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定了定心神:“小昆弥阁下,今天乃是我朝君臣子民同乐之盛会,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明日再来。”
哈遮阿旺笑道:“本来这个聚宝大会,小王也只是来开开眼界,见识下汉国的宝物。可是你们偏偏叫作什么天下第一聚宝大会,要知道天下之大,可不仅仅只有汉国一家,我乌孙国虽小,也有几样宝贝的,为何这天下第一聚宝大会不聚我国之宝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台上台下的人都是纷纷点头:“是啊是啊,既然称作天下第一,怎么只有我们一家参与呢?就让他们把宝物都拿出来比比,也好叫他们心服口服。”
“不过看这个小昆弥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来者不善啊。”
“怕什么?我中华地大物博,难道还不如这些化外之民吗?”
刘宏听到这些议论声,转头问张让道:“阿父怎么看?要让这些胡人一起来聚宝吗?”
张让虽然是听从许攸的安排,不与秋明正面冲突,可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绝对不忘坑秋明一把。听见刘宏的话,张让马上道:“陛下,小昆弥说的话甚为有理,天下第一聚宝大会,自然应聚天下之宝,不过如果乌孙国的宝贝强过我们的话……。唉,怪只怪秋明说得一口大话,如今被人打脸也是无可奈何了。”
在刘宏与张让商量的同时,秋明也从曹操那里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不过是一个不被官方承认的小国,居然敢向天朝上邦叫板?看来多半又是戏志才弄出来的把戏,需要小心应付。
见汉家天子点头表示首肯,哈遮阿旺兴奋得满脸泛出油光。自从乌孙国分裂成两部分,虽然大汉朝一直对小昆弥部暗中扶持,却从来没有官方往来,国书中也一直不承认小昆弥的存在。这样百余年下来,小昆弥仿佛已经成了汉家的一个郡县,西域各国也对他们多有提防,外无盟友,内失民心,几乎要国将不国了。
这次到洛阳,哈遮阿旺是带着全族人的期盼来的,希望能得到汉家的承认,给予外交上的足够尊重。可是盘桓了几个月,钱花了不少,却连大鸿胪都没见到,更别说汉家的天子了。正在彷徨无计之时,戏志才却找上门来,只说不久后便是天下第一聚宝大会,天子必定会到场,只须如此这般,你就多半可以得偿心愿了。
哈遮阿旺还是第一次见到汉家天子,心中略有些慌张,可是想到戏志才再三嘱咐他此刻万万不能怯场,表现得越嚣张越好,也就干脆豁出去了。他大声道:“怎么?莫非陛下不敢见识我国之宝?又或是知道汉国无重宝可比,故而不敢应声?”
哈遮阿旺的话音刚落,混在人群中的戏志才马上大声道:“笑话,我中华泱泱大国,上有圣君,下有贤臣,如今又是开的天下第一聚宝大会,岂能无宝胜过你这撮尔小国。”他这么一喊,旁边许多闲汉也跟着叫嚷起来。
刘宏看了看张让,张让道:“天下第一聚宝大会的名头是秋明所起,一切后果自然由他来负责。若是连这样的小国都比不过,堕了汉家的名声的话,要么就是秋明无能,要么就是这个天下第一名不副实,有欺君之罪,陛下万万不可再袒护他了。”
刘宏于是对秋明道:“秋卿,你可愿与他斗宝?”
秋明此时哪有拒绝的权利,当即行礼道:“陛下但有所命,臣万死不辞。”他转念一想,方才戏志才先借长信宫灯挑起风波,逼自己不敢再动用明器中的宝物,可说是毒辣之极了。现在自己与台下的陈宫程昱完全联系不上,最多只能与曹操小声讨论一下,等于要以一己之力对付戏志才,这就有些难办了。
张让立刻对哈遮阿旺道:“小昆弥王子,你有什么宝物尽管展示出来,若能得天子欢喜,陛下自然重重有赏。”
哈遮阿旺也不再多话,只叫随从搬上来一个大木桶:“小王自到洛阳,喝过不少汉国的美酒,却都是劲道有余香醇不足。这里有我从西域带来的葡萄美酒,香飘十里回味无穷,是本国第一件宝物。”
酒?这个东西也能称作宝物吗?而且中原用来酿酒的无非就是五谷杂粮之类,怎么乌孙国连葡萄都用来酿酒?据说葡萄的味道甜中带酸,用葡萄酿出的酒也一定很酸吧?
几个胡人小心地把葡萄酒从桶子里倾出来,刚一倒进陶碗里,附近的人就感觉到鼻间异香环绕,纷纷赞不绝口。不少酒客闻到这香气已是口中生津,恨不能抢来一口饮尽,只可惜帝驾当前不得放肆,只能捏紧了拳头,干咽下几口唾沫。
刘宏对葡萄可是非常熟悉的,平日被他喂过葡萄的大臣没有二十也有十五六个了,他一闻到葡萄酒香,马上叫道:“似乎有些意思,取来给朕尝尝。”
张让安排两名武士先试了酒性,又用银针探过,才令人取一小盏送到刘宏面前。这时方才试酒的武士已是满脸通红满口酒香,摇摇晃晃地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台下众人都是啧啧称奇,那么一小口葡萄酒居然能放倒这两条大汉,看来酒力当真不错呢。
在众目睽睽之下,刘宏端起琉璃盏轻轻抿了一小口,脸上现出几分迷醉几分迷惑,过了好一会,他才将余酒一饮而尽,叹息着道:“好酒,好酒,果然不愧为宝物。”
哈遮阿旺见到刘宏这样的神情,立时心中大定,拱手道:“此酒所用的葡萄取自波斯天方,又经敝国秘法三蒸三酿去除葡萄本身的酸味,一年也不过能酿出三四桶而已。”既然汉家天子已经被美酒吸引住了,似乎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开端,哈遮阿旺心情激动下也渐渐恭谨起来,不再是方才的轻狂模样。
刘宏又回味了一阵,才对秋明道:“秋卿,我们朝中可有能与这葡萄美酒相比的宝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