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孙夫人渐渐瞪圆眼睛,启唇无声欢笑。
真真是佛祖庇佑!她正愁找不到那什么“红藏”的下落,无法向昆山长公主交待。如今得了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正好向昆山长公主邀一邀功——也是个威胁!
想到王爵之位可能就此唾手可得,孙夫人哪里还坐得住?反正她方才已经在皇上和太后跟前露了面,也请台城公主代为敬献上奉给太后的生辰贺礼,再留下去也没多大意思。
计议已定,待儿子吃饱睡着,心焦如焚的孙夫人向晏玉淑告辞。她陪着笑道:“我这还在坐月子,实在不能吹太久风,所以要先回家去了。”
晏玉淑自然答应,还亲热地拉着孙夫人的手,亲自送了她一程,连声褒奖她上敬太后的一片孝心。孙夫人被晏玉淑夸得骨头都软了,根本不敢拿大充长辈,一口一个公主殿下的恭维不停。
一时有宫人来报,慕容铘已经等在御花园外面,准备奉母回府。孙夫人才向晏玉淑告退。瞧着孙夫人兴冲冲的背影,晏玉淑笑得异常温婉。
她往回走时,遇到辛王妃似乎也打算离开,不由诧异道:“舅母这是要去哪里?可要宫人领路?”
辛王妃笑容满面地道:“不用不用。这几天虽****进宫,却都不得闲。好容易忙完了,我去佳贵人那儿坐坐。”佳贵人是辛王妃娘家的亲戚。
晏玉淑眸光微闪,不便阻拦,又道:“前几日听闻佳贵人身体不适,不知现在可好些了没有。等明日,我让宫人过去瞧瞧,送些药材。”
辛王妃连声道谢,晏玉淑要送,她执意不肯,晏玉淑便告了罪回头。一出御花园的宝瓶门洞,辛王妃的脸色便沉下来,脚步如飞地往佳贵人所居的万和宫疾奔。
自从上回在孙家,得了宿慧尊者“天生凤命”的批语,辛王妃就没睡过一夜安稳觉。要么辗转反侧睡不着,要么睡着了梦魇连连。
梦,有好梦,也有恶梦。辛王妃曾梦见自己身披凤袍,高踞于凤座之上,笑傲群雌。她也曾梦见,漫天血泊里,阖府上下身首异处,死相凄惨。
就只数天的功夫,她硬是瘦了好几斤。今儿徜不是用了多多的脂粉掩盖,这蜡黄的脸色就藏不住了。
但终究是动了心。
趁着连连进宫为玉太后生辰忙碌的机会,辛王妃有意无意地打听着宫里的事儿。佳贵人一直都得辛家和鱼川亲王府的助力,算是自己人,她当然不能浪费了,于是越发殷勤走动起来。
这昆山长公主忽然被同住一府的朱大猷告了御状,还将皇帝的心头肉筱贵妃给牵扯了进去。辛王妃很想知道真相,便委托了佳贵人去查问。
只是这几天忙活不停,实在找不到机会去细细倾听。方才有宫人忽来传佳贵人的紧急口信,辛王妃这才找理由前往。
一时匆匆到了万和宫的后殿左院,佳贵人早就候在门口。见辛王妃只带心腹嬷嬷,就连桐城郡主也没带,佳贵人暗暗点头,迎上去福身行礼:“见过表姐。”
“你这孩子,还这么讲究做什么?你现在是小主,表姐不好受你的礼。”辛王妃忙扶住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小表妹,嗔怪道。
佳贵人笑起来,露出颊边两个梨涡,模样很是甜美。表姐妹便携了手,一起进了院子,再往东厢行去,那里才是佳贵人的住处。
路上辛王妃叹道:“你且再忍忍。听说年末皇上会大封六宫,你进宫时间虽短,但也比那个死了的庆嫔要早。我会给你姐夫说,到时候向皇上进言,也晋一晋你的位份。”
听见辛王妃拿自己与死了的庆嫔相提并论,佳贵人眸底掠过不满之色,却急忙福身,脸上带笑道:“如此就多谢表姐和表姐夫了!”
辛王妃得意一笑,将佳贵人搀起。二人进屋,宫女送上茶点,再退下将屋门紧紧掩上。
佳贵人猛地握住辛王妃的手,眼神惊惶道:“表姐,这回昆山长公主当真是杀了人了!庆嫔真的是被她毒死的!”
那个小姑子什么德性,辛王妃就算不是知道得百分百,也八九不离十。她半点不惊,拍拍佳贵人的手背,安抚道:“莫慌莫慌。是她杀了人,又不是你。那筱贵妃……”
佳贵人摇头道:“贵妃娘娘其实根本没想包庇长公主,反而打算将毒杀案查清楚。真正将此事抹平的人,除了太后还有皇上。”
这倒也在预料当中。辛王妃叹了口气道:“我与你表姐夫也早知会如此。太后与皇上总是护着长公主的,你表姐夫也说了,不过死了个宫嫔,死就死了。我只是,唉,可怜庆嫔。我从前还见过她,模样好生齐整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她拿帕子抹了抹眼角。
佳贵人松开手,慢慢缩回椅子里,失魂落魄道:“这宫里,咱们的命竟不是命了。庆嫔好歹也是个娘娘,明明是被害死的,却无人给她做主。”
辛王妃冷笑一声道:“别说是嫔主娘娘,哪怕是筱贵妃,此番恐怕也险得很。她竖敌太多,这回群起而攻之,很难脱身。”
佳贵人的脸色越发白,欲言又止。辛王妃上下打量她,觉察出她心里还藏着事,不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事儿?”
咬了咬牙,佳贵人忽问:“表姐,徜若筱贵妃从此失宠,太后娘娘是不是会心头大畅?”
辛王妃大吃一惊,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佳贵人脸色发白,哆嗦着道:“我无意间发现了筱贵妃的一个大秘密!徜若这个秘密暴露出来,她被废位份打入冷宫都是轻的。”
辛王妃一把攥住佳贵人的手腕,眼里奇光迸出,逼视着她道:“什么大秘密,快说!”
佳贵人咽了口唾沫,艰难道:“九皇子不是筱贵妃的亲生子。她为了固宠,竟然欺君罔上,夺了宫婢之子充作自己的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