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少哈哈一笑,居然亲自给原登飞倒了一杯酒,又说:“有天师道在江南牵制,司马元显便无力顾及桓氏荆州与益州练兵,你明白回去要怎么做嘛?”
“原某懂得主人的意思,孙恩的妹夫卢循也是这个意思,他命令在三吴之地以南大肆抢掳。”
“卢循?本少曾听闻过此人传闻,慧远禅师曾评论他体貌儒雅,而内心包藏不轨祸心”桓少略一沉吟,又问:“他和孙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师君孙恩志大才疏。性情左右摇摆,在攻下吴兴郡时,曾对我们说,不久便能来建康换上朱袍紫带,在盐海县兵败后,又说在隐龙岛隐居也可以。”原登飞解释说:“卢循则是一根筋的性子,他一直认为日后是天师道的天下。”
“那个孙大眼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孙大眼爱财如命,一直梦想小富既安,起兵前后他最积极,不过命不好,辛辛苦苦抢来的银两财宝让高恩华略施小计,一锅全给端走了。”
“爱财好,爱财的人都可以收买过来使用。”桓少笑道:“日后若有机会,你可向孙大眼略透口风,见机引他来与本少见面。”
原登飞立刻站起来,拱手道:“原某谨记主人命令!”
桓少又问了一些天师道近期内部人员变化情况,再给原登飞画了一张桓氏新朝的美好大饼图,最后派人用马车将原登飞送出建康城。
“公子竟对一个狗奴才又封官又许愿。”慕容雪吋从殿后走出,嘲讽说:“他有这么大用处么?”
桓少迎过去把慕容雪吋抱到大腿上坐下,笑道:“只是先画个大饼而已,又不需立付真金白银。”
“常听人说;咬人的狗不叫,以前不懂其中意思,眼下真懂了。”慕容雪吋一脸感慨,说:“认识高恩华后,才明白这话果然不假,妖道一脸笑意,做起坏事来,说翻脸便翻脸。”
“妖道拐骗大晋公主,夺慕容宝的玄冥剑,劫米教孙大眼财宝,还绑本族中人的票,把坏事都做绝了。”桓少郁闷的说:“本少和与妖道一比,才真是小巫见大巫。”
“公子不怕原登飞将来出卖你么?”慕容雪吋冷不丁的问。
“原登飞能出卖慕容宝,出卖米教,照样也能出卖本少。”桓少顿了顿,说道:“但这中间有一个诀窍,娘娘不知看出来没有?”
慕容雪吋被桓少摸的不停乱扭,吃吃笑道:“愿闻公子兜一个圈子,最后来个自我脸上贴花。”
“原登飞是小人,却是一个有见识的小人,和只贪眼前财的孙大眼不同,他看重‘势’字。”桓少总结道:“本少今日有‘势’在,不用扔肉骨头,他也愿意跟着,待本公子失‘势’时,原登飞必会第一个出卖我。”
“公子英明,幕容宝未露败迹时,原登飞对他忠贞不二,等到参合陂败迹出现后,原登飞立刻落井下石,米教在吴兴郡兵败前,原登飞对公子并不象今日这般死心塌地。”
“据原登飞说米教卢循在隐龙岛中不停造大船,还来江南四处召集旧部兵马,近日必有大的举动。”桓少充满期待的说:“我桓氏在荆州的兵马也已操练娴熟,如今一切算是风雨欲来,这建康城将要换天了。”
慕容雪吋望着桓少,忽然感觉桓少的小眼特别可爱,心中充满憧憬。
仅一个士族桓府便是丫环数百轮流,许多美食见所未见,若桓氏得了天下,自已跟着桓少日后也算皇族中人,比师姐慕容妃找了个伧夫阳大牛强上百倍。
会稽郡,谢府中。
司马雪搜肠刮肚把小时侯从宫中大儒先生处学来的动听词语,全部送给谢东衣,才推掉了谢东衣一路相送的诚意,御剑东归。
天空蔚蓝,玄冥剑碧意磅礴呼啸,一路斩云破风,路过太湖后,司马雪忽然想起吴郡天师祭酒四妾公,自天师道在吴兴郡大战后,一直失去与四妾公联系,立刻一按玄冥剑,向吴郡掠去。
司马雪刚接近坞堡,从堡内冲出数名持刃堡民,拦住去路。
“女道姑何方人士,来本堡做甚?”一名堡民警惕问道。
“小道司马雪,乃堡中四妾公旧友,今日来寻四妾公,只想尝尝他亲手做的太湖白银鱼羹。”
“四妾公早已病故,小道姑自行方便吧。”
司马雪望着坞堡中四妾公的小院方向,心头酸楚,才数年功夫便物是人非,当下转身步行出堡,刚走到驿道边。
“公主殿下请留步。”一名堡民从身后追来,远远喊道:“家父有请。”
司马雪一愣,从称呼中看,对方熟知自已身份,从长相上看,对方只是一名大眼青年人,却是面生的很,应当是从未谋面。
“家父四妾公闻族人禀报,得知公主殿下亲至,特命小民前来接驾。”青年人再次施礼,低声说:“小民的命,还是高道长亲手施救的呢。”
“哎呀,原来是你,四妾公老人家真的安好?快头前带路。”司马雪顿时忆起初来坞堡时,那名服五石散过量的青年人。
“家父安好,托死之词也是情非得已......”
四妾公十分苍老,见到司马雪后,捻须笑道:“老夫有生之年,竟能见到名动天下的司马雪长公主玉驾光临,实乃三生有幸。”
“老先生,我何时名动天下了?”司马雪好奇追问。
“孙大眼长老发出悬赏令,凡有公主与高道友线索者,赏银五千两,建康桓氏一族也在江湖中放风,有公主与高道友线索者,赏银一万两,如今整个江湖全在寻找道长与公主的下落。”四妾公笑道:“一对小银人啊......”
“竟有此事?”司马雪心中默默盘算着这消息的利害得失,随口追问:“适才在堡门前,族人何故言说老先生病故?”
“唉,盐海县一战,老夫仗本地人路熟,侥幸捡了条老命。”四妾公面色沉重,说:“苦派传功长老等人不知所踪,我独自回到坞堡,让族人对外宣称已死,不想再参入天师道的事非中。”
“传功长老也离开了天师道?”
“确实如此,如今的天师道已改弦易辙,与张天师创教时济世渡人的教义背道而驰,如今老夫只想在堡中躲着,多活一日算一日。”
“原来如此,我这便回去和大叔说,孙大眼和桓少居然在悬赏找我们。”司马雪对这个消息比较警觉,在她心目中,昆嵛山便是她日后的家,绝不想让敌人寻上门去吵闹。
四妾公这次居然没有挽留,而是直接将司马雪送到堡门前。
昆嵛山上经过扩建,比原来三仙殿大了数倍,主殿巍然屹立,殿堂斗拱高耸,高恩华给大殿起了个自然而然的名字,昆嵛殿。
高恩华等众人环坐一堂,全在听司马雪说事儿。
“孙大眼出银五千两,桓少出银一万两,买咱们的线索呢,如今整个江湖全在寻找我们......”司马雪将此次到江南的所见所闻一一述说。
众人心头一凛,特别是女修们顿时想起桓少率人围攻云渺宫的往事,殿中一时鸦雀无声,一时间却谁也想不起应对之策。
“俺老牛自缚起来,送到桓府能换多少两银子?”阳大牛一脸惊讶的打破沉闷。
“闭嘴吧你,少说两句能憋坏你嘛?”慕容妃一拍阳大牛的大脑袋,训道:“别吵吵,你少说两句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卖。”
“不说便不说,俺只是不想让大伙太闷而已嘛。”阳大牛大白眼珠子斜了慕容妃一眼,脸色表示不服,嘴巴却乖乖的闭上了。
“道长,孙大眼和桓少如此这般疯狂的寻找咱们,这事不能忽视,如今树灵尚未长成,守御阵法防护能力太差。”卫氏双姝可不关心天师的气数兴亡,直接问:“咱需要想法子如何对付他们,万不可让他们找上昆嵛山来。”
“孙大眼和桓少等人不是追逐我等,而是在追逐财富。”高恩华淡淡一笑,说:“他们一日不除,我等永无宁日,迟早能寻到昆嵛山来。”
“道长的意思是?”
“孙大眼和桓少既然悬赏找咱们,若一直躲着不见,难保有一天不被他们找到昆嵛山上来,那样绝对不划算。”高恩华看看众修,提议说:“不如咱们去江南露个面,对方这悬赏令不攻自破,也没人掂记咱们了。”
“这个主意不错,到江南去欺负欺负桓少去。”卫子姬服食化神丹后,灵力进展飞速,争欲想找桓少报仇雪恨:“实在不成就还去江南绑桓氏族人索要赎银。”
“孙大眼和桓少背后的势力都十分强大,若想和他们斗,咱可与谢氏和北府军联手。”高恩华顿了一顿,问:“只是咱们需要有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去那里比较合适?”
“俺想去药杞山寨住两天。”阳大牛叫道:“那寨子长年没人住,估计都成野兽洞府了。”
“若住药杞山寨,孙大眼和桓少带人去了咋办?你自已回去生火做饭去,俺可不想住那破地方。”慕容妃首先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