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有人冷笑道:“你有什么本事?也在这里说大话。”
毕老爷嘻嘻笑道:“我是没有什么本事,却差一点杀了典韦,还差一点把秋明这伙一网打尽,比起你们在这里空谈怕事,总要强得多了。”
先前那人冷哼道:“你也知道是差一点……”,忽然,他感觉到背上一阵冰凉,顿时醒悟过来,闭口不再说话。
周旌收回森严的目光,望向毕老爷时却又充满了笑意,他实在爱极了毕莲,所以对这个便宜大舅子也是和颜悦色了:“我们这里不会闭塞言路,毕老爷有话但讲无妨。”
毕老爷马上点头哈腰:“旌爷面前,我怎敢自称老爷,叫我小毕就好了。”他摇头晃脑地道:“典韦如今身受箭伤,定要寻医诊治。前面就是十八里铺,我有个同年好友名叫吉平,因避祸隐居在此镇上。此人医术毒术都不在我之下,若是有他出手,必能取了典韦的狗命,说不定把秋明也能一锅端了呢。”
众人议论纷纷,有赞同的,也有质疑的,以毕老爷这样的人品,他的朋友还能好得了?先不说这事能不能成吧,就是成了以后人家一卷包把所有财物全部带着跑了,其他人还能找谁说去?
正在吵闹不休的时候,许攸跟着郑宝进来了。他整夜操劳,废寝忘食,又没有周旌那样的体力,此刻已是眼窝深陷脚步虚浮,倒象个积年的痨病鬼。他力排众议,大为赞赏毕老爷的计策,吩咐他立刻去依计行事。
毕老爷得了几声夸奖,喜滋滋地去了,其他人本是来请战的,却被毕老爷拔得头筹,如何能够甘心。虽然被周旌积威所劫,不敢当面放肆,可是私下里人人跺脚骂娘,却是心照不宣的了,只有曹仁笑嘻嘻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做强盗本来就是玩票的,高兴了才出来抢一把,家中又是高门厚第,别人也不敢惹他,只好当他不存在了。
等到所有人走后,周旌对许攸道:“子远今日为何一反常态?莫非你真觉得小毕的计策可行?”
许攸微笑道:“我们与秋明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厮刁滑无比,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用药放倒,毕老爷前次不是已经失败过了吗?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周旌皱起眉头:“那你方才为何要如此说?”
“哈哈,周兄有所不知,昨天我夙夜长思,整夜未眠,居然被我悟出个关窍。”
周旌哦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旁边的郑宝却是肃然起敬。许先生昨晚在毕池身上夙夜长思,还能悟出来关窍?想起那毕池姑娘袅袅婷婷,柔媚不可方物,身上的关窍一定是妙不可言,郑宝的鼻血猛的喷了出来。
许攸诧异地看了郑宝一眼,继续道:“我们此次对付秋明,并不是为了要取他的狗命,而是要取回金兰谱。可是,如果借助这些强盗太多,让他们知道了其中隐情,那又要把他们一一除掉了,反而难免会节外生枝。”
周旌道:“可是这个召集谯郡草莽的计策,不是你想出来的吗?”
许攸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秋明人强马壮,自然需要让这些人李代桃僵替我们去送死了。如今秋明的人又是中毒又是火烧,还伤了许多人,再让这些强盗插手就不适合了。所以我看他们都争着想要出手,就让毕老爷先去拖延时间也好。”
“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如果不借外力的话,只怕也奈何不了秋明吧。”
许攸笑道:“这正是我昨天晚上想到的关窍了,秋明连续吃了几次亏,如今可说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只要我们稍加压力,一定会加速向徐州方向遁走。而徐州刺史朱并是我新近说服的同伴,还未曾录入金兰谱中,秋明必定不会对他设防。可令朱并假作迎接秋明,就席间将他擒下,岂不是十拿九稳?”
周旌大喜,即令许攸作书,让郑宝安排人送去徐州,又对许攸道:“那个许褚能够和典韦战成平手,我本来有意把他笼络过来,现在看来,也是不需要了?”
许攸蔑然道:“不过是个粗鄙村夫罢了,有甚益处?不必理会他。”
十八里铺毗邻郡城,这里既不用宵禁也不用缴纳入城关税,所以贪图方便的过路旅人大多就在镇上住下了,久而久之镇子越来越繁华,连旁边的郡城也多有不如了。
秋明的车队进入十八里铺时,已经是天近黄昏了,可是镇子里依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倒有几分邓州的味道了。秋明还在东张西望,廖化忽然道:“县丞以前来过这里?怎么知道有个同福客栈的?”
秋明顺着廖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见了同福客栈的招牌,他也是笑了,果然艺术是来源于生活呢,就是不知道客栈里有没有一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了。
没有老板娘,只有个满脸横肉的老板,而且态度生硬一点也不热情。魏延他们都提出要换一家更好的,可是秋明偏偏就认准这家了,或许还是心中残留的一些怀旧情绪在作怪吧。
从老板口中得知,本镇的兽医倒是有几位,郎中却只有一人,其他的郎中因为医术不精站不住脚,都只得迁往外地去了。秋明一听见吉平两个字,心里就打起鼓来,遇吉则凶,是路上验证了好几次的真言,估计这个郎中也不会意外。不过今日天色已晚,郎中想必也已经歇业了,只好等明天再说。
老板的服务意识不强,其他方面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秋明才扒了两口饭菜便大呼受不了,带着蒋钦周泰去街上吃了。他们一路吃了烧巴子、油炸馍,还有一种用扁豆加面粉调制成的的扁豆糕,直吃得肚子溜圆才大呼着过瘾回了客栈。
由于典韦鲍出都带了伤,所以陈宫把夜里守卫的担子交给了黄忠,秋明踏进客栈的后院时,一抬头便看见黄忠独自坐在屋顶最高处俯瞰着下面。金黄色的圆月在黄忠身后拉开朦胧的背景,让他的身影看起来既悲凉又壮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