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敬酒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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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空响大河上下,直接了当!

一段开场独白,岳阳王是说得豪情万丈,铁血淋漓。其中隐喻,更是直接就把今夜的酒宴定下了一个基调。深藏战意,明里暗里直指日月山河。

这着实让闻者,听之心儿一紧…

说罢,岳阳王首先执着玉杯,一口喝尽。而高台之下的数万宴客,无论夏渊一方,还是其余的江湖朝堂势力,也都给上了三分薄面,陆陆续续地相继起杯,喝尽。

待场间所有人,都把手中杯酒喝完后。岳阳王拿起长桌上的玉壶,把空杯倒满酒水。再次扫眼高台之下…

“呵呵…”

最终,岳阳王的目光,停留在了夏渊的身上。他朝着夏渊沉沉一笑,再次高声喝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忆当年隐师道引三朝龙脉,教化大唐文武,乃吾等后生之启蒙,是恩重如山。惜今日,吾幽居江南,隐师归北茫,遥遥相望万里茫茫,已有二十载时日未曾相见。吾,痛心悲切,实在深感惭愧啊…”

说着,岳阳王把捧着的玉杯,稍稍往北面方向移了移,再道:“这一杯,敬太傅功德,愿吾师福缘无量,早日南归!”

“……”

说完,岳阳王再次一口喝尽玉杯酒水。

只是,这次高台之下的人儿,就显得有些犹豫了。虽然,此间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王爷到底在说些什么,也知道他日后想做些什么。但,这是以后的事情,他现在毕竟啥也没做不是?

所以,他敬的酒,能喝…

然,北面那位谋略滔天的三朝太傅,就大不一样咯…事涉二十年前那盘苍生大局,无论在大唐南域,还是其他东西北三域,上至金銮殿,下至小家门院,他的名号从来都是一个禁忌,少有人敢正面提及。即便是平日里,有人无意中提起这个名号,那不都是非常默契地用“北边那位”四字带过?

而现在,有人光明正大地给这个恐怖的名号,敬上一杯恭酒。那这里头所需要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是胆魄那么简单了。至少,还得要一份能与大唐京都掰腕的力量…

而,这份力量…

岳阳王或许自认为有,或许他真的有。所以他能和敢敬这一杯酒。但,高台之下的那万万江湖朝堂人儿,纵使再有实力,那也不过一城一院的大能人物。他们除了会舞几把大刀,干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以外,可就没有这份覆灭苍生的力量,也没有那份生死度外的胆魄了咯。也所以,面对如此沉重的一杯酒,敢问,又有谁能把它一口喝下呢?

以至于,从某个角度看去,岳阳王的这杯酒,敬得不好。非常不好,至少他敬得还不是时候,缺少了一个铺垫…

“他好像很急…”

高台之下,西侧。

着黄袍的文者把玩着手中酒杯。浓稠的酒酿在杯中盈晃不倒,丝丝绿绿的很是好看。而他的目光却凝视在高台之端,那道威严的明黄身影之上。目光中,思虑非常显眼,似疑惑似忐忑。

“是着急了…”

坐身侧的绿袍文者,无奈一笑。

轻声低语道:“开场第二话便以北茫为引,切入正题。不铺垫,不摆道,显然就存心不让人安乐了。若猜得不错,接下来,他就得把酒数千仇才能拔高今夜的调子咯。”

“恩…”

咄…

黄袍文者点点头,轻轻放下酒杯。

“这仇深…不好数。”

“所以也就急了…”

“……”

高台下私语幽幽,如蚊吟细声,少有人举杯。而此间,能陪高台上那位王爷喝下这杯酒的,也就只有东南侧的夏渊一行人了。

“追思当年,国泰安康,大唐万里,歌舞升平…”

没理会高台之下的冷场,岳阳王再次倒满一杯清酒。边倒着,他边沉沉重道:“父王在世时候,就曾说过“乱世大统,国师首功。盛世安邦,太傅伟绩”。大唐能有今日之昌盛,是离不开国师与太傅之无上功德,吾等应当时刻铭记于心。

但…

今日看来…

诸位是只记得大唐有国师,而太傅的功绩,以及先王的旧事,倒是没几个人还能记得住了…”

说到这里,岳阳王突然话风一转!手中杯酒朝天稍稍一举!

“但,本王还记得住!也记得清楚!”

“这十数年来,日夜不敢有忘!江南有谷多才俊,万里疆土拜将相。金銮弑君逆天命,烽火一炬焚九州!此乃吾辈之血海深仇,吾忘不得!”

“……”

话罢此处,场间顷刻为之一静。连大气也都人敢喘,就更别提那窃窃私语了…

正如西侧的那两位文者所言,这位王爷今夜要做的事情,要说的冤仇很多,他似乎有些急了。急得刚开场,便把一个天大的抉择抛落此间,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话,说得豪气,也说得热血。

短短两段话间,岳阳王便把当年的杀父之仇,和北边那位太傅的灭族之仇,紧紧相连在了一块。也生生地把台下代表北面的夏渊一方,摆到了自己的同一战线上来。可是…他所说的和将要做的事情,实在过于沉重了,以至于众人,根本就跟不他的节奏…

说罢,缓去好久一会。

岳阳王把手中酒杯,恭敬地往地上倒去。尔后,高声喝道:“今夜元宵是佳节,最思亲。亦是忌日,最念旧人恩。所以,这第三杯酒,吾等应当敬先王,以及十二年前死去的所有先烈!”

淡淡酒气,随风挥发起淡淡白雾。但浓烈的酒香,却醉不了此间的抑郁。和先前一样,高台之下依旧安静,安静得让人发毛。

不过,这是必然的了咯…

先前第二杯酒敬,高台上的王爷,敬的是北面那位大谋者的名号而已,此间都没人敢与之共饮。而现在,他要敬那位被自己儿子篡权了的先帝,以及十二年前被一夜狼烟焚成了冤魂的太傅一系。这若往深里说,其实已经和造反起义,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那这杯代表着造反的酒,又还有谁敢喝呢?

冷…

无话。

没人举杯,没人私语,岳阳王也没再继续往下说去了。他只是沉沉地笑着,静静地凝视着高台之下,那些包裹着忐忑心儿,端坐着的人儿。沉沉的笑色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嘲讽的味儿,以及一些等待的意思…

是的,他在等人…

春风水,春水寒。

随波逐流享太平,

逆势泛舟怎能安?

“呵呵…”

不知道过了多久,端坐东南侧首席的夏渊,轻轻笑起。他先是不屑地瞟了一眼高台之上的岳阳王,尔后执着桌上玉杯,缓缓站起身来,环视一圈身侧周遭。接着痞声笑道:“敬,诸位先烈在天之灵!”

“哗哗…”

说着,夏渊和高台上的岳阳王一样,把手中酒水往地上轻轻一洒。

就在这同时…

刷…

“敬,先烈在天之灵。”

坐在夏渊周遭的李清风以及七星院的七位院长,也一同站起了身来。举杯朝廷,齐声高喝一句敬语,接着便一口把杯中酒水喝去…

“敬,诸位先烈在天之灵!”

“敬,诸位先烈在天之灵!”

“敬…”

在这之后,场间东南侧这边,以夏渊为首的各势力江湖人,也都相继起身喝话,把酒喝下。

细细碎碎地,岳阳王的开场三杯酒,总算是有了那么些回应了,不至于冷得让人尴尬。

但,也仅仅只是不太冷场而已了。夏渊这一伙人,满打满算也就百十号人左右,相比起今夜几万人同聚一场的宴会而言,那就是大树上的那么一小撮枝叶。该冷的场子,依旧热不起来。

“……”

高台上的岳阳王仍无话,放下酒杯双手挽在后腰间,平平地俯视着夏渊那巍峨的身影。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位朝廷官员,则冷下了些许脸色。毕竟作为一位今夜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有些话他不能说只能看,有些事他不能做只能听,比如此时此刻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他得懂得把握自己的分寸,否则今夜他就很可能被留在这岳阳城里头了。

“……”

夏渊稍稍抬头,撇去高台上一眼。

两抹精光相对一刻,似有点光闪烁。高台上下的两人,好像一瞬之间便达成了什么默契。在对视一眼之后,夏渊便收回了目光,嘴角上的狗尾巴草稍稍翘起一分。没有多想,紧接着他便转眼看向了不远处,几位正襟危坐着的江湖人士。

咯噔…

“不好…”

“完了…完了…”

“……”

而被夏渊看着的那几人,立马就感受到了一股大难临头的气息,忐忑的小心脏顷刻迸乍。脸上的苦色啊,就好比刚染绿的布条子,都快要绿得滴出水来咯…

“呵呵…”

饶有玩味地看了一会。

痞声笑起,夏渊迈着痞子步,就走到了这都要被吓破胆了的几人桌前。傲慢地俯视说道:“你们是城北孤山集和裂弓庄的人,对吧?”

“咕噜…”

话才传出,面对夏渊这道煞人的笑容,几位江湖人是胆汁都要吐出来咯。

艰难地咽下一口涎水,坐得离夏渊最近的那名江湖汉子,苦瓜着脸,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恭敬说道:“是…是的,渊爷…”

“哦?”

玩味再一笑,掀起一阵颇假的疑惑。夏渊笑道:“原来你还认识我的呀?”

“认得…认得…”汉子连忙哈腰回道。

“恩…”夏渊笑着点点头,尔后顺着汉子左右两侧,看去周遭众人,慢道:“那你们呢?你们可认得爷爷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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