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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白天胡闹的太过分赵毓很早就睡了。他感觉还是有些热,但是总是感觉有人给他压被子,似乎有微风吹散了燥热,慢慢的他也睡沉了,只是醒过来喝水的时候发现文湛还没有睡,却也没有看书或者做什么正经事,就是坐在他身边给他打扇子。(……)

他狐疑的看着文湛,“你不会又在想一些有的没的奇怪的事情吧?”

文湛,“没有。”

赵毓,“那你怎么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文湛,“……”

赵毓,“我要是热了,不盖被子不就好了吗?”

文湛,“现在天稳不住,寝殿又深,被子不盖好半夜怕你着凉。我给打一会儿扇子,你静下来就不热了,等你睡了我也睡。”

赵毓还想再说什么,只是实在太困,只是模糊来了一句,“小祖宗别闹了,……睡吧,……”

随后,他安静睡着了。

……

雍京猎场看到的一对兔子,已经受伤了,狐狸在后面慢慢逼近,可是它却在旁若无人的舔舐同伴的伤口。

……

原来在承怡心中,他同承怡,就像是一对儿伤痕累累,却相依为命的兔子。

虽然不是很贴切,却极能打动人。

当年,他就像是在刀刃上行走,周围强敌环伺脚边是万丈悬崖,只要相差踏错一步,就会跌落深渊,摔得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但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恐惧,因为,承怡一直都在。

很奇妙。

他们的开始可以说不好到了极点。

承怡却是个温柔的人,他知道自己对他的欲|念疯狂狰狞而丑陋,但是承怡从来没有用这些羞辱过自己。

他也知道承怡不愿意,每一次都不愿意,只是和承怡在一起的时候,即使自己再肆无忌惮再任性也会得到一丝非常微弱的呵护,来自承怡。这种感觉非常微弱,却像一张温柔的网,直击文湛心底,随后再慢慢将他的心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让他不用直视自己,也免于被自己的不堪与狰狞羞辱。

那时,承怡会轻轻抱着他。

即使他的拥抱没有那么有力,也没有那么九死无悔,却足以让他从心底开始慢慢平和了下来。

承怡已经睡着。

均匀呼吸着,几不可闻的声音带着安宁的气息,可以让盛夏也无法靠近的冰冷禁宫多了一丝温柔的气息。

文湛低头,看着他依然有些红肿的嘴唇,只是轻轻的亲了一下。

像飞鸟掠过寒枝。

……

临水天苑。

雍京城南有名的琴苑。

这里的琴师未必绝色美人,但是绝对琴艺绝佳!到这里来的客人多是风雅之徒,自诩为伯牙钟子期,抱着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念头过来听琴的。

石慎下了帖子请赵毓,而赵毓也来了,就在一旁斯文安静的喝茶吃点心。

——陌生。

眼前这人与他记忆中的那位祈王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但凡赵毓有一丝半点像祈王的地方,他也会有点警觉,而不会是在询问妹妹吉王妃之后才想到了被所有人忽略掉的真实。

崔珩的表弟。而,宁淮侯崔珩,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表弟。

石慎记忆中的祈王承怡是骄纵到不可一世的人。

虽然他们素未谋面。

随侯世子与祈王承怡,这是两个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人。

石慎一直跟着父亲石寰在军中,他很少回雍京,也很少在朝中得到君前奏对的机会,所以,他真的没有见过当年的祈王。

但是他知道他。

雍京城的勋贵子弟们,最不敢结交的就是祈王这样的皇子。

祈王貌似有问鼎帝位的机会,却差了一口运气。彼时,先帝嫡子文湛早已经正位东宫,背后又有外戚裴氏的强力支持,日后登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多年以后再回顾,事情也的确如此,如今天子正是当年的太子文湛。

但是祈王又同其他皇子不一样。

当年皇长子出生,先帝曾经风雨飘摇的帝位瞬时稳如泰山。先帝在岐山祭奠过天地诸神,在太庙跪过大郑列祖列宗,并且亲自给皇长子赐名为’承怡’,取’承继祖业,怡乐安康’的好意头。

——承继祖业。

这句话,实在太重,让祈王距离帝位比其他皇子更近,也更危险。

结交这样的皇子就是一场豪赌,需要下重注。赢,则一世权势富贵;输,则满门俱灭。然而,千算万算老天还有一算。这位皇长子因不是先帝骨血,被褫夺王爵,废为庶民。

石慎看着赵毓尚未消肿的嘴唇,——好|色|之徒。

这倒是印证了石慎听到祈王当年的流言,斗鸡下注,走马章台,雍京城第一纨绔子弟。

只是,这样的祈王同自己从石恺口中听到的赵毓,还有自己在西疆见到的小兵,又似乎完全对不上,他们就像三个完全独立而不同的人,永远不可能重叠在一起。

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经枯骨成灰,结果他还活着,并且似乎活的也不错,依旧在雍京北城怡然自得。

祈王或者说赵毓就像戈壁上无常的沙堆,随着风可以变幻莫测,可以在人面前显出海市蜃楼一般的美丽光景,也可以顷刻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慎知道,对付赵毓,只能确定他犯重罪,只能证据确凿,打蛇必须打七寸。

琴声一直没有停。

赵毓安静的听琴喝茶,此时石慎忽然说,“外面是留园。”

他当然知道那是留园!那原本是崔珩的庄园,不过在他被褫夺王爵查抄王府的同一天,崔珩的庄园也同样被抄没,那之后,整个留园被封存,直到七年前,先帝驾崩,他回京,才重新拿回留园。

其实,最开始动留在雍京这个念头,一多半为了格非。

赵毓自己有些厌倦雍京的繁华而诡诈,他可以在冉庄苟且自在的或者,但是他需要为女儿的前途着想。绮罗去世之后,虽然外祖父母对格非疼爱非常,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家族,如果以后格非想要嫁入高门,背后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可以的。退一步,即使不格非想嫁入高门,自己在世间安身立命,也需要本钱。赵毓自己已经没有王爵在身,但是宁淮侯崔珩的背景可以被拉过来用一用,剩下的,就是银钱。

人生在世,怎么也躲不开这些俗物。

赵毓从小对于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那些精致的淘气随便拿几样从权贵聚集的北城移到南城,就成了风雅的去处。

现在留园是雍京南城有名的去处,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前两天,赵毓还让人按着崔珩的主意在园中的芍药园中放了一个小戏班,客人过来吃饭,就可以在盛开的繁花中穿行,听着花丛中那些如画一般的小美人咿咿呀呀的唱着昆腔。这些小戏们的唱腔同崔珩平时攒局时候的角儿相比差很远,但是扮相好,笑容甜美,老百姓买账。贵戚们看不上这里,但是不妨碍留园的生意好。这里同周熙崔珩之前那种生意比起来差太远,就是同他自己在西疆的时候做那些事情的收益都比不了,不过好歹这是正经营生,是以后可以作为被格非的嫁妆而写在送嫁单子上的家产。

昨天他去有间茶叶铺找薛掌柜,当时老薛问他,“你猜猜,那个石世子想要从哪里下手?”

“留园。”

“妖怪,一猜一个准。”

“不是我猜的准,而是那里明明白白挂着我的名号,虽然我这两年都没怎么露面,其他的地方都是暗的。”

听石慎这样说,赵毓点头,“嗯,留园。”

此时,临水天苑木板台阶蹭蹭的响,上来一队顺天府的人马,为首的是一位武官,手中是海捕公文,“赵毓?”

赵毓起身,“是。”

那武官,“顺天府姚肃。我们得到线报,你的留园中发现从西疆宁州走私的石脂水,这是禁物,顺天府衙门需要进留园搜查,赵先生一起走一趟吧。”

石脂水,沈括在《梦溪笔谈》中称石油,指出“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同时面对后世写道,“此物后必大行于世”。这是西疆戈壁上挖出来的好东西,像是流动着的煤。只是,它从地下挖出来的时候并不可燃烧,需要秘炼。经过试炼的石脂水烧起来势不可挡,不到一切成灰烬誓不罢休。这是大郑军队使用的禁物,民间挖掘、贩卖、运输和收藏等同谋逆,是死罪。

赵毓,“这就算关押?”

“不是。”武官姚肃倒是客气,“线报也未必准确,只是请赵先生走一趟。”

留园已经开始清人,这都用不着动用五城兵马司的人,只要是官家的兵,留园的客人们见了都要躲着走。官字两个口,难斗。留园的人,不管是管事的,还是伙计,打扫的下女们,全部被拉出,挨个跪在大太阳下面,随后,顺天府的人将留园的账册装在箱子中一个一个的抬出来,他们带来账房,就在留园芍药园的空地上,开始查账。剩下的人,正在掘地三尺挖所谓线人内报的石脂水。

那些人倒是没难为赵毓,也没让他好过,就让他在大太阳下面站着,看着那些人把他三年前找人铺好的地砖挨个起出来。搜一趟,伤筋动骨,留园三个月的收益都要砸进去,这还不要算以后怎么让那些老客再来的成本,这种事让他们干一次斗斗法就得了,可不能上瘾。再说,这以后是格非的嫁妆,要写在陪嫁单子上的东西,要清清白白的。

其中一位账房捧着账簿去找负责搜留园的姚肃,他们来找赵毓。

“元熙十一年,赵先生从海外进了一批人参,货品价值十万白银,可是先生只让入账了一万两,差额巨大,其中应该向顺天府缴的税款也差很多。”

赵毓看了看,“他们这里写错了,我们的总账是十万两,并且也按照十万两缴了税。”

姚肃知道他会死不认账,就让那个人从跪在芍药园的人堆中提来一个人,这个人身上是绛色的布料长衫,显然是留园管事的。

此人跪在姚肃面前,磕头,这才说话,“是,这是我们东家让偷漏的税款。”

赵毓看着这个人有些意外,因为此人是留园大账房,他们昨晚还在一起吃的饭,还商讨了一下最近怎么应付可能来的麻烦,并且自己还曾经在兰州救过他的命!按理说,谁反水,他都不应该反水,不过,这样的事情赵毓碰到的多了,也就不吃惊,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姚肃问赵毓,“赵先生怎么说?”

“虽然大家都说作为商贾如果不偷漏一些税款,生意不好做。”赵毓拿出当年楚蔷生教导他的做派,慢条斯理的讲,“但是,我作为大郑的子民,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种地的时候绝对不抗粮,我做商贾也绝对不偷漏税款。”

“这笔账呢,其实我当时是让人前后分别六次入了账。姚大人请您的账房在总账里面查,元熙十一年三月十一,四月二十三,五月初六,六月初七,初八还有七月中元节,这几天,分别以白银四千五百两,三千二百两,三万两,八千八百两,五万两和三万八千两入账。而与此对应的税款也是相对的月份缴清。”

姚素惊讶于赵毓对账目的了如指掌,他示意那些账房查,结果分文不差。

其实,如果论起来查账,就算查翻了天,赵毓都不怕。

赵毓的账是他自己按照天干地支分了十二条线,彼此分了三层做出来的,这就是三十六个变数,很多账上的数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哪里进,哪里出。那些老账房如果对账,仔细查个十天半个月也许能看出点眉目来,现在,他们当下查看,是一点眉目都看不懂。那群老先生一个一个的算盘珠子打的像雨点一样,也就琢磨个雾里花水中月。

姚素问,“赵先生既然无人偷漏税款,为什么将账目写的这么琐碎?”

赵毓,“生意难做,怕对手。但凡有人有心做坏事,只要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让我这个大账房先生反水咬我一口,我在西疆还救过他的命呢。”

姚素是武将,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他此时看跪在地下的留园大账房,已经很不顺眼了。

“赵先生还去过西疆?”

“对,军中的差事。”

“这么说,赵先生如此年轻,还是老兵?”

赵毓听着就笑,“不年轻了,我闺女都快要出阁了。说是老兵,也算是吧。姚大人,其实这个留园是我以后要给闺女的嫁妆,在婆家不比在家中自在,老爹给准备的东西,吃起来总归底气硬一些。所以,还请大人千万要查清楚,不能让留园有污名。”

姚素家里也有姑娘,自然也明白做父亲给女儿添嫁妆的心。他点头,“明白。”

这才第一回合,石慎也没过可以一击即中做掉赵毓。只是,他没有想到,查账这一场败的这么惨,一丝半点把柄都没有拿到。赵毓在那边笑语盈盈的,连看到那个大账房反水脸色眼神一丝波动都没有。这都不用掩饰,他就自然没有波动。

——毕竟是做过亲王的人。

不过晌午,那些人就在后院挖出二十坛石脂水,这次,石慎有些意外。

这些石脂水,石慎和赵毓都知道是栽赃,既然赵毓早就有准备,为什么还让它们埋在后院,为什么没有挖出来?

石慎当时想的是,此时必然挖不到这二十坛石脂水,但是周围的土地上留有印记,于是顺天府开始顺藤摸瓜,在南城外的安河驿站前的一个废弃的前朝王府里面挖到两百坛子的石脂水,还有一些武器。赵毓应该会在第一回合抹平账面上偷漏税款的事情,但是抹不平银钱的漏洞,这些说不清楚的漏洞就可以引到石脂水和武器上来了。

这些事情必定在今天完成!

一定要在宁淮侯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赵毓以谋逆的罪名钉死,如果他反抗喊冤,可以当场格杀。

但是,……

赵毓看着那二十坛子石脂水,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公文,“姚大人,其实这件事情我本来不能说,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说了。这是兵部的勘合,这些石脂水是兵部委托我们从兰州运到东海,铸炮用的,这才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那你为什么要藏在留园后院。”

“大人,这些石脂水虽然需要经过试炼才能铸炮,但是,它们本身比煤要烧的猛烧的烈,而且天气干燥火热的时候,还容易炸。现在正是日中,我就让他人把它们先埋入土中稳一稳。您想,这万一,石脂水入雍京北城,要是炸了,那我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姚肃其实第一眼就不讨厌赵毓。

他发现这个人居然长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斯文俊秀,这和他想象中的奸商完全不同,呃,只不过此人嘴唇成那个样子,但是男人嘛,大家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又听说他在西疆军中做事,武将与老兵很有一种惺惺相惜,并且,他又知道了留园账房的吃里扒外,和赵毓为女儿准备嫁妆的心,让他对赵毓其实也没啥反感了。但是,他们此次来的公事,还是做完。直到看到赵毓手中的兵部勘合,原本的那一丝疑惑也早就没了踪影。

闻言,姚肃点头,“这是自然。”

可是,他没想到赵毓又拿出来两份公文,一份给姚肃,一份给石慎,“世子,姚大人,这是兵部的公文,当时我也签过了。这批石脂水事关重大,凡是经手,不,凡是看到的人必须都签一份,以示共同承担。万一有什么不对,我们就可以一同去兵部领责罚了,没准,秋后处决,我们也可以手拉手了呢。”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些什么。不然,总以为踩了别人只要说两句好话就可以全身而退,下一次,他们还会踩过来的。凡是越界的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要被扒层皮,这样,他们的记性会好的多。

姚肃这才知道赵毓真正不好惹。

石慎自然不会写,而姚肃看着这兵部的红漆大印也如同看着火一样,摸也不愿意摸,就怕引火烧身。

“赵先生,这里没有笔墨,不好写字的。”

赵毓温和的笑着说,“没关系。可以画押。”

赵毓写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随后让人拿过来红色的朱砂胶泥,愣是揪着他们的手指一边一个,在他们的名字上面按了红色的手印。

石慎不知道赵毓是怎么拿到的兵部勘合,因为他知道,这些所谓的什么石脂水兰州运到东海铸炮的话全是谎言!

那好,既然如此,今天果然是一不作二不休,如果今天不能把赵毓钉死,明天自己就真的有大i麻烦了。

第三个回合,……

他正想要说话,忽然顺天府的兵从后面揪过来一个老头儿。此人上了一些年纪,长得非常富态,就是外衣湿透,在大太阳地里还打颤。

“姚监!”那小兵说,“我们在后面的清水堂发现这个老杂毛,他和一个小姑娘衣衫不整的,他们,……”

赵毓看到那个老头儿,而那个老头儿也看到了他,——懵!

吉……吉王叔?

他听见那个小兵这么说,赶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几步过去扯开那个小兵就把衣袍盖在老头儿的头上,包的严严实实,外人看不着老头儿的长相。

赵毓,“这位当差的小哥,这是我们的客人,南城秦楼楚馆足够多,我们不做那种生意。你别乱说。再说,这位老先生比你亲爹年纪都大,你说话的时候留点口德。”

说完,他缠着老头儿就要走。

姚肃看着怪异,拦住他们,“清水堂那边是做什么的?”

赵毓,“泡澡,药浴。这位老先生身子骨不好,泡泡澡,祛病解乏。”

姚肃,“他,什么病症?”

赵毓狠狠剜了一眼石慎,此时石慎咬了咬牙,也过来说,“赵先生,打扰了。这位老先生嘛,我看也没什么事,我先送他出留园。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

赵毓将老头儿交给石慎。

姚肃看着也是看不清楚状况。

留下的人继续查账,但是,也没什么好查的,傍晚之前,顺天府的人都撤清了。

经过这一天,留园清出来不少人,有一些吃里扒外的,赵毓即刻踢他们出门,剩下那些相对比较忠心,至少今天没有反水的人留下。赵毓又提拔了新的大账房和管事的,让他们留下处理后面的事,他自己回去北城的有间茶叶铺,催一催薛掌柜,问他拿石慎的资料,很多事情不能再等。

有间茶叶铺。

薛掌柜泡了好茶,看着赵毓就乐,“那野娘儿们可真够味儿。”

赵毓低头薛掌柜给的东西,一共八叠纸,全是关于石慎的东西。

“什么野娘儿们?”

“看看你的嘴,给咬成这样了。嘿嘿,我说,当年在玉门关外,我们几个弟兄都以为你是个雏儿呢,还说就你这个模样,通不通男女之事,没想到回到雍京这个花花世界,你到真敢玩,够野,哥哥服气。”

“胡说八道什么?”赵毓正色,“他不是什么野娘儿们。”

薛掌柜想了想,试探着问,“不是吧,……是男的?”

赵毓,“是很贵重的人。”

看着赵毓像是真生气了,薛掌柜知道不能再乱说话,也正色道,“明白了。我不会再乱说了。”

等了一下,薛掌柜开始笑,刚开始微笑,然后大笑,最后笑不可支,“不过,我说,你今天可真够阴的,最后竟然把老吉王给抛了出来。哈哈,我想想就乐,那个石慎瞎折腾一通,别的没套住,把自己的亲妹夫给套住了。

哈哈,那位吉王爷别的病症没有,就是不i举,他可不敢在北城那里找名医就来南城。他在留园已经有几个月了,那里有不错的大夫可以给人保养的。

这位亲王啊,想来王府中的娇妻美妾任君尝,玩太过火了,把自己烧了。石慎也是,要是把吉王爷这事儿闹出去,他妹妹儿子的血统可就成疑了。我看那些什么王爷皇子们,虽然可以把名字写在宗室玉牒上挺威风八面的,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但凡被质疑血统,那就在王府连粗茶淡饭都吃不到了,哈哈哈哈。”

赵毓看透了关于石慎的那些东西,把它们给薛掌柜,又说了一遍,“不是我。”

“不会吧。”薛掌柜,“我怎么看跟你手腕一样,蔫坏蔫坏的。”

赵毓,“吉王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薛掌柜,“应该不多吧,我是包打听,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还想着今天留园这场麻烦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完结了,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做这件事情,时机、地点还有人,都选的好,骨子中透着你的那种劲儿,你现在告诉我不是你做的,那还有谁?”

还能有谁?

这个时候把吉王叔抛出来,不但可以敲山震虎,让吉王不能置身事外,同时让石慎知难而退,还可以让赵毓石慎两个人都留下一招,不至于今天就白刃不相饶,这样,也许就有了从容处置随侯家族的时间。

还能是谁?

赵毓晚上进宫,黄枞菖就等在丽正门,一路陪他到文湛的寝宫。

文湛正在看书,柳丛容摆饭,他拎过来一个小锅,里面是鸡汤还放了几片红参,最是滋补。

“我今天看到吉王叔了,上一次见他还是先帝驾崩我回来奔丧的时候,这么多年不见,他老多了。”

“哦。”

“我挺喜欢他的,……,挺好的一个人,……”

赵毓曾经很羡慕吉王这位王叔。

这位老王叔半辈子潇洒,吃喝玩乐无所不精通。

当年就是这位王叔带着他在雍京城见识花花天地,征歌逐酒的。没想到,多年之后,他们却是在这样的境遇下遇见。

“好什么?”文湛不以为然。

当年,也是吉王叔带着赵毓第一次喝花酒。

但是文湛一直不喜欢这位王叔,想来是他为人太方正,不喜欢吉王这样天生浪|荡的人。文湛登基之后让吉王去烧香,估计也是让王叔去修身养性。

赵毓,“当年就是吉王叔告诉我,怎么分美人的骨相与皮相,还有什么样的美人才是真正的绝色。”

文湛,“吉王自己不学好,连带着你也不学好。你现在身子骨这么弱,就是小的时候生冷不忌,不知道修身养性闹出来的。”

赵毓感觉文湛这气生的有些邪性。

他坐在他身边,“这种事,……,皇子们天生富贵种,十四、五岁上就开荤的有的是,我就算晚的了,……,我不信你不知道这种事。”

“我什么时候开荤你还不知道?当年要是能豁的出去,找个人练练手,我就不会被你嫌弃成那个样子。每次抱你上榻,你就跟上刑一样,好像被活活千刀万剐。”

赵毓,“……”

当,……柳丛容正在盛鸡汤,手指有些不太好用,御用的瓷勺子碰碗边,声响清脆悠远。他连忙将鸡汤放在赵毓手边,垂着眼睛躬身退出,并且守在寝殿外面,不让外人进来。

“……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呀,……”赵毓叹口气,“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当年不太情愿,……,觉得你这么贵重的人,这么贵重的情谊,对着我这种人,错付了。”

文湛忽然揽过赵毓,与他交颈相拥。赵毓看不见他的眼睛,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此时,外面黄枞菖想要进来,赵毓看见他,冲着他转了转眼珠,他连忙退出,同时,慢慢掩上了寝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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