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洛神苑,已是月上中天,一更时分。
“这事有蹊跷。”王晓虎捶着手掌说道,“老大,晓虎认为事有蹊跷。”
“哦。”秦远翻着白眼,他只想快点回房间光速上床睡觉,至于华山派的事情,自有善若水去操那份闲心,秦远不想搭理也懒得搭理。
花子指着洛神苑的几扇房门,说道:“蹊跷在此。”
他们忙着出门看戏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关门,但是现在几扇房门都紧闭着,屋里没有一点灯光。
“风吹的……”秦远说。
“不像吧……”
不是风吹的,难不成是鬼吹的?
秦远随手折下一根竹枝,双手微微颤抖,心脏噗通通乱跳。
秦远不怕鬼,他守过灵,杀过人,在北风最狂野的山头迎风撒尿,脚下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话说祭鬼节快到了……
“王晓虎,开门。”
秦远转手把竹枝拄地,懒洋洋的指使。
“得令!”王晓虎卷起袖子,大步流星来到门前,夜风微凉,他下意识打了个摆子,忽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蛮荒祭鬼的日子,鬼门关大开,百鬼夜行……
管他的。
王晓虎不相信世上有鬼,如果门里一定有什么东西,那也是华山弟子所指的躲在洛神苑的“纵火犯”。
好小子,这次叫爷爷抓着你,打成残废。王晓虎朝掌心啐两口唾沫,双掌摆上房门,暗暗使劲向前一推——
“远哥哥!!”一团粉溜溜的人影从门后虎扑而出,把王晓虎扑了个满怀。
王晓虎猝不及防,后退半步跌坐在地,怀里软乎乎的触感仿佛在提醒他这不是梦:“额,唉……咦??”
没有人告诉他,纵火犯是个女人啊……
少女穿着花子的藕粉色水仙裙,半长青丝扎成一条马尾,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气,脑袋埋在王晓虎的怀里使劲磨蹭,王晓虎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少女头顶——像摸狗头一样。
少女一边磨蹭一边说:“远哥哥,三年不见,怜儿好生思念!”
王晓虎救命的目光投射而来,秦远懒洋洋接话道:“好久不见。”
“远哥哥,你瘦了,白玉京的伙食一定不好,不过别担心,怜儿同黄鹤楼的大师傅学了手艺,咱们成亲之后,保准把你喂的白白胖胖……”
南宫怜吃够了豆腐,突然抬起头来,只见眼前是一张放大的陌生脸庞,立马吓得花容失色,抽出腰间匕首就要刺向王晓虎的心窝:“登徒浪子!”
“姑娘小心!”王晓虎双手合十招架住匕刃,“我可以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受死吧!”南宫怜发狂般猛刺数刀,王晓虎除了躲还是躲,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温柔似水的女孩突然就变成母老虎了?
明明是她先扑过来……
这时,花子笑嘻嘻的开口:“怜姐姐,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南宫怜果然停下攻势,目光有些迷茫的端详起花子的脸:“你是……不会吧……”
她立刻抛弃了王晓虎,来到花子身边,上上下下从头到尾的打量,甚至动手摸了一遍。
个头,比她高一点;脸蛋,比她瘦一点;身材,比她好一点;胸围……
“啊啊啊。”南宫怜泄气一般蹲在地上抱着膝盖,“花子,你真的是花子吗?”
花子轻快道:“多情山庄的时候,多亏怜姐姐悉心照料,我才能平安无事的活着,真不知该怎么道谢是好。”
“胸部送我就好啦……”南宫怜委屈的嘟囔。
秦远伸手把南宫怜从地上拖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屋去。”
于是四人进屋关门,围着圆桌点上一根蜡烛。
“这么神秘?”南宫怜神情激动。
花子惆怅的叹气:“落英谷的小姐半夜出现在白玉京,传出去……”
南宫怜哼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传的越远越好,反正我已经决定嫁给远哥哥了,这三年闭关苦练女工厨艺,如今终于学有所成。”
她伸出纤纤十指,每一根手指都有深浅不一的刀口。
“好辛苦呀。”花子惊叹。
南宫怜昂首握拳:“为了成为远哥哥的新娘,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秦远:“……”
事实上南宫怜这三年,写过不少书信寄给秦远,第一封提到自己要留在落英谷学习女德,第二封、第三封都在描述所学之物,秦远对针线功夫实在没有兴趣,往后的数百封书信,都是花子在读,有时花子会转述书信内容,有时不会,因为绝大部分内容都是在谈论婚假问题。
南宫怜的新娘宣言无人应和,气氛略显尴尬,王晓虎适时抛出疑问:“姑娘深夜造访,是否遇到困难需要帮助?”
“怜姐姐穿的,好像是我的衣服。”花子眨眨眼睛,目光飘向旁边衣架挂着的男装。
南宫怜鼓起腮帮,鼻息徐徐喷在如豆的烛火上:“我是替人消灾,帮人逃难……”
王晓虎问:“替人消灾有解,何谓帮人逃难?”
南宫怜有力无气的解释:“就是当替身,别人追啊……那两个呆头鹅追了我一路,都没发现自己追的是女孩子,蠢到家了!”
当年一船的人都没有发现你是女扮男装啊……秦远默默吐槽。
乐舍说的一点没错,他们所追的“纵火犯”此刻就藏在洛神苑,南宫怜也算有点小聪明,一躲进房间就找到花子的裙子换上,这样就算白玉京带人来查,她也有足够的底气亮出自己落英谷大小姐的身份,再提到和秦远的婚事——
多亏秋不易拦着善若水没有盘查。细思极恐,秦远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花子问南宫怜:“武哥现在人在何处?”
秦远心中疑惑,关武天才什么事情?
“我换上他的衣服,从客栈引开那两个华山包子之后,他就穿着我的衣服,回筒条街了吧。”南宫怜回忆道。
穿着女人的衣服……秦远抖了抖眉毛,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放火烧山之人?”
“武天才啊。”南宫怜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出了那个名字,“花子知道。”
秦远扭头望着花子:“你知道?”
“知道呀。”花子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抽出一张叠得仔细的《蛮荒事事报》,展开铺平了放在秦远面前,“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