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尽管说。若是想要什么,我身上有的,尽管拿去。”
宁夏放低姿态,如是说道。
裘蕴疝见着她恭敬起来的神情,乐呵呵地摸了摸胡子。
他裘蕴疝平生手染鲜血,杀戮无数,世人只道他,心狠手辣,变幻无常,这救人么……这次数,屈指可数……
“夫人是这福泽楼的东家?”
裘蕴疝的视线落在对侧的街角,脑海里不由得回忆起福泽楼来。
他云游到此处,听闻这百花城里有一家酒楼,推出来的新菜肴,绝无仅有,一试便能上瘾。
他也算是半截入黄土的老家伙了,没什么爱好,就好美酒、菜肴……
这福泽楼里头的酱香辣子鸡、卤香鸭掌、凉拌菜食……他尝了,是真的香、爽!配上两口辣酒,真是酣畅淋漓、意犹未尽。
他眼力见着,这菜肴分明是出自这小夫人之手。
宁夏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话题就转移到了福泽楼上。
“算不得东家。”
只能说是入伙人,她只负责提供配方,收红利。
裘蕴疝眸色微闪,面上不动声色,“我有法子能治小公子的喑症,不过……这氿株草难缠得紧。老夫既然与夫人有缘,倒是可以一试。”
既然这福泽楼的配方是出自小夫人之手,那小夫人的厨艺自是了得,他这紧缠着去,不得要一饱口福……
宁夏垂眸沉思,随即拱手应声,“那便有劳前辈了。”
…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小母羊站在马车中央,看着密闭的空间,惊恐地发出咩咩的叫声。
“咩咩——”
凌云坐在宁夏身侧,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小母羊,满是好奇。
凌安手里抱着一块煎饼,认真地吃着,一口咬下去,里头藏着的肉与菜,满满地露出来。
这是在家里带来的口粮,原本是在来的路上吃的,娘亲的胃口小,只吃了一个便没再吃,他自己的吃完了,眼巴巴地瞅着,娘亲便将自己的给了他。
他藏在车厢里,没拿出来,回去的路上才拿出来吃。
虽然煎饼已经凉了,但这丝毫不印象煎饼的口感,以及凌安的食欲。
裘蕴疝坐在凌安的对侧,看着那小子手里捧着圆圆裹着的饼,啃得香,空气里弥漫着肉香味,惹他口馋不已,好奇地看着。
“小娃娃,你手里吃的什么?”
裘蕴疝馋食的模样,不加掩饰,顶着乱蓬蓬的白发,橘子般风干的脸,笑眯眯地缩在一块,看起来有些怪异。
凌安抬眼看了看那怪老头,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煎饼,犹豫了两下,将饼撕开两半,递了一半给裘蕴疝。
“爷爷吃。”
他刚刚在城里,吃了好多好吃的,肚子还是圆鼓鼓的,只是嘴馋得厉害,这整一块饼,他也吃不完,分一些给怪爷爷好了。
宁夏低头看了凌安一眼,便将小家伙的心思,拿捏得明明白白。
心下有些好笑。
自从熊果住到家里后,小五便越来越护食了。
也难怪,这大大小小的十几人,除了她外……五个小吃货,追风与阿溪吃个饭,要用大盆,胃口一绝,宁大六个汉子,一个比一个能吃,再来个棕熊更是一个能顶三四个……
现在家里都煮上大锅饭、大锅菜了,不然都不够吃……
…
夕阳落尽前,马车摇摇晃晃驶入山间小道,迎着最后一抹余晖,停在青山脚下的小院门前。
“娘亲!你回来了!”
宁夏还没迈入院中,便听到凌天兴奋的声音,人未至,声先到。
宁夏前脚迈进院里,便看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立于院中,身姿挺拔……
一袭玄袍,边角是烫金的纹路,身后青色的绿幕,玉冠华发,如墨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凉的唇,五官轮廓似乎渐渐都隐在他身后的林间雾里,一切归于静谧,只剩他身前漫天山火。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深海般,一望无际,静静的,浅浅的望着她。
里头似蕴藏了无尽的情绪,隐约克制……
宁夏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