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郁娆淡淡嗯了一声，似是很不情愿的将身子从穆楚宁胸前移开。

四下看了看，周围并没有避雨的地方。

穆楚宁快速的脱下上衣的马夹，撑在两人的头顶。

不知何时，程郁娆娇羞的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她身体向穆楚宁身边靠了靠，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向京城的一个不知名的街头走去。

从后面看去，两人似贴的极近，很快便逐渐模糊消失了。

穆瑶站在窗边，身体斜靠着窗棂。

“又下雨了！”她低低叹了一声，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关上窗子，转头看了看小香菱。

“这样的雨夜，估计渡边不会在城门附近。”说着她转身拿起一把扇子：“等下就要送你离开了，这个送你。”

小香菱一怔，一抹浅笑在其脸上一掠而过。

穆瑶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她自见到小香菱，便没见她笑过。

初见她笑，这笑竟是如此好看，动人。

“谢谢！”

小香菱起身接过扇子：“你放心，今日之恩，日后我必定相报。”说着，她小心的将扇子收入怀中。

“走吧，马车已经备好了！”穆瑶回以一笑。

白景川安排的马车已经在白府的小门候着了，穆瑶从白景川手中接过包袱递给小香菱：“这里的盘缠够你到杭州了，希望日后我们还有机会相见。”

小香菱再次欲下跪，被穆瑶伸手一拦：“不必言谢了，快走了，再晚，怕是渡边他们回去城门。”

小香菱淡淡点头，转身上了车。

送走小香菱，穆瑶心中似一块大石落地。

头上是白景川撑的油纸伞，脚下是湿漉漉是石板地。

“你可知我为何帮她？”突然，穆瑶仰头看着白景川。

“我猜是有我不知的理由！”白景川并不打算去追究其原因：“雨下的这样大，不如等雨停了，你再回去吧。”

穆瑶心中忽的一震，是啊，她一直在陪着小香菱，竟忘了时间。

一夜未归，这对于女子来说可是犯了大错的。何况她一个丫鬟，在府上已经有很多人想置她于死地了，今晚之事若被人知道那还了得！

“我这就回去了。”

雨未停歇，天边已微微露出了鱼肚白的颜色。

自回到穆府，穆楚宁便在穆府的侧门守着。

以穆瑶的身份，独自回府通常都是走侧门的。

穆府的侧门上方有个不大不小的门沿，刚好够一个人站在下面避雨。

穆楚宁身披一件锦稠大氅，大氅的边缘被雨水微微浸湿。

他眸光如刃，一瞬不瞬的盯着远方的道路。

突然，身边一股温暖的气息悄然而至，随即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小心着凉！”

竟是程郁娆，她始终在穆楚宁身后，静静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在雨中为另一女子担心，守候。

“你一夜未睡，要不去休息一下吧！”轻轻的关心，程郁娆将纤细的胳膊高高举起，一把淡黄色碎花伞在穆楚宁头顶绽开好看的弧度。

穆楚宁没有转头，也未言语。

突然，他轩眉微蹙，漆黑如墨的眸子微微眯起。

眸光中似有欣喜与失望交叠划过。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雨中，两个身影逐渐清晰。

“那是……”程郁娆红唇吃惊的微微张着：“那不是穆瑶，和……”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程郁娆侧头偷偷瞧了瞧身旁一动不动的穆楚宁。

虽身体被大氅裹着，但她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

修长的手指紧紧握成拳，指节处微微泛白，手被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转瞬，两个身影已经到了眼前。

一见穆楚宁与程郁娆立在侧门处，穆瑶脚步便是一滞。

“少爷！”她吃惊的瞪着水晶般明亮充满光泽的眸子：“你怎么……”

待看清穆楚宁的表情，穆瑶口中的话便顿住了。

他眼中从未有过如此冰寒刺骨的神情，即便是与他人，他也未曾如此。

透过他清亮的眼眸，穆瑶近乎看到了他眸底深藏的一丝复杂神色。

是失望，是痛心，是不敢置信，是绝望！

“少爷，我……”她想解释，告诉他今日发生的一切，但当她刚刚说出两个字，便被穆楚宁的目光制止了。

只静静的看着她站在白景川的伞下，穆楚宁不动也不语。

“雨下的大，我送穆瑶回来。”察觉到气氛异常的白景川急忙对对面的两人笑了笑。

这笑容虽尴尬，但却也是真诚的。

“是，今儿有事，回来的晚了。”

“这天都要亮了……”不知是为了缓解气氛还是觉得不说点什么不好，程郁娆挑了挑眉，低声说了句。

这一句似是无心的话，让身旁的穆楚宁面色由之前的灰白变得铁青。

气氛压抑的吓人，四人两两对立而站，周围只有雨声大作，偶尔，雷电为这寂静的雨夜添了一抹更加压抑的声响。

“有劳了，你早些回去吧。”片刻的安静，穆楚宁终于开口，声音却冷淡至极。

说罢，他便转身，大氅散开的弧度划开他与穆瑶的距离。

他看都不看穆瑶，转身，提步，脚步略略顿了顿：“郁娆，进来吧！”

似是穆瑶不存在，就这样被他的一句话给忽略了。

看着穆楚宁与程郁娆并肩走进院中，穆瑶身子微微一颤，脚下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他是误会了吧！

他对自己失望了？莫不是他一直站在雨中等自己！

穆瑶薄唇微微发白，不知觉的肩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一定很生气！”似是自言自语，穆瑶呆呆望着穆楚宁消失的门口，眼中有刺痛的酸楚。

说着，她抬起脚步，缓缓往穆府暗红色的大门方向走，似乎忘了身旁的白景川。

“伞！”白景川唤了一声，见穆瑶并未回头，已经进了门，只得叹气摇头！

院中空无一人，原来他已不在了。

穿过空旷，安静的院子，雨珠挂上树梢，低落在穆瑶的发间，额头，顺着她细密的睫毛滴滴落下。

雨滴似是温热的，穆瑶只觉眼眶酸极了，步子重极了。

推开房门，屋内冰冷一片。

明明是春日，为何她却感觉这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