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闻风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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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一啸惊天地,

象踏九州君王寂。

长安悲,岳阳灾。

千古风流今安在?

败尽生前身后名。

这两句话,说的是一个人…

--象王.夏渊。

一个让岳阳江湖闻风丧胆的名号。

对于某些人而言,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名号,半点都不弱于当年那位杀神的威风。而,两者间的区别,则在于后者用的是一把剑,杀得岳阳三千,乃至大唐上下闻风丧胆。而前者,则是用一双拳头欺行霸市,持强凌弱十数载,让人闻名色变。

确实是闻名色变,一点都不夸张。

忆当年。

在那个太傅掌权的年代。

无论是长安城里的官宦子弟,皇子王孙,还是岳阳城里的豪门子嗣,地痞无赖。只要是说得上名号的少年郎,就没少受过这位痞子王的欺凌和拳头。

先是在京都城。他仗着身后的靠山。除了强抢民女这样的龌龊事以外,只要你想得到的坏事,他就从未少做一件,那一个叫无法无天。当时京都人称.渊王爷。从这是非王孙,却胜似王孙的雅号可以看出,这痞子的形象,在京都城里是多么的“深入民心”了。

自作孽不可活,年仅二十出头的夏渊,便几乎是把整座京都城,都给捣得一个人心惶惶。最终,众怒实在难平,上门求情诉怨的达官贵人,几乎每隔几日便能踏烂一次太傅府的门槛。方才逼得那位位高权重的太傅,在盛怒之下,一脚把他踹飞到了当时的岳阳城纯阳观,也就是现在的七星院去“面壁思过”。

那下子,可就好玩了。

京都的皇孙贵族,总算能过上些安乐日子,可就苦着了岳阳城里的那些江湖儿郎咯。在京都,在那位太傅的眼皮子底下,这痞子尚能如此肆无忌惮,弄一个天翻地覆。那把他放到了这山高皇帝远,无人管束的岳阳城,那不就等于放虎归山啊?

这是必然得。

这痞子才到岳阳没多久,好好一个纯阳道观清净地方,便被他弄得乌烟瘴气。

观中道长管不住他,观中弟子没他法力高。三天两头他便找人美其名曰过招比武,交流心得,实则就是借机揍人家一个鼻青脸肿,尔后收入帐下做小弟。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这可怜的道观子,便变成了他日后为祸人间的大贼窝了。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他真正辉煌的时候了。他把京都玩弄的手段,照搬到了整个岳阳城内外。依仗着身后有当朝太傅和仙行纯阳宫这两座大靠山,又凭借自身天赋一品,纵横年轻一代无人能敌的修为。他领着数十号当时纯阳观中的佼佼者,仅仅只花了一年时间,便把当时岳阳三千,八百豪门院府子弟,横扫了一遍,也得罪了个遍,收服了个遍。

只要是被他看上的院府子弟,要么就是屈服在他淫威之下,成了他的手下一员痞子。若不屈服的,则就是一轮拳头,打到别人说个服字为止。那份野蛮无赖的匪气,是比现在岳阳东郊那伙榕林怨军,更加嚣张百十倍不止。

而他手下的痞子无赖,也从最开始的几十号人,发展到了最后的数千余号人。岳阳城内只要能叫得上名字的豪门院府,都有他的人!人家军中大将,号称手下兵卒子万万。他则号称,拳头之下千千痞子兵。若是那家孩子被人欺负了,只要喊一句“我是跟渊爷的”,那就能把别人吓得一个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那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更确切说,是那一代江湖儿郎,集体的悲哀。

在那个岳阳城被痞子统治的年代。官不敢言,门中长辈不敢出手。同辈中人,只要遇着了这痞子,谁都得低头哈腰,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渊爷,方可放行。若是不喊,又若一不小心惹毛了这痞子,他便能抄起家伙,喊上人马,直接跑到别家的院府里头,把当事人给胖揍个半死不活。即便是长辈出手阻扰,他也能仗着人多势众,把人家的长辈,也给一同揍个鼻青脸肿,那都是常有发生的事情。

但,这还远远不是他,最无法无天的手段!

在那个痞子统治的年代,最让人不堪回首的事情。是那江湖年轻一代,不管男女长少,无论背景深厚,只要你在岳阳城里混,那每月都得上缴的月奉!若有不交又或少交者,那下场,可是在是让人刻骨铭心的。不交者,脱光衣服当街吊打数日。少交者,直接就把人给扔到瀛水河里泡脱一层皮,这就是当时的铁律。在那痞子的淫威震慑之下,那是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啊!

据当年可靠的江湖传闻。这痞子和他的手下,光是每个月从各大豪门院府弟子手上,所敲诈勒索而来的银子和财物。一个月,便能抵过人家岳阳城内前十位豪门院府的一年俸银总和。

由此可见,这位丧尽天良的痞子,当年到底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又敲诈了多少江湖儿女的血汗钱财。方才制造出,属于那个年代的悲剧了。

只不过,这样的悲剧与悲哀。

对于现今岳阳城中,某几位大人物而言,就真算不上什么耻辱了。因为,那痞子在他们身上所留下的回忆,那才是真正的毕生难忘!至今都让人无法忘怀,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比如,被人脱光衣服,拖到西关道上,胖揍了一天一夜的铁扇门现任掌门.方信。比如,被丢到瀛水河里泡了半月的,十数间院府现任执掌和长老。又比如,被逼着回自己家金库里偷金子交月俸的金不换。等等,等等…

数之不尽…

那都是一件件不堪回首的悲痛啊!

纵然是二十年过去了,岁月的容颜早已变迁。当年的那些少年郎,也早已两鬓渐白,又或成家立业,或各持一方天地。但,这位痞子王,曾经给这座城池所留下的印记,依旧是那么的清晰。甚至连半点被岁月消磨的痕迹,都没有…

这些痕迹到底有多深,从今日夏渊进城的盛况,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相隔二十年,故人再相见,恐惧依旧。

但,任谁都知道,今日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这份恐惧,其实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一份,属于年少轻狂的恐惧了。否则,这些早已成名,各持一方的江湖人儿,根本就不会到民乐大街上,去为夏渊夹道相迎。那就更加不会低声下气地,去丢那个脸皮子,喊那声渊爷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这是一种情怀。

这份恐惧的情愫,你可以说它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也可以说是一段属于所有人的回忆。因为,它所代表着的,是夏渊他们这一代人,曾经的风华正茂,年少时光。

时光一过不能有。

蓦然回首,镜中人华发已生。

这叫回忆…

所以说,对于今日去民乐大街上相迎的人儿而言。无论他们曾经交没交月俸,有没有挨揍。以前、现在、将来,夏渊是敌是友,这其实都不重要。今日,该来的他们必然都会来。因为,他们来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想照照这面镜子,看看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

找找当年那段岁月的回忆。

而夏渊,则正是记载着那段历史的里程碑。

是噩耗,也是情怀。

……

那当然咯。

若有戏看,那就最好的咯。

痞子王归来,刚入城门就说要摆一出大戏。这谁听着了,都不得上上心呀?

况且,他这趟南下,还是承载着北边那位大谋者的意志而来的。南下一路,破北茫,入京都,演的出出都是惊心戏码。这会儿他到了岳阳,即便他说是要把整座岳阳城给崩了,估计大伙儿也不会觉得惊讶啊!

以至于,

一声号令起,黄尘滚滚奔,二十里长街便随之顷刻人涌。

由八方楼宇涌到了大街上,跟在那要办大事的痞子王的屁股后头,一路东行…

浩浩荡荡。

“都别紧张…”

“镇定点。”

“……”

城东,

东门大街。

风烈烈,沙涌涌。

凄冷冷,畏缩缩。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幅画卷,被拼合成了一块的场景。

风是人,由东城门一路吹至东门大街的结尾。沙也是人,一大群跟在飓风屁股后,浩浩荡荡,看热闹的江湖人。

而凄冷的,则是今日的七星院了。

驱秽的艾草垒成一堆,被人点着在院大门前,细细燃烧,冒着缕缕白烟。两联八丈大红炮仗,高高挂在门上牌匾的两边,迎风晃荡。黄明符纸,大红喜纸,夹杂着细碎的柚子皮,铺去一地。

这是过大节才有的阵仗。

“他…他把当年的那帮痞子都喊来了?”

“估计…估计看热闹的…”

“……”

但此时此刻,在七星院的大门前,并没有那所谓的热闹氛围。

有的,只是并排站着的十位道人和一件青衫。除此以外便没有其他七星弟子的身影了。至于近日频繁来往于七星和问天间的那件灰袍小麻衣,此时则没出现在这里,今早她也没有骑着青鸟来接那小西瓜。而其中缘由,暂时则不得而知了。

“大伙别怕啊,大不了和他拼了!”

“拼不过呀…”

“……”

烟飘飘,艾草烧。

气氛有些萧瑟,也有些紧张。

看着由远处,领着一道汹涌人潮而至的巍峨身影。天枢院长紧握拳头,咬着牙关细声嘀咕着。

“待会我们祭七星镇住他一会,老大出手攻下盘…”

“为什么不是你攻下盘,我帮你祭七星呢?”

看着那根顽皮地跳动着的狗尾巴草,李清风鄙夷地细声说道。

“这里就你道行最高,你不去谁去?”天枢院长急道。

“那,我…我…可不可以…先回去…这有…你们就成了呀。”随着那道巍峨身影的逐步逼近,这几日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夏侯,已经开始不止地发抖起来了。原本叼在嘴里的小草,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他却全然不知。

那一个害怕呀,是充斥着他的每一根汗毛…

“你可以出去,但不可以回去!”陈随心咬牙逐字狠道。

“对,你可以出去。”瑶光院长低声附和。

“你出去吧…”

“……”

“对!”

“你可以出来嘛。”

狗尾巴翘翘,痞里痞气,玩味十足。

话从街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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