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栾明刚走出龙湾一号的时候,接到了罗医生打来的电话,说表哥的情况有变。
等他心急火燎地赶到病房,只见表哥独自坐在床沿,门口已经没有了监视的警察。
乍见表弟进来,李存余淡淡地说道:“小明,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我要回家,马上回家。”
“咋了,表哥?”
李存余站起身,不断扰头发,嘴里重复喊道:“这日子太痛苦了, 我真的受不了,我要回家。”
“什么受不了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栾明冲过去握住表哥的双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选择性失忆症并非不可痊愈,是不是表哥已经回忆起和吴腾岚在一起的事,从而感到伤心欲绝。
“不,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武藤兰,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存余低声咆哮道:“你知道不,其实我很想回忆起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可是我真的记不起来,我头很疼,真的很疼。”
这就是令表哥感到痛苦万分的原因。
见表哥如此的痛苦不堪,栾明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很想告诉表哥,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就这样忘记掉应该值得庆幸才是。
见栾明满脸愕然,罗医生将他带到病房外,说道:“你也看到了,你表哥的情绪很反常,我们很担心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所以这么晚了还要给你打电话。”
对于罗医生的解释,栾明表示理解。
之前表哥作为暂押人员,24小时受警方看护,罗医生不用担心表哥的安危。
现在警察已经撤走,他害怕表哥一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
通常选择性失忆症的病人都会出现两个极端,要嘛狂躁,要嘛死寂。
表哥显然是属于前者。
可无论是狂躁或者死寂,都是非常可怕的。
谁也不敢保证,病人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
微微点点头,栾明反问道:“像他这样的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从今天傍晚,那些警察撤走之后。”罗医生回忆道:“之前他不断地重复着说要回家,不想呆在这地方,一直在走廊里来回走动,我见他情绪极为不稳定,就给你打电话。”
原来如此!
仰首做了一个深呼吸,栾明淡淡的接问道:“你们叫我过来,能够为表哥做些什么?”
“你可以开导他。”罗医生提议道:“我们曾经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像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亲人的关心,他在柠海市就你这么一个亲人,我们只能找你。”
罗医生的语气非常坚决,似乎除了栾明可以对病人进行劝慰,谁也无法替代。
点点头,栾明答应了罗医生的要求。
其实就算罗医生不要求,他也会开导表哥的。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表哥这样子痛苦,而袖手旁观吧?
顿了顿,栾明似有所悟地接问了一句:“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要这么做。”罗医生附在栾明耳边,如此这般地叮嘱了一番。
末了补充道:“只要你把这两点记住,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那万一他还是不听从劝告?”栾明不无担忧地接问道。
罗医生有些无奈地接道:“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只能给他注射镇定剂。”
说完,罗医生用眼神示意栾明赶紧进去,并再三叮嘱栾明不要慌张,他会一直等在病房门口。
按照罗医生的指点,栾明进去后直接和表哥聊起了童年趣事。
对于童年在乡下的那些日子,表哥记忆犹新,当即和栾明一起津津有味地聊了起来。
就这样聊了十分钟,估摸着差不多到火候了,栾明又按照罗医生之前所讲的那样,开始聊起了家里的长辈。
这一招果然奏效,表哥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
他仿佛在听一首年代久远的歌曲,沉浸在熟悉的旋律中。
而这首歌曲,则是从栾明的口中娓娓道来。
不知是栾明的解说让人心安,还是之前的狂躁让人发困,李存余觉得有些累了,便在栾明的这片奇特的“歌声”中,沉沉进入了梦乡。
替表哥盖好被子后,栾明高兴地冲到病房外,直接喊道:“罗医生,他终于睡了。”
“嗯”罗医生点点头说:“我都偷听到了,你做得不错。”
“谢谢你,罗医生。”栾明由衷地道了一声谢。
罗医生苦笑着摇摇头说:“不用谢,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要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才对。”
如释重负般地低叹一声,罗医生又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经罗医生这么一说,栾明顿感疲惫,眼皮都要合上了,随即提出回家。
“不如你就在这里睡觉,可以给你开一间家属床。”
“不用了,那要花钱的。”栾明婉言谢绝道,只听罗医生笑道:“没事,李存余的所有医药费,都由花园大酒店全部承担了。”
其实栾明也巴不得马上躺倒便睡。
可潜意识里,他对藏在床顶的神器有些不放心。
“算了,我还是回去睡。”栾明说完,不顾罗医生的挽留,大步走下楼去。
还算栾明运气好,刚刚走出医院大门,便看到一辆空的出租车。
坐上出租车副驾驶位置,栾明报出了目的地,习惯性地看了看时间,真巧,正好是凌晨一点整。
回到租屋,黑漆漆的静得出奇,郑巧盈等人恐怕早就睡了。
栾明不敢开灯,亦没有洗澡,摸黑到卫生间洗了脸脚,便回到自己房间倒头便睡。
就在栾明从医院出来的同时,龙湾一号的18号别墅二楼,小玲和银八哥也刚好从禁闭室出来。
两人乍一现身,立刻成为全场目光的焦点。
原本大家抱着落井下石的心情,想看看小玲会被银八哥打伤成什么样。
没想到小玲却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看上去毫发无损。
非但如此,还和银八哥有说有笑,看上去俨然是一对好朋友,忘年交。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大家一片百思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小玲和银八哥缓缓走过吧台,一前一后进入了防盗门密室。
眼看着银八哥和小玲的身影双双消失在大厅后,四下里顿时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大家讨论的焦点,无外乎就是小玲利用年轻的身体,吸引了银八哥的作为男人的原始渴望。
可小四却不这么认为。
跟了银八哥五年多,小四非常清楚银八哥的性格和为人。
首先,银八哥不是贪色之人,断然不会对小玲这样的女孩子有任何不轨的想法。
再说了,就算银八哥真的有这份闲情逸致,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着将小玲带进密室。
像这样有损威望和形象的行为,银八哥同样不会做。
一定是另有隐情!
暗暗下了定论后,小四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这丝不安,是从银八哥决定要栾明签合同的那一刻起,便开始在小四的心头萦绕。
只不过刚才显得尤为突出。
“好了,你们别再瞎几把乱猜,该干啥的干啥。”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小四大声喊了一句,议论纷纷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而他则走到窗边,对着夜空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银八哥和女孩小玲正在密室中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对话。
银八哥和女孩分别坐在功夫茶桌子的两端,位置正是之前银八哥和小四所坐的位置。
“你为啥要来这里做工?”这是银八哥率先提出的问题。
女孩小玲淡笑着接道:“因为我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在做这些坏事。”
银八哥的眉头稍稍皱了皱,换了个话题又问:“既然你想偷偷观察,又为什么要跑到里面去救那个男的?”
银八哥口中所提到的那个男的,自然是指栾明。
小玲不假思索地接道:“虽然我和他素不相识,但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悲剧,在我眼前发生。”
“呵呵,说得轻巧。”银八哥冷哼一声道:“假如没有我这层关系,你还敢闯进去救他?”
“我敢!”小玲斩钉截铁地应道:“就算没有你这层关系,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阻止。”
一丝赞许之色悄悄滑过银八哥的嘴角,他不动声色地接道:“你来这里做工,你妈妈知道吗?”
提到妈妈,小玲的脸色瞬间黯淡不少。
她没有马上做出回答,而是慢慢踱步到落地窗边,凝望着茫茫夜色,久久没有出声。
银八哥就站在小玲身后半米远的距离,也没有出言催促,静静等待着小玲给出的回答。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任时间慢慢地流逝。
当第一道曙光从东方冉冉升起的时候,栾明从睡梦中醒来。
他是被阵阵强烈的尿意给惊醒的。
拉开门,栾明便往卫生间冲,却发现门从里面给锁上了。
“谁在外面?”卫生间里传出了一个女声,语气显得有些意外。
栾明这才意识到,卫生间里面有人。
再看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子,栾明随口应了一句:“是我。”,便又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
好险,刚才慌忙冲出去,竟然又忘记了要先穿上裤子。
可栾明记得,昨晚自己并没有脱裤子睡觉,怎么醒来却一丝不挂?
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有裸睡的习惯,迷迷糊糊中把裤子脱了。
暗暗好笑的同时,栾明赶紧套了一条沙滩裤,就听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