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爹知道你孝顺。”笑说着，程寿康走道另一扇窗户边将窗子关上。虽然下着雨，但这屋中的窗子始终是开着的。

“爹，这么急着要我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见父亲似是有话要说，居然还在自己家中如此小心的关上了门窗，程郁娆心下便有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程寿康关好门窗，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郁娆，爹前几天和你说的那事，你可留心这呢？”

“什么事？”一时没反应过来，程郁娆侧着头发问：“哦，是要我盯着穆瑶的事吧，我留心着呢。”转瞬她便想起了爹的嘱咐：“不过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寿康也不直接回答她：“那个穆瑶最近可有什么异常，或者在扇坊有没有总是偷偷摸摸的？”

“没有啊！”程郁娆越听越糊涂：“自打楚宁走了，她一直是规规矩矩的，甚至有时都住在扇坊，估计是不想与穆家太太见面吧。”

“那她在制扇上面，你可瞧出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爹，您到底想要问什么？”程郁娆有点不耐烦了，她撇了撇嘴：“您干嘛对她这么关心，上次您说是为了我，可我现在瞧着，怎么像是您对她的生活更加感兴趣！”

她哪里知道自己爹在打什么注意，虽然始终相信爹不会害她，但自己爹对穆瑶这种关心显然是不正常的。

“你只管回答，我自有我的理由。”程寿康突然将那副一直慈祥的脸板了起来，语气也郑重了不少。

“没有，穆瑶一直是在她自己的画坊制扇，旁人很少进去。之前我跟着她几天，也没见与普通的制扇有啥区别。”程郁娆见状不敢再撒娇。

“那你有没有见到过她有一本书。”程寿康迟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胡须：“就是关于制扇的！”

“没！”程郁娆摇头，抬了抬眼皮：“哎呦爹，你真是太奇怪了，女儿从未见过你如此模样。”

“楚宁那小子要去多久啊？”程寿康突然转换了话题，让程郁娆有些猝不及防。

“嗯？哦，不知道，估计也要个月把吧。毕竟杭州不近，而且听说他们是要去找一些比较特别的材料，我估计着一个月也未必能回来。”程郁娆被父亲这么一打岔，一时竟忘了要继续追问穆瑶的事：“不过他这一走，倒是成全了穆家太太。”

“哦？这话怎么说的？”

“还不是因为穆瑶。”话题再次转到了穆瑶的身上，可此时程郁娆嘴角却几不可见的向上扯了扯：“穆家太太一直很不喜欢穆瑶，我瞧着很多次都想将穆瑶赶走，但都没能成功。这穆瑶也真是运气好，一家之主想要赶走她还需要花那么大的心思。”

“郁娆，你的意思是说，穆家太太会在穆楚宁走的这段时间想办法赶走穆瑶？”程寿康转着自己左手拇指上的扳指，脸色阴沉，眼中似是有些担忧。

“是啊，只不过现在的穆瑶一点错也不犯，她估计也找不出什么问题。”嘴角那不易察觉的笑终于扩大到了明显的让人觉得她在幸灾乐祸：“不过这样一来，我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郁娆，你要帮着点穆瑶，她弱真犯了什么错，你能压下的尽量压下。”

“什么？”闻言，程郁娆猛地睁大细长明澈的眼睛：“爹，我没听错吧？你说让我帮着穆瑶？”

“爹自有爹的道理！”程寿康知道这样是很委屈女儿的，于是在程郁娆手背上拍了拍安慰道：“你的目的不仅是嫁到穆府，日后你还要接管穆府。眼下还不是收拾那个穆瑶的时候，你要相信爹，爹已经为你做好了打算，你只管按照爹说的去做便可以了。”

“可是爹~~~”程郁娆极不情愿的撅起嘴。

“别可是了，记住爹说的话，凡事你要替穆瑶遮着点。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回穆府去吧。”说罢便拉起女儿，然后唤了一个丫鬟，不由分说的将女儿送出了门。

看着女儿纤细柔弱的身影逐渐与雨水混在一起，最后模糊，消失在视线里后。程寿康转身回房，将房门再次紧紧关上。

他借着微弱的烛光将一封信从怀中掏了出来，是那封吴妈写给他的信！

打开信，上面只有十个字。可是这十个字，他却看了无数遍。

昏暗的灯火下，窗外闪电明亮如昼。被闪电照亮的一瞬，信上那十个字清晰可见：穆家有秘辛，钥匙在穆瑶！

“穆家有秘辛，钥匙在穆瑶！”程寿康不停的重复着这封信，眼睛逐渐眯起，最后完全合上：“这么多年，终于有下落了，老天助我程家啊！”

说着他似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兴奋，竟呵呵的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在骤雨雷电夹在的深夜听起来尤为恐怖！

“姓吴，这么多年，穆家竟还有个姓吴的人哈哈哈。”

一夜暴雨尽，城中似乎被彻底洗刷了一番，到处都是泥土散发出的清新味道。只是各府院内种植的鲜花在一夜间似乎都被雨水打落了大半。

久违的阳光如约而至，夏日闷热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今日便是制扇界联合大会召开的日子，其实这个大会已经准备了好几天了。之前穆程两家已经商量好了，穆楚宁也去白府向白老爷发出了邀请，只是刚好城中几家颇有分量的扇坊还在犹豫要不要参加，毕竟现在朝廷不稳，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怎样。

于是有些同行便想静观其变，并不想参加什么联合大会。毕竟这三个月的萧条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十分重要的，只要能保全自家的扇坊，不与朝廷作对，他们觉得便是万幸了。

但程老爷对这件事却极为上心，他每天不停走访那几家扇坊，与扇坊的掌柜细数利弊，最终他们同意在今天一同参加联合大会。

联合大会在程家大院举行，之所以没有去酒楼茶室等地方，也是怕被官府知道，到时候若是以一个聚众闹事或是别的罪名给盯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前来参会的都是各家的掌柜，穆家自然是二太太，只是虽然举办地在程家，但穆家二太太却没有叫程郁娆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