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一见女儿一副要急的样子，程寿康突然收起了笑，一脸严肃的看着程郁娆：“郁娆，你这是在闹什么，不像样子。”

“爹，我还要问您要闹什么呢？”这时正巧丫鬟拿来一杯茶，程郁娆一把抢过茶杯将茶喝了下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完全不顾大家闺秀的模样了：“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能当着行内的人说出那样的话？难不成就是为了逼走穆家扇坊的大师傅？可是爹，若是穆家不好，还不是要我们程家帮忙，再说，您这样不就便宜了穆瑶！”

“爹就是要便宜那个穆瑶！”程寿康挥了挥手示意伺候的丫头们都下去，然后坐下嘬了一口烟袋：“现在的结果爹很满意。”

程郁娆一听这话，大小姐脾气再也控制不住了，她走到程老爷面前一把将他嘴中的烟嘴拽了下来：“爹，最近您一直奇奇怪怪的，还要我监视穆瑶，今天您必须和我说清楚，不然我就不回穆家了。”

程寿康耷拉着眼皮，老脸一板：“不要胡闹，你必须回去。”

“爹！”程郁娆都快哭了，以前只要她一撒娇，任何事她爹都会顺着她。如果她发了脾气，那整个程府都不好过。可今天，她爹居然不买她的账了。

“爹，难道你真的看上穆瑶了？”程郁娆咬着下唇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见她爹不出说，程郁娆以为府里流传出来的是真的。当然这个传言只限于她与几个人知道，而传出这个谣言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妈。

“爹，不行，您这样我娘怎么办，再说这都是什么事，爹您都多大岁数了！”程郁娆开始咄咄逼人，死都不让步。

“行了，别瞎猜了。”程老爷一挥手打断了女儿的猜测：“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说着从女儿手里夺过烟嘴，继续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郁娆，爹这么做是为了让那个穆瑶能留在穆家。”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留下？”

“因为爹要让我们程家成为京城第一扇坊。”程老爷声音压得很低，但话却很坚定有力。

程郁娆不明白爹在说什么，歪了歪头，皱着好看的细眉盯着他爹。

“郁娆啊，你就等着看吧，过不了多久，穆家便要来巴结我们程家了。还有，穆楚宁，到时候就要来求着你嫁给他。什么穆瑶，只是一个棋子而已！”程寿康说着，嘴角微微向上扯起，那种意味不明的笑让程郁娆有些发寒。

“行了，郁娆，你快回穆家去，不要胡闹了。还有，现在穆家没了制扇大师傅，穆楚宁又不在，正是你上位的好时机。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别让爹失望。”

程郁娆不解的点了点头，她现在已经被她爹给弄晕了。她根本不知道她爹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穆家很快就要来巴结他家，穆楚宁又为什么会求她嫁给他。

程郁娆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了家里，回到穆家扇坊时，她正看到刘师傅在收拾东西。

刘师傅似乎很不放心的样子，不停的嘱咐着几个伙计什么。

穆瑶则站在刘师傅身边，垂着头，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从她上下起伏的肩膀便能看出她在抽泣。

程郁娆尽量不发出动静的快步绕过人群，她现在可不想去面对那个被她爹弄走的刘师傅。

“师傅，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穆瑶肩膀终于停止了抽泣，但声音依旧带着哽咽的扯了扯刘师傅的袖子。

“瑶儿，师傅也不想走，可……哎！”刘师傅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瑶儿，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不过师傅这辈子也算是有所成就了，有了你和楚宁这样的徒弟，你们是我的骄傲。你对制扇很有天赋，师傅也是自愧不如的，以后你一定要辅佐楚宁，有了你们，穆家扇坊日后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扇坊的，师傅对你们有信心。”

看着师傅苍老的面上肌肉微微抽动，眼中朦胧一片，穆瑶再也忍不住，终于盯着师傅的脸大声哭了出来。

对于刘师傅，穆瑶一直觉得他是自己的恩人。

吴妈是她的养育恩人，而刘师傅则是带她进入制扇这个领域并教会她如何制扇，如何制出有灵魂扇子的恩师。

“师傅，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还有很多话想对师傅说，但穆瑶现在除了想说谢谢，竟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刘师傅拍了拍穆瑶的肩膀，扫了一眼四周，随即小声开口：“瑶儿，你一个人在扇坊，凡事都要小心！”

这话说的突兀，穆瑶还沉浸在离别的悲伤当中，突然听到师傅这么说，不由得抬头去看：“师傅，你的意思是……”

刘师傅没再说话，而是摇着头，转身拿着包袱离开了。

穆瑶呆呆的站在那里，她没有将师傅送出门口，她无法面对那种真正离别的场面，她知道这一别也许就是一生！

穆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外涌着。

人在长大以后身边总会有至亲的人离开，而穆瑶似乎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她无法面对那个苍老的身影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刘师傅的离开对穆瑶是一个打击，她可以相信倚赖的人又少了一个。在这个看上去平静的扇坊中，穆瑶始终处在风口浪尖，而穆楚宁与刘师傅则一直是她坚实的后盾。如今后盾倒了一个，走了一个，穆瑶的心也跟着他们的离开逐渐恐惧起来。

不过还好，刘师傅临走时的话让穆瑶对这种孤军奋战的形势还保留着一丝勇气，那便是刘师傅对她的期许与鼓励。

她也始终相信自己的天赋一定不能被辜负，她一定会制出独一无二且轰动天下的扇子。

“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穆瑶盯着刘师傅离去的方向，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而远在杭州的穆楚宁，似乎与穆楚宁真的是心灵相同的。今日，他感觉异常的烦躁。

“楚宁，你这是怎么了？”白景川与穆楚宁坐在一间茶馆中喝着茶等人，见穆楚宁皱着眉，心神不定的样子，白景川好奇的问。

“不知道，就是感觉心烦，不知道是不是京城出了事。”穆楚宁握着茶杯却迟迟不肯将茶送进嘴里。

“能出什么事，若是大事，京城早就派人送信来了。”说着白景川挑了挑眉，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我看你是想穆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