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寿康虽然表面对震山豹恭敬，但他做的每件事都在告诉震山豹，你只不过是个土匪头子。我花钱，你办事，我是雇主，你才是为我办事的人。

他故意让震山豹在会客厅等了好一会儿，现在又将茶杯交给了震山豹的手下，而他落座的位置并非是震山豹的下手位置，而是与他左右分座的主位。

“程老爷，今天我震山豹过来，是来跟你谈生意的。”震山豹土匪出身，说话直，不会文人的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

“谈……生意。”程寿康坐在震山豹对面，听到震山豹如此说，表情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向门外瞟了一眼。他与震山豹本就是雇主关系，但这关系却是不能向外人道的。

如今震山豹大张旗鼓的来了他府上，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他程寿康与土匪有关系了。况且官府现在正在剿匪，若是被官府知道了自己与震山豹私下见面还是在自家府上，那就说不清了。

程寿康脸色有些不好，但仍旧保持着微笑：“谈生意，大当家的也不用亲自上门吧，何况这样影响不好。”

震山豹毫不在意：“程老爷不用担心，我们本就是生意伙伴，今儿，只是要再与你做一单生意罢了。”

程寿康心里憋闷，面对土匪，任他在京城的地位再高，也不敢轻易得罪。他皱了皱眉，故作镇定的端起眼前的一个茶杯，假装抿了一口。

“大当家这话我听着糊涂，我们有什么生意可做的？”

“诶，我震山豹是个粗人，不会转弯抹角的说话，我就直说了吧，我来是为了那个叫穆瑶的丫头。”

程寿康闻言，气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是真没想到，震山豹会毫无避讳的高声谈论穆瑶。毕竟穆瑶现在失踪，虽然穆家没有报案，但一旦有人知道穆瑶的失踪与土匪有关，他程寿康又岂会跑得了。

见程寿康面露不悦，阅人无数的震山豹心中不禁冷笑。其实他哪里是真的粗枝大叶毫不避讳，他这是故意而为之。

只有将程寿康逼到无路可退，让别人都知道他与自己的关系，他这买卖才会谈的顺利。

“我已经把要求说的很清楚了，大当家的今日到此又为了何事？”程寿康声音压低，身子微微侧了侧，目光毫不相让的看向震山豹。

“程老爷这话说的可不对。”震山豹用一种似乎不屑的目光瞥了一眼程寿康，脸上冷硬的线条微微抽动：“当初我们接这生意时，程老爷可没有说明那穆瑶是什么人。何况我们只负责绑人，现在这丫头可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程寿康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眯起，语气略显强硬的说：“大当家的，你们这行当，在接生意前难道还要调查人家的背景不成，何况我付的钱也够多了，不过是绑个人，能有什么麻烦。”

“那丫头姓穆，据说是穆家扇坊的大小姐。”

程寿康闻言冷笑出声：“大小姐？哼！”似乎对穆瑶的身份很是不屑。

“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既然我接了这笔生意，人我也绑了。那程老爷为何迟迟不肯付余下的银两啊，我震山豹做这买卖这么多年，这可还是第一次亲自下山要账。”说话间，震山豹的语气已经变得冰寒无比，言语中隐含威胁之意。

“哈哈，大当家的这话是玩笑？”程寿康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完全不顾震山豹的面色：“咱们这单生意可还没完呢，不过大当家的放心，只要我想要的东西一旦到手，银子绝对不会少。”

“不知道程老爷要如何处置那丫头，帮你要东西，可不在我这单生意的范围之内。”

程寿康习惯性的将手中的烟斗在桌角上敲了敲，然后放在茶杯旁，右手食指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自然，自然，程某是不会让大当家及弟兄们白白忙活的，只要那丫头肯交出秘籍，酬劳我愿意加一倍。至于那丫头嘛……”程寿康微微一笑，眼睛后面那双略带狡黠的眼珠动了动：“任凭大当家的处置。”

“程老爷说的好轻松，我与那丫头接触过，秘籍她不会轻易交出来。我也不会为了这么点银子闹出人命，毕竟这丫头的身份可不好惹。”

“我可以加钱，只要拿到秘籍，价钱，大当家的你来开。”程寿康一见震山豹这次是来要钱的，而且明显有些不想再管这事了。他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好不容易抓到穆瑶，这次若不能拿到秘籍，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震山豹挑了挑眉峰，毕竟他是土匪，绑人也是为了钱，他沉吟片刻，摸了摸鼻尖：“程老爷，既然人已经绑了，我就索性将这事做完，不过如果那丫头死活也不肯交出秘籍，我只能按照我们先前说好的，十天内，我收到钱，把人交给你。至于你要怎么办，我小黑山的人不过问。”

对于金钱的渴望，身为土匪的震山豹是不需要丝毫掩饰的。虽然穆瑶的身份让他有些头疼，但毕竟他做的就是这生意，只要钱够多，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听到程寿康愿意加一倍的钱，他自然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而对于程寿康，现在竟有些后悔了。之前只听说小黑山的土匪彪悍，他本想着吓吓穆瑶，得到秘籍。但今日一见这震山豹，他就知道，穆瑶那丫头是不会轻易交出秘籍的。否则震山豹也不会想要不干了。况且这人胃口还真大，在不能保证拿到秘籍，只允许穆瑶在小黑山上待十天的情况下，居然还要加价。他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狼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什么都没拿到就这样放了穆瑶，不仅自己损失惨重，还会遭来穆瑶的报复。可要是继续，不知道这震山豹之后还会不会再加价。

“大当家的，你看，既然我们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不如您就多费费心，那丫头就是嘴再硬，胆子再大，也不过还是个丫头片子。我们既然绑了她，总不好就这样放了她。而且她下了山，保不准会报官，万一那样，小黑山的兄弟可怎么办，就算换个山头，还是要有银子不是……”

程寿康语气瞬间缓和，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与刚刚那副不满的样子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