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忆往昔时难掩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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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卧室屋顶处竟然有一道许久未开启的窗子!

女子指着上面的窗子,让侍女将桌子与圆凳叠起来,从天窗爬出去。

这侍女与女子的感情甚是要好,两人谁都不肯第一个爬出去。后来女子说自己体弱,没办法在上去后回来拉侍女上去。无奈之下,侍女只好先上了桌子,用一根屋内的鸡毛掸子捅开了窗户,将孩子先送了出去。

就在她回身去拉女子时,女子已经跳上了桌子,可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此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纵使外面有人在救火,但屋内的许多物件都烧了起来。特别是屋里之前点着的蜡烛,拉住的火光点燃了桌布,火势更加的猛烈了。

“太太,你干什么,快上来。”侍女惶急的想要从叠在桌上的凳子上下来。

“你别动。”太太呵斥住了她:“我的秘籍,我的秘籍还在箱子里。”说着回头便往卧室的另一边跑去。

很快,她便从一个樟木箱子里翻出了一本纸张发黄的书。她小心的将书捧在怀里,回过身往侍女这边奔来。

“啊~”突然一声惨叫,随着而来的还有一声巨大的哐当一声。在满屋浓烟,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下,侍女却看到了房梁上的一根一抱多粗的横梁掉了下来。

“太太,你在哪,太太!”侍女已经从桌上下来了,她挥着手咳嗽着拨开眼前的浓烟,顺着声音去寻找。可火势太大,她根本不能向前移动。

“我没事!”这时,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明显可以听出她受了伤,虚弱的很。

“太太,你受伤了?”侍女挪动着步子,刚要靠近女子,突然屋顶上的木头再次掉落的一根,挡住了她的去路。

“别过来!听我说,我出不去了,小慈,你带着孩子快走,将这本秘籍收好。”说着,侍女已经将身前的烟雾拨开了一条清晰可辨的道路,这时,她只看见女子趴在地上,腿被屋顶掉落的横梁压着,下面血肉模糊。

女子也看清了远处的侍女,她费力的抬起手,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将秘籍包好,冲这侍女便丢了过去:“将孩子带离这里,待她长大后将秘籍交给她。小慈,拜托你了!”女子说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孩子在这府中不安全,就让他们认为孩子与我一同烧死了吧。我欠你的这份恩情,来事再报。”说罢,只听再次一声闷响,女子身侧的一根一人高的烛台轰然倒下。

“太太!”侍女一声哀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你放心,我一定把小姐平安抚养长大。”说着侍女冲着已经满上是火的女子磕了三个头,逃出了火场。

“那女子就这样……”穆瑶听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她觉得这个女子甚是可怜。

“没错,女子被活活烧死了,侍女带着孩子离开了那里。侍女不甘心,她无法接受对自己情深意重的主子就这样离去。于是她将孩子放到了一个亲戚家,自己又偷偷溜回了府中。”

“然后呢?”穆瑶听的紧张,手不自觉的学着吴妈的样子也紧紧的收拢,紧握成拳。

“带侍女假装刚刚不在房间,跑来救火后,她才发现,府中虽然在救火,但似乎当家的主子也不十分关心,火灭了以后便无人再去过问此事了。”

“这可是出了人命,何况无缘无故的起火,没人提出过质疑吗?”穆瑶现在开始将同情那个女子的心情转移到了失火的原因上了。

“当然要装装样子查一查的,官府也介入了。”吴妈用苍老满是皱纹的手抹了一把脸上滴落的泪,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可也只是敷衍了事,很快,人们便将此事淡忘了,也将那个才华横溢,温婉善良的女子给淡忘了。”

穆瑶放下托腮的手,重重出了一口气。忽地,她转脸盯住吴妈:“吴妈,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这是哪家的故事,我瞧着你很是伤心,难不成你还认识那个被火烧死的女子?”

吴妈正在用帕子拭泪,闻言动作一顿,好半天才缓缓抬眼看向穆瑶:“是的,我认识那个女子。”

“哈?她是谁啊?”

“她……”吴妈声音沙哑,看向穆瑶的眼神却隐隐有种心疼与悲哀的感觉:“她叫周莹……”

“周……”穆瑶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住没了声音。她眨了两下眼睛,面上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这不是和我娘的名字……”

“……我说的这个女子就是你娘!”

轰的一声,窗外响起一阵雷声,闪电夹杂着瓢泼大雨瞬间落了下来。

穆瑶以为自己没听清,紧张的盯着吴妈:“吴妈,你刚刚说什么?”

其实她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女子叫周莹,正是你的亲娘!”

“不可能!”穆瑶突然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的叫了出来:“你不是说我爹姓禾吗?”

“禾,穆,禾是穆的一部分。瑶儿,你娘就是穆家的大太太,你爹就是老爷,而你,就是这个府里的大小姐!”

穆瑶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眼睛睁的大大的:“这怎么可能……”她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吴妈起身拉住穆瑶,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本不想告诉你的,可是你做出了你娘秘籍上的扇子,已经被人发现了身份,吴妈不能在隐瞒下去了。”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穆瑶根本没有听清吴妈接下来的话,她只看到吴妈的嘴在一张一合,脑中,耳边都是那句你姓穆,是穆家的大小姐。

“你长大了,也该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瑶儿,你娘看到你如今在制扇上的成绩一定很欣慰。”

穆瑶整个人都傻了,刚刚她几乎脑子一片空白。在听到娘这个字的时候,她再也忍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震惊,眼泪刷的如决堤的江水,自眼眶涌了出来。

“我娘是……我娘她是被火烧死的,为了救我出去,为了保住秘籍,被火……”穆瑶咬紧下唇,紧紧逼视着吴妈。从小到大,在穆瑶的心里,自己的亲娘一直是与普通人一样,生了疾病去世的。骤然听到自己的娘死于非命,这让她无法控制内心的震惊。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见吴妈悲伤的看着自己,穆瑶眼睛微微眯起,疑惑的看着吴妈:“我娘她是被谁害死的?又怎么会突然起火?那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对吗,不然门窗怎么会被锁上?”

似乎是自问自答,穆瑶话音刚落,脑中便出现了刚刚吴妈讲的故事。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背脊挺直,垂着头,良久,才又缓缓开口继续道:“是她,是二太太对吗?”

说着穆瑶抬起头,似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毕竟在这深宅大院,与自己娘有冲突的只有二太太了。

见吴妈并未反驳,穆瑶表情一滞,随后冷笑一声:“果然是她!是什么让她下此毒手,不惜放火杀人。就为了穆家太太的地位?为了她的荣华富贵?如果不是我命大,如果不是我娘拼死保住我和秘籍,如今我也成为了她霸占权力的牺牲品了!”

说话间,穆瑶的眼神已经从刚刚的震惊逐渐转向了愤怒。

若不是她,自己的娘怎么会离开自己,自己的命运又怎会如此悲惨。这么多年被压迫,沦为丫鬟甚至还受到了她百般的屈辱,穆瑶心中突然升起一团怒火,一种对母亲被害的愤怒与痛心,对自己被驱逐,被冤枉的屈辱与不甘。

“瑶儿?”吴妈见穆瑶表情僵硬,眼中的泪也渐渐收敛,担心的唤了一声。

穆瑶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深深吸了一口气:“吴妈,这些你本该早些告诉我的。我娘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委屈,我这个做女儿的竟然还在她的仇人面前低三下四做佣人,这是何等的可笑啊!”

“可是瑶儿,吴妈不想让你背负这么多,吴妈想让你开心快乐的生活。”吴妈心疼的握紧穆瑶的手:“若不是隐瞒不下去,我一辈子也不想让你知道的。”

“如果我不知道,我就要在杀母仇人身边一辈子受她欺辱。如果我不知道,我怎么能完成我娘的心愿。吴妈,我娘将这本秘籍看的比命还重要,我却差点将它视为帮助穆家,帮助那个女人成功的工具!”说着穆瑶狠狠咬着牙,眼中决然之色一闪而过。

“是啊,你说的都没错,可是你毕竟在穆府长大,还有……”吴妈想到了什么,却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吴妈,我娘的死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娘应有的东西。”

“那少爷呢,瑶儿,你和少爷……”吴妈一句话,让满腔怒火的穆瑶瞬间呆住。

是啊,他,还有他!穆瑶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全身抖了一抖。她居然忘记了还有穆楚宁。

“我和少爷,我们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与穆楚宁的关系,她们的父亲竟是同一个人!

穆瑶用手按住胸口,突然觉得那里很疼,是一种无奈又悲伤的疼。

一个她用生命去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窗外雷鸣声大作,呼啸的冷风夹杂着暴雨自窗户斜斜卷入室内,吹的人在末夏竟冷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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