离开,如逢大赦的急忙走了。
轻轻推开厅堂的门,昏暗的厅堂内立刻射进一道光,将昏暗的大厅分隔成了两半。
光线徐徐照进昏暗中,在光线所及之处,一位雍容端庄的妇人正一手撑额,一手搭在桌沿上,闭目养神。
妇人的右前方站着一个背有些驼的精瘦男人,男人背对着穆楚宁,正是穆家扇坊的账房先生。
穆楚宁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轻步走了进去。
但由于光线的照射,二太太已经从假寐中醒了过来。见儿子进来,她并没有说话,只淡淡瞥一眼,再次将美目合上了。
穆楚宁走到她近前,将果盘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回身看着账房先生:“先生,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解决。”
账房先生的腿都有点开始抖了,他抬起眼皮偷偷瞄着二太太,半晌才感激的看了眼穆楚宁。
见穆楚宁点点头,又扬了扬下巴,他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待厅堂的大门再次被关上后,二太太终于再次睁开了眼。
她将如葱般的玉指自额前移开,身子直了直,一双凤目微微眯起:“你去哪了?”
“娘,我有事要问您。”穆楚宁根本不想回答,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穆瑶的事。
“在你问之前,你先把从账房支银子的事交代清楚了。”二太太目光隐含怒意,原本柔和的声音也略显愤愤,强硬。
“儿子要问的事,也与这事有关。所以娘,在我回答您之前,请您先回答儿子一个问题。”穆楚宁毫不相让,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娘对扇坊的账最近查的很紧,每个月都是月底报账的,这才不到月中。不知娘是知道了我用了银子,还是娘您自己也要用呢?”
“你说什么?”二太太突然瞪圆眼睛,紧紧逼视着穆楚宁,一秒,两秒,三秒,两人目光相触,皆是笃定。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必须要战胜对方的念头,而这念头一出,就注定了今日母子俩的对弈不会再不了了之了。
“娘是不是最近一直在动扇坊的银子,或者说娘是不是也在动穆府的银子?”
啪的一声,寂静的厅堂内,骤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玉器碎裂的声音。
只见二太太手掌狠狠拍在桌案上,手腕处那个翡翠白玉镯在接触到桌面时,瞬间出现裂纹,随即断裂,碎成了三段,从二太太洁白的玉腕上掉落。
“娘您为何如此激动,难道我说对了?”穆楚宁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母亲的表现后,还是不由得心下一紧,眸中透出失望与难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