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风,连夜雨。
艳冷香销,莺燕惨无语。
晓来绿水桥边,青门陌上,不忍见落红。
伤春甚情绪。若取留春,欲去何处?
也知春亦多情,依依欲住。
子规道,不如归去。
何如归去?
如果将连日时段比作一场战役,那战事发展到至今,唐小糖无疑是得胜的一方。因为,夏寻已经拿她完全没辙,该被侵略的领土都被侵略,就只剩下最后的主城仍在顽固死守。而远在岳阳的芍药姑娘就更拿这事没辙…
前者有力无心,后者有心无力。
无形之中也助长了唐小糖的气焰。
自打旗开得胜的那天起,唐小糖就真成了黏在夏寻身上的一块糖巴。夏寻去哪,她就跟到哪。就连夏寻去茅房,唐小糖也得在外头候着,方怕自己的小情郎而啥时候会不翼而飞似的。
对于唐小糖的热情似焰,夏寻其实并没有多少抗拒。只要唐小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于出格,他都睁只眼闭只眼。纵使不经意间,小手要牵上大手,夏寻也都半推半就地容忍了。或许,他自己心知,生米在那天夜里就已经被捂得半熟,就等着国考完后怎么上菜罢。故,如今再扭捏也就太装作了。
毕竟,他们的事情…
已然光天化日,连快遮羞的布都没了。
而唐小糖与芍药的战火也打那天开始便没有结束过。
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白绣这暗哨在身边,纵使夏寻能撕一副春宫图也难以掩盖他与唐小糖同房的事实。不管自愿还是被迫,无论做没做那不可言道的事情,总之白绣就是这么个人…
你要我撒谎?
--没门。
百口莫辩又有白绣煽风点火,唐小糖死命栽赃。夏寻是别无他法,唯默默承受去南来的怒火,百般求饶。然而,芍药姑娘的脾气儿起来了,又哪能那么好消?
纵百般求饶亦无果,更日日被那情情爱爱的事儿烦透了心儿。夏寻无奈之下,只好将一腔委屈写作:“相思如初,日夜念卿,等我归来”十二字寄往南边,然后欣欣然地退出了这一场注定身败名裂的战争。把战场以及小青鸟儿完全交付给两个喋喋不休的女人。而他的想法,其实并不复杂。堵不如疏,隐瞒不如随从,事到如今有理说不清,横竖都是死,那倒不如你两爱闹就闹去吧,有多大闹多大,闹到那天翻地覆就最好不过。待闹过了,火气就泄了。没那么火气作祟,或许日后夏寻领唐小糖回岳阳时,芍药姑娘还能手下留情些许,事情也或许还能好解决些许。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
夏寻情商不高,但把谋略用在处理感情的事情上,还是勉强可以行的。至少没了夏寻参战,唐小糖和芍药的战火,便是没了柴薪的干火。经过最开始几天的肆意爆发后,逐渐便再骂无可骂,随之演变成了一场极其另类的争风吃醋。见火势渐弱,势态有所缓解,夏寻慢慢地也懒得再看她们那些酸溜溜的来往信笺了。
毕竟看着心累呀。
而瞿陇的日子,也在这般累心中逐渐转而安宁。
除了隔三岔五被唐小糖勾起火儿,被白绣莫名其妙踹到水,被夏侯偷偷下药以外。夏寻身边的所有事情,都重新开始了它原本的平淡…
唐川依旧是瞿陇联盟的盟主,执掌着瞿陇兵权。但唐川是个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他深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道理,他并没因自己手掌大权和瞿陇兵马暴涨而膨胀,更没听从那些已经目中无敌的头目们的建议到处惹是生非。而是一连下发数道命令,将瞿陇变成了一座懒散的山头。无论是瞿陇原先人马,还是安塔山来的儿郎,一律进行放养管理。再没有所谓的条条规规,你想干嘛就干嘛,只要别给咱招惹来麻烦就成…
奇怪的是,在这松散的制度下,瞿陇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变成一盘散沙,反而不可思议地变成了一座偌大的繁华山城。日无兵马训练,夜无将士轮值,考生进出无人询问,外来探子悉随尊便,松懈至极如逍遥世外,哪里还有丁点备战国考的严峻气氛呀?
不知情情况的人,恐怕还以为那是考场界外呢。
平淡的日子里,夏侯实在闲不住。过没几天,他就和白绣一块在山脚下开了间赌坊子。赌坊子的规矩就更松懈了。按夏侯说的,这里有酒有肉有床榻,只要你身上有筹码,不管钱多钱少,是吃是喝,是功法还是情报,无论你所属哪个势力的都能来这玩上一把。也自打这开始,瞿陇就着着实实地演变了方寸考场之上最奇葩的一个地方。
短短几日里,四面八方闻风而来者不知其数,别有企图暗中渗入者亦不在少。直接导致汇聚在瞿陇的人马,徒然暴增三成之多。更有许多考生被仇家追杀走投无路,直接就跑到瞿陇山脚的赌坊子里避难去了…
因为,只要到了夏侯的赌场,就没人敢再放肆。否则人家吆喝一声,便能叫八千瞿陇大军把你碾成肉酱。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银子或食物,要不然,夏侯那痞子第一个就将你赶到荒野上去喂野狗。
夏寻、独少等人默默把瞿陇的乌烟瘴气看在眼里,却也乐得如此。毕竟国考乃竞技场,明争暗斗,生死厮杀太过于残酷。现如今他们已坐拥方寸最强战力,放眼万里堪称无敌。无敌是寂寞的,能在风雨来临之前,享受这么些热闹与闲情逸致,实在颇为难得。
而瞿陇人马的消沉,则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逐渐移向了方寸东考场。就在夏寻困惑于私情期间,横跨方寸峰挺进东考场的皇族大军重新成了整个天试考场的焦点。
李建成把调兵遣将之权,毫无保留地全交到了柏凌云的手上。而柏凌云也不负众望,月余时间不到,他凭借着出众的谋略,以手里仅存的三千军力,破锡山、渡戚水,东征西讨扫荡了大半座方寸东脉。更甚至将风谷霸刀、藏剑山庄、血色江南、飞仙轩、爆炎陵这等原本雄踞于东考场的大势力,统统连根拔除。纵使武力高强者,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亦不敢再逞其锋芒,唯狼狈遁逃出东考场。
通过月余时间的蚕食吞并,皇族人马从原有三千猛增至六千有余,虽战力无法再和以前相比,但也隐隐恢复元气。当然,面对瞿陇的八千精兵强将,皇族仍有一段距离…
看着柏凌云在万里之外独领风骚,夏寻后来也有些按耐不住寂寞的意思。
为了不让唐小糖老是埋头写信,和远在岳阳城的芍药争吵个没完没了。在夏侯的赌坊子闹腾起来后不久,夏寻便强行领着唐小糖、墨闲、独少、小和尚等闲得发慌的人儿,从钱铭那去来油菜花种子,在瞿陇山前的荒凉原野上,做起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开荒播种…
这事情说起来还真挺无聊。
估计也就只有无聊至极的人,才会想得出去做这件无聊的事吧。但,再无聊的事情一旦牵连上夏寻,往往都会变得很有意思。
夏寻本想拉起十来号人养养花草种种,菜打发去剩下的时间罢。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原来闲情雅致在无聊的时光中,居然也能像瘟疫一般传染别人…
而且传染的速度之迅疾,让夏寻都始料未及。
“他们在干嘛?”
“好像是在种菜。”
“种菜?”
“他们闲得蛋疼呀?”
“难道你不闲得蛋疼呀?”
“额,好像是很蛋疼。”
“要不咱们也耍耍?”
“额,这不太好吧…”
“那你回房间睡觉去吧。”
“诶,等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