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0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110

寒食节。

清明之前。人间佳节惟寒食,这一天禁烟火,将冬天保存下来的火种熄灭,直到清明再钻木取火,且将新火试新茶。

雍南公学放假,学生们跟随自家长辈去扫墓,赵毓趁着这个空档,将书院好好整修一番。他还让薛宣平从元承行拿些笔墨纸砚过来。薛宣平赶着马车到了南城,眼前是一个破落的院子,对面则是一个大澡堂,用大锅烧水,顶上还冒着白气。

他让人卸车,一进门,就看见赵格非在门框上插柳枝。

赵家这位女公子是男装。

头发用绸子扎了个四喜丸子,身上穿一件长衫,腰间垂着玉佩,丝绦上挂着一个小布袋,用来随手装书本用的。

布袋上绣着一行字‘谢氏书院’,一看就知道是名震天下的谢氏的弟子。

垂玉佩是士族的传统,而这个书袋则是标志着清流豪族认可的身份,不知道是‘西北王’的面子,还是赵毓本人的面子?

“少东。”

“薛先生。”赵格非招呼他,“您到后面喝点冷茶。”

“您这是做啥?”

“我爹写了几幅字,让我挂一下。”

说着,赵格非身后有个人扛着个梯子,在照壁上凿了两个洞,插|入两个木头椽子,上面挂着一个横匾,端正的楷书写了一行大字:

——好好读书,天天吃肉。

薛宣平,“……”

他把货托付给赵格非就走进院子,随即发现里面整修过,正经不错。草木都种了起来,虽然尚在早春,却已经开始有绿油油的苗头了。书院中各个廊柱上也挂着新牌子,都是赵毓的字,诸如:

人扑到书本上,犹如灾民扑到窝头上。——沙老翁

读书就是与往昔的圣贤唠嗑。——笛子

书本拥有盖世神功。——列子

……

接下去,才是一些古代圣贤名言,与一般书院无二,也是赵毓的笔迹,诸如: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孔夫子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杜夫子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发方悔读书迟。——颜夫子

读书要趁早,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武穆王

进入正堂之前,是一个木牌,上面则写着《礼记·大学》中一整段话,‘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这是魏碑体,与赵毓的笔迹有七八分像,功力却远在其上,犹如万仞山峰屹立不倒,足以传世。

正堂之上挂着一个二个字的木匾。

匾额不大,甚至没有刷漆,只刷了一层桐油,简陋中透着一股子气势,似乎比方才那块写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木牌还要恢弘。

——大、正。

“咦?”薛宣平看着这两个字,“这个像写‘元承行’招牌的那位高人的书法,似乎笔力更……”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这个人的书法似乎比之前写的更重,却收了外露的锋利,反而显得更平和了。

薛宣平读书不多,对于书法连半路出家都不算,只不过倒卖古董而粗略学了一些。同时,他又是那种不学有术的人,对于挣钱的门路上一点就透,所以,他对于书法虽然看不出细致精妙的地方,可是大致能卖多少钱,却心中有数。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木牌可以传世,价格必然不低,卖进清流世家,那价格比目前的坊间的价格要翻上一倍,如果是侯门公府要买,估计再翻一番。

‘元承行’,三个字写的比挂着它的那幢四面八角楼值钱!

‘大’、‘正’,仅仅这两个字,恐怕可以把雍南公学这个院子连同周围的地全部买下来,也许,还不止。

薛宣平一进屋子,就看见赵毓右手握着一只墩布一样的笔,正在悬腕写大字:

——雍南公学。

每个字写的如同蒸馍时候放多了老面肥,膨胀的不像个样子。

果然,赵毓写完一张,揉一张,写完一张揉一张。此时,他身边已经扔了许多纸团,而与他一直形影不离的那个小白脸则安静的坐在一旁抄写字帖,抄的是《千字文》之类这些启蒙书本,他用浅色的红墨,写的是正楷,握笔却是左手。

“小哥也在啊。”薛宣平凑过去。

文湛一收笔看了他一眼,“薛先生清减了。”

赵毓的厨子只听赵毓的话,清粥小菜做了一个月,把薛宣平的水泡气饿了下去,随后开始给他做一些藜麦饭,清水煮土豆,清水煮红薯,清水煮大白菜,清水煮大萝卜,和清水煮没有黄油的鸡。

薛宣平威逼利诱也不能让他给炖上一锅红烧肉。

所以。

他瘦了。

如今的薛宣平像个粗壮的汉子,而不是之前连元承行大门也挤不进去的三百斤的大兔子。

薛宣平,“这都是老赵那个厨子的功劳。我特别感谢他,真的。”

文湛听着一挑眉,赵毓又揉了一张纸,“你这句谢谢怎么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说着如此咬牙切齿,似乎与我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拉倒吧。”薛宣平则说,“我爹当年被我娘一斧头砍死,我们娘俩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至于我老婆,我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个嘎啦里面猫着呢。老赵,少东在外面,你让我带的墨和纸张到了,我让她帮着盘点一下。”

“嗯。”赵毓端了一个钵盂过来,里面是断火之前煮的茶,“给你,润润。”

“老赵,你为啥弄个书院?”薛宣平死活搞不明白,“这是读书人干的事。你要是觉得赚的黑心钱太多,索性捐个龙王庙啥的,又实用又有功德。这个书院弄的累死累活不成,还养着一堆小萝卜头和一堆穷酸,实在麻烦。”

赵毓写了一早上的字,手腕抽筋。此时,他也端了一个钵盂,装着凉掉的桂花老铁,幽幽的开口,“我仰望夜空,思绪万千。总觉得这方天空是人间的倒影,记载了无数的伟烈丰功弹指成空,万间宫阙都作了土,亿万生灵化为枯骨。最后,一个一个曾经彪炳史册的名字消逝无影无踪,而人间可以流芳百世的只有文章和书籍,因为它们标识着,这片土地上,我们曾经活过。”

薛宣平,“……”

崔珩在门外下马,随后,从后腰上抽出来一把湘妃竹扇,摇晃着进了雍南公学的大门。

赵格非挽着宽大的袖子,手持鸡毛掸子,正在给每个木牌掸灰尘。她看见崔珩进来,稍微显得恭敬的问候了一声,“表叔。”

“为什么你一直叫我表叔?”崔珩不解,“大小姐应该叫我表伯父。”

赵格非,“六叔一直在。”

崔珩摇晃了几下扇子,“所以?”

赵格非,“六叔为尊。”

崔珩刷拉一下子合上扇子,“明白。”

皇帝为大,他既然一直都是‘六叔’,其他人怎能是‘伯父’,岂非僭越?

随后,他站在赵格非身后,仔细看了看廊柱上挂着的各个木牌,又摇着扇子道,“你爹这笔字,真是多亏了楚左相。当年我已经不在毓正宫读书了,对那些侍读学士的小心思还是明白的,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做的事情总是聪明的。他们自以为可以揣摩圣意,认为只要不出大事,不用费心血去教导一个注定与皇位无缘的庶出皇子。而陪着皇子玩耍,比教导他一些真正有用的东西更能固宠。”

“楚蔷生就不这么想。”

“从这里看,楚左相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赵格非看着他说话,两只眼睛极认真,一瞬不瞬,手中的鸡毛掸子一直扫着灰尘,像一只很乖巧的猫,却会举着东西自己打扫廊檐瓦舍。

崔珩忽然乐了。

赵格非手中的掸子摇晃了一下。

崔珩这位以‘外戚’身份上位的三等候,原本在军中的名声极差,尤其在西北这样一直抵挡西疆十六国游牧外族兵马的粗糙兵痞当中,名声更差。大家都以为他不过是扯着女人裙带子的窝囊废,不学无术的少爷兵。他本身也的确细皮嫩肉,貌似江南清秀小生,同时精通音律,还会票戏,活脱脱章台走马,千金买笑的混蛋。

自从他东南平叛,将播州,泸州等苗瑶混居、当地土王割据的大片土地归化,宁淮侯的名号在军中越叫越响。人们又说,如果不是他‘外戚’的身份,他封个国公也应当。‘外戚’身份虽然贵重,却是与皇家有亲戚关系的人,即使国之柱石,也难脱皇帝私人的干系,总觉得并不如科甲正途出身的大臣堂堂正正。因而,在敕封王爵的时候,总是稍微降一降格。真是成也外戚,败也外戚。

可是,不管崔珩的名声好也罢,坏也罢,他都是一个不好惹,也不能惹的人。一张面皮白净净,经常皮笑肉不笑,让西北老兵痞头皮发麻,总是念叨着那句老话,‘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

第一次,赵格非见崔珩,也是这个想法。

后来,他们见的次数多了,她逐渐熟知了一些崔珩的为人,暗暗想着,——老兵痞的话不对,崔珩不是他们口中的人。

因为,老兵痞们,还是,过于,……厚道。

崔珩此人的阴险狡诈的程度,远远超过西北那些粗糙军汉的想象。

“大小姐,你看着我作甚?”

“表叔,我爹正等着您的雕版。”赵格非继续挥动着她手中的鸡毛掸子,“您进屋喝盏冷茶吧。”

赵毓想在雍南公学这里建造一间巨大的藏,将经史子集,七坟八典,甚至是世情话本,农,药,医,乐,天文历法,风水看穴再加上阴阳算命等闲杂书本放入楼中。如果是宋本,珍本,善本什么的,到不是说一定没有,但几乎都是大本堂珍藏,随意搬挪有违祖制不说,万一有损毁则是千古遗憾。所以赵毓想要按照原本进行复刻,并且每本都要复刻几本,方便学生们随时借阅翻看。

海量的书本,手抄复刻,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实在劳民伤财,赵毓选择的是雕版复刻。这些雕版制作完毕之后,妥善保存,以后在恰当的时候拿出来,可以继续印书。至于普通老百姓是否认字,是否看得懂这些珍宝,这是后话,先将宝藏亮出,使其不会继续被极少数人把持,则是当务之急。

这件事情不能官面上的人做,崔珩原先在制造局,认识一些回乡的老匠人,他去寻访了十几位专门做雕版的工匠,重金请出山门,回来雍京复刻书本。那些老匠人原本是雕刻佛经的人,本身大多也信奉佛祖,为人性子温和,再加上长年茹素,即使到了古稀之年依旧耳聪目明,却比年轻工匠少了浮躁。

此时,赵毓送薛宣平出来,“老薛,你回去把绮镇的地契好好整整,过段时日,咱们要去那里看看。玉碎珍珠虽然播种的晚,要等谷雨之后,现在也要好好准备了,不然,今年人心惶惶的,我怕影响收成。”

薛宣平见到崔珩,他见过他,却不认识他。不过他是生意人,秉承‘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想要过来打声招呼,崔珩却像是见到瘟神,马上挪开身子,让开一条宽广的大路,让他速速离去。

薛宣平,“……”

赵毓见他离开,招呼崔珩进屋。

崔珩带来两块杜梨木,翻刻的是《左传·宣公十二年》的一页,他到回廊的时候从布袋中拿出木板,正好看到那句话,——‘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这是当年杜玉蝉送给他的话。

犹如一句箴言。

赵毓接过去这两块木头,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手艺真好!这些老师傅我到年底每人给十两银子,然后给他们找个宽敞的地方住,派个做饭的厨子过去,专门伺候他们伙食。一日三餐,外加一顿宵夜,另外再加一盅炖汤,包管他们,……”

崔珩接话茬,“不到一年,绝对见阎王爷。”

赵毓,“不至于吧。”

崔珩,“这些老家伙常年吃素,你的厨子做的东西要卖钱的,味道太重,吃多了会出事。这些你别管了,只管年底的银钱,其他的,我管就得了。”

“好的。”赵毓从善如流,“现在坊间书本昂贵,主要是纸贵。还有,给这群萝卜头练字绝对不能用宣纸,那东西号称‘千年寿纸’,写一百个字,废一沓子,毓正宫用得起,雍南公学用不起。我让人从南边找造纸的师傅,看看用雍京周围的芦苇杂草什么的能不能造些纸张,不求好看,也不求传世什么的,只要能用,便宜就好。”

“嗯。”

“老崔,你写大字的手艺没丢吧。”

“咋?”

“给我写块匾。”赵毓有些垂头丧气,“我练了快仨月了,这笔字就跟开水泡涨的窝头一样,根本拿不出手。”

崔珩,“你左手又没废,左手写。”

“我左手写的字太像楚蔷生的字了。”赵毓有些苦恼。

“怎么,你怕有心人认出来,给楚左相添麻烦?”崔珩嗤之以鼻,“他写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木牌就在眼前,要是有心人早就认出来了,不在乎再多一块匾额。”

“其实,……不是这个原因,……而是,……”赵毓有些支支吾吾。

崔珩眼眉一挑,“狼崽子不愿意?”

赵毓,“……”

崔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窝囊?”

赵毓只能抓了抓头发,把原本就有些绒的头发抓的更乱了些。还能怎么着,窝囊就窝囊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崔珩,“我写的东西就能用?”

赵毓,“你很久没写字了,旁人不认得。只要你现在手艺没丢,写的出来,就挂的出来。我记得,小时候见过你写字,挺好的。”

崔珩,“写哪几个字?”

“雍南公学。”赵毓,“这是正匾,要挂在书院的大门上,明晃晃的招摇过市。”

“那成,我回去试试。”崔珩把木牌拿了回来,装入布袋。

晌午吃饭的时候,都是赵格非,崔珩,还有赵毓和公学的伙计和被宁淮侯称为‘穷酸’的先生们在饭堂一起吃的酱菜凉饭。

大家吃完散伙。

先生们回自己的院落午睡。

公学后面有河,赵毓让崔珩带着赵格非去钓鱼,晚上熬汤,他自己拿着钵盂盛了些饭菜,还有一个粗陶碟子,里面装了几块荞麦酥,用木盘端着,回到后面。

书房中,文湛依旧在写字帖,这些是给学生们描红用的,所以不能写的太好,也不能写的太差。写太好了,容易被人偷走卖钱,写太差了,容易把学生们的字练歪。于是,文湛改用左手抓笔。

字帖写的很工整。

他人也安静,凝神静气,致使周围的气息也略显凝滞。

其实,赵毓让宁淮侯写正匾,文湛千万个不愿意,只是,这个不愿意的缘由过于憋气,根本说不出口。于是,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崔珩不学无术,写字难看。

“物以类聚。”文湛放下笔,才说,“这位崔姓三等候用的幕府写的折子都错字连篇,他本人还抓的住毛笔吗?”

赵毓把木盘往木案上一放,“不管怎么说,老崔是公学的功臣。现在有先生了,不用他了,可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所有文课都是他一个人教的,为了这,他把那些启蒙用的书本嚼碎了,一点一点喂到学生们嘴巴里面的。这些年他就算再不学无术,再阉割自己的本事,写块匾的功力还是在的。”

文湛,“哼。”

赵毓,“吃点东西。”

文湛,“不吃。”

赵毓,“吃点吧,都写了多半天了,你不饿?”

文湛,“不饿。”

赵毓,“我给你偷藏了两块荞麦酥哦,宫里的御膳可做不出来这样的西北乡村小点心哦,很甜哦。”

文湛规制了一下木案上的纸张,伸出来一只手。

结果,等了好久,玉白色的手心上都没有落下赵毓口中那个甜蜜美味难得的荞麦酥。

他扭头,就觉得嘴唇上一热,赵毓把荞麦酥径直喂到他的嘴巴中,以亲吻的方式。——果然,很甜。

河水边。

赵格非认真的把抓到的虫子穿到鱼钩上,扔到水中,双目圆睁,看着水面,等待有鱼儿愿者上钩。

崔珩则躺在已经露出青色的草地上,嘴巴中叼着一根芦苇草,翘着二郎腿,正在看天。

“表叔,您不钓鱼?”

“你钓就好。”

“难道您不会钓?”

“我沿着河床子摸鱼的时候,你爹还穿开裆裤呢!”说着,崔珩起身,盘腿坐着,看着水面,“冉庄就在白洋淀边上,你不知道?”

“不太清楚。”赵格非道,“我一直以为只有南边的人水性才好。”

“冉庄人水性也好。”崔珩说,“冉庄人野性,好斗。一百年前大郑闹倭患的时候,有些东瀛倭人窜到冉庄,就被冉庄人收拾的够呛。当年,那些老祖宗们挖地道,在地道里面灌入水火,让倭人有来无回。老百姓自己尿罐子做火雷子,埋在土里,专门炸那些探路的倭人,虽然威力比火铳差,却能杀人。”

赵格非点头,“嗯,我听我爹讲过。”

崔珩来了兴致,“你爹还跟你说冉庄什么了?”

“响马,大饼卷肉。”赵格非想了想,“直隶总督署和官府菜,最让人难忘的就是一味黄焖鱼翅。”

崔珩听着就乐。

“还有。”赵格非,“冉庄人通音律。”

崔珩却真的笑了,就像是初春湖面冰层炸裂,“冉庄人不通音律。”

赵格非不懂,“我爹并不懂音律,可是他用笛子还能吹出几首小调,很好听。我一直以为是冉庄那边有通音律的传统,让他随便也能吹上几首。”

冉庄人不通音律,通音律的是他宁淮侯。

此时,崔珩看着水面上的鱼漂,正在一下一下的向下点头,似乎有鱼儿咬钩。他一伸手扯过赵格非手中的鱼竿,手腕用了巧劲,鱼线撑劲,将鱼儿从水中拉扯了出来。果真是一条大草鱼!它似乎在水中已经生长了很久,肥胖颀长,像是要成精。

崔珩,“走,烤鱼吃。”

赵格非,“今天不是寒食节吗?”

大郑的传统,借着寒食节的清苦来彰显政治的清明。

崔珩,“寒食节不让动灶火,没说不让动野火。”

他把草鱼从鱼钩上扯下,扔到地上一下子摔晕,说,“你一个半大的丫头,又是个书生,我一个外戚出身的粗人,政治清明与否是那些忠臣良相的事情,和咱们无关。寒食节咱们吃条草鱼,灶王爷不会劈一道雷下来,他老人家正忙着用鸡毛去插各家各户的灰烬,看看哪家不顾禁令私自燃火造饭,没空管咱们。”

清明节过后,雍南公学复课,梁十一带着孩子过来。一到大门外,就看到一个壮实的男人,正背着手,站在门框子前面,昂着脑袋,正在看一块崭新的木匾。这个人梁十一见过,就是在抓捕西疆大长老的时候遇到那个腆着肚子的胖子,叫薛宣平,如今是元承行的大掌柜。

“真好,当真是好。”薛宣平还喃喃自语。“好到极点。”

——雍南公学,四个字,铁马冰河的刀光剑影中,却带着根骨极正的书卷气。怪,却难得,也好到了极点。

这块匾上的字是大篆,早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随着古老的故纸堆被束之高阁,却在天下人看不见的地方被隆重使用着。西北道曾经秘密采过玉矿,赵毓控制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薛宣平却是其中之一。他知道那些玉石专供宫廷,其中一块千年不遇的籽玉雕刻成如意,上面刻了几个字,字体就是大篆。

薛宣平嘀咕着,“难道,老赵当真要把这个公学做成万世基业?”

梁十一叫了他一声,“薛先生。”

薛宣平一扭头,……,如今他也瘦到可以扭动脖子而不必转动粗壮的身躯,于是,他双眼一看是梁十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北镇抚司的朝廷鹰犬与走狗,——“妈呀!”他叫了一声,撒开两只腿,蹿的比肥山羊还快!

梁十一,“……”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我有一剑 陆地键仙 从木叶开始逃亡 星汉灿烂 万相之王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从长津湖开始 修罗武神 人族镇守使
相关推荐:骗了康熙从流星蝴蝶剑开始穿回七零,全家靠手机暴富大罗金仙的我成了农民的儿黄金黎明逆天武尊最强修真农民再战天下第二美女神的私人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