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数月的风雪在半个月前终于彻底结束了本年度的工作任务,从凉州大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冰冷坚硬的土地逐渐变得柔软,绿sè也开始重新出现在视野之内。
魏延站在城头,满意地望着城墙内外忙碌的人群。
“这个冬天总算熬过去了啊……”想起刚刚过去不久的那个严冬,魏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西凉的人到底怎么在这种地方生活这么久的?”
那是凉州之外的人无法想象的,彻头彻尾的冰寒,冷得连梓潼城的防御法阵都失去了效用,呵气成霜,滴水成冰,最冷的一个月里,梓潼城头连一个守兵都没有,还是留在城里的几个凉州人宽慰大家:“没事没事,这就是最冷的时候了,没人会在这种天气外出的,连我们也不行……守城这种事就算了吧。”
连在辽东呆过的赵云也承认:“辽东之地,冰寒或可与此地相比,但狂风的威力绝对没有这么离谱!”
即使是费祎和李严挖空心思做好一切准备,甚至从天水运来了不少当地的御寒之物,在这个冬天还是有数百人冻死在家里,这让夸口过“反正不会冻死人”的费祎脸sè也相当难看。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风雪一去不返,当确定冬天已过以后,梓潼城的人们便一拥而出,以空前高涨的热情改造建筑,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把西南风格改造成西北风格,即使费祎一再强调大半年内不会这么冷也不管用。
“目前的城市改造倒是一切顺利,但重点也不在这里……”魏延想到这里,心情也终于带上了一丝沉重,“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东边……”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回过身,将视线投向东边的方向,却正好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两个小点。
那是两个骑士自东方狂奔而回!
魏延猛然瞪大双眼,手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城墙的石头:“终于……要来了吗!”
半个时辰后,两个骑士出现在军议上,报告他们带来的信息。
“已经探查清楚,长安城主将名为夏侯廉,城内守军约为两万,其他守将以董卓旧部为主,包括郭汜、李傕、樊稠等人,但详情不明,潼关守军五千,守将张绣,详情不明!”
“夏侯……廉?”刘备诧异道,“这是什么人?何德何能镇守长安?而且还镇得住董卓旧部?”
许攸倒是摸了摸稀疏的胡子:“此人是夏侯惇之弟,倒是没听说有什么过人之处……按我在曹营时听到的说法,长安主要还是让张绣负责,夏侯廉只是作为一种名义上的象征存在罢了。但是,为什么现在张绣会在潼关?”
“不用管为什么,既然曹军是这种布置,那就正是我们的天赐良机!”张松激动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但这次成功的可能xing很大!只要我们把握住,天下形势就将逆转!”
“不可大意。”法正开口,“虽然夏侯廉似乎是没什么本事,但李傕、郭汜等人却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只要夏侯廉有一丝自知之明,任凭李傕等人发挥,自己只需要当泥塑木雕,那长安就依然是一座坚城。”
“孝直你确定你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刘备没好气地道。
“主公你想多了,我只是在说长安的形势——当然如果主公你愿意当泥塑木雕……”
“不,我不要!”
“那就算了。”法正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我们这一次确实是在冒险,但不代表我们要莽撞!在马超的部队到梓潼城会合之前,我们还有几天时间,务必将作战计划考虑周详……我再说一遍,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出其不意,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西平前ri派人前来传信,马超在西凉、武威两地亮出旗号,已召集了三万jing骑,虽仍赶不上西凉铁骑的全盛期,但是马大公子有汗血骑兵冲阵卷在手,足以与天下任何一支骑兵正面撞一撞。这支骑兵部队十几ri前从西平出发,再过几天就要到梓潼了,费祎这几天都在忙前忙后的准备这多出来的三万人马补给。
反观梓潼城这边就要惨一些,抽遍全城适龄男丁,筛掉不适合作战的人以后只凑出三万多点,再减去必须留下的最少限度的守城部队,能参与此次行动的只有两万八千。
“骑兵比步兵多,打的却是攻城战,我们这军阵也算是奇葩了。”说起现在的军备情况,张松也有点尴尬,“还好我们也有优势,一是出其不意,二是军力占优,三是我们有关将军这样的天级大将!”
关羽听得很舒服的点点头。
法正也拿出一卷地图:“这是光武时期传下来的长安地图,虽然过了两百多年,但光武迁都洛阳后,长安并未经过大的改建,所以应该没有太大变化。”
“董卓试图迁都回长安的时候,据说改造过一些。”许攸提醒。
“董卓那厮改造长安时间前后不到半年,能做什么!”法正很潇洒地挥手否决,“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时间去打听了!最迟半月之内,我们必须出兵!等曹军有所反应就麻烦了!”
看刘备满脸“你们到底行不行啊”的怀疑神sè,张松赶紧宽慰道:“主公不要担心,孝直谋画之时一向谨慎,从最好到最差的备案都会做,即使长安城有些变动,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是啊,孝直的备案。”刘备哼了一声,上一个备案差点把自己给坑进去来着……要不干脆这次自己就不要随军出征了吧?
法正已经在地图上标出几个重点,开始介绍自己的思路:“我昨夜思考,觉得前ri军议的计划还是有不妥之处,故而又提出一个新的方案,请大家……”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顿时一片东倒西歪唉声叹气:“孝直你差不多一点,这是你第十七次推翻自己的计划了!”“你就不能把之前的计划打个补丁直接用吗!不需要重做吧?”“每次出新计划就要拉我们一起讨论,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刘备叹口气,望向旁边的张松:“永年,要不你也做个备案吧,我总觉得孝直的备案已经要走入死胡同了。”
张松也是苦笑:“孝直擅长出奇谋,临机应变是他的本事,给他几个月做计划,他只会越做越复杂……”
“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打长安了?”
“主公莫急,现在这都是我们自己在谋划,曹军并不知道我们的行动,我们依然占有先机的。”
“……但愿如此。”
许昌,丞相府。
“丞相,长安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荀彧追在曹cāo身后,还是不肯放弃的样子,“只靠那堆家伙怕是真的不行啊。”
“文若你不必再说了。”曹cāo摆摆手,“现在我们把重点投在东南方向,今年冬天之前必须平定全部长江以北地区,你的担子还重得很。长安之事,你就不必考虑了。”
荀彧终于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丞相,那我告退了。”
曹cāo点头:“好好休养身体,接下来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你。”
望着曹cāo走远,荀彧也只能瘪着嘴,嘀嘀咕咕地往回走,却在路上遇到一个熟人拦住:“文若这是往哪里去?”
“子杨啊。”荀彧看了一眼刘晔,“当然是回家吃药。”
“嗯嗯,文若你一向体虚,药千万不能停。”
“……子杨你是专门跑来告诉我说不能放弃治疗这种话吗?”
刘晔微微一笑:“当然不是……只是听说,你今天跑来见丞相,想要丞相往长安增兵?”
“没错,子杨你也该看得出吧,长安现在的防守太薄弱了,如果生变,对我军的战略是个很大的妨碍啊!”
“生变?怎么生变?”刘晔不以为然,“就凭郭汜那几个人也敢翻天?”
“不是说他们。”荀彧烦躁道,“我在说刘备啊!梓潼城绝对是跑到凉州去了,如果他们趁长安空虚一举夺下,我们的益州军团就和主力分割开来,而且刘备随时可能从长安出兵威胁洛阳和许昌!”
“这些你都跟丞相说过了吧?”
荀彧一下子沮丧起来:“都说过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丞相不愿听。”
刘晔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军师你还不知道?丞相看来是故意这么做的。”
荀彧一愣:“为什么?”
刘晔声音更低:“司马懿已经去了长安。”
“那小子也料到刘备可能攻打长安?”荀彧先是吃惊,接着马上就释然了,“也对,司马懿不是傻瓜……那么丞相的意思是,长安的守备就交给司马懿了?唔,这倒是个办法,若司马懿阻止了刘备,我们没有任何损失,若长安有失,嘿嘿……看我怎么收拾他!”
刘晔苦笑:“军师你和司马懿还真是合不来……虽然丞相没有明说,但看他的意思,应该就是军师揣测的这样。既然他已经明确要我们不管长安的事,那文若你就先放下,静待消息好了。”
“哼哼,司马懿这家伙……”荀彧一下子开心起来,“我看你趾高气扬到几时!恐怕看到长安的守备状况,哭都来不及吧?”
“这倒未必。”刘晔有点尴尬地道,“我和仲德、曼成他们推演过,司马懿成功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这不可能吧?”荀彧顿时愕然,接着他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子杨——你们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我还是不是军师了?我们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长安以东五十里,潼关。
“大人,昨ri西去的那支部队……”胡车儿正要说下去,却被张绣挥手打断了。
“不要再提这件事。”张绣一字一句地道,“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长安,东门。
一个脸sè苍白的年轻人满脸是汗,和几个脸sè同样难看的武将一起站在城头,望着沉默而整齐的黑sè大军入城。
“司马大人,那我们……”年轻人带着强挤出来的笑容走到旁边,“我们怎么办?”
司马懿微微一笑:“你们继续守城呀,我只是来协助你们而已。”
“这,这些军队……”
“不必担心,都是太尉大人jing心调制的傀儡,不会恐惧,不会疲劳,不会抗命,比你们的人还好用呢。”
说到“太尉大人”四个字,夏侯廉和他身后的武将们身子都抖了一抖。
司马懿却回过身来,指着城头另一个方向笑道:“太尉大人亲自出征,可是非常少见的哟,你们该觉得心中大有底气,腰板都挺直了才是。”
被他指着的贾诩只是非常和气地朝这边微微点头,夏侯廉等人马上不敢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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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明天,作息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吐血……
但是老板啥时候才能结束漫长的加班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