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看着一行走过来的邬氏道:“给宋大太太请安。”
邬氏轻挥了下手,眼睛看着房门问:“你家太太可起了?”
小桃道:“起了正在里间,容奴婢通传一下,您先随奴婢到堂间稍坐下。”
说着,小桃走到邬氏坐前方带路。随后赶紧到里间回禀。
青儿打起帘子,雅墨赶紧出来,走到堂间,福了个礼道:“让表嫂久等了。”
邬氏打量着进来的雅墨,身着蓝色拖地长裙,裙脚一只粉蝶停落在一只百合中。身披紫纱,显得清亮透明,亦真亦幻。双眸淡淡,给人一种幽静的感觉,俏鼻高挺,薄唇浅红。肌肤似雪。头上三尺青丝,两缕披在胸前,其余的在头上挽成飞云髻,斜暂一支银月钗,钗上垂下透明水晶串成的吊坠,整个看起来素净雅致而又不失气质。
邬氏眼眸微微闪过一丝嫉妒,随即又隐藏过去,反而有别于昨天的冷言冷语,亲亲热热的走过去挽起雅墨的手说:“哪里哪里,是我来的太早,表弟妹今天这打扮,可真是典雅雍容又不失清丽脱俗。可真真夺人眼球。”
邬氏的这番动作,让雅墨和她的丫鬟们都没想到,刚才在内室一听邬氏这么早过来,就想着是来找茬,没成想这一开口却是……“雅墨这薄柳之姿,哪担的起表嫂的这番夸奖,不知道表嫂今早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雅墨?”
邬氏眉飞眼笑的拉过雅墨的说:“我哪有什么吩咐啊,只不过是昨天听了府里丫鬟的话,说你往年送给老太太的礼物都很新奇,我就想着过来瞧瞧鲜。不知表弟妹可否让我解解这个眼馋。”
这个表嫂这么早来真的只是看看礼物?雅墨眼神微动,面上却不显,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表嫂派人来说一声,我使丫鬟给你送到屋去不就行了,这些小东西,还让表嫂亲自跑来一趟,这不是羞煞雅墨嘛。柳杏去屋里把放在紫檀桌的松檎双鹂图的剔彩捧盒给拿过来。”
邬氏听到雅墨的话,眼睛转了转道:“表弟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礼物就放屋里的桌上,万一哪个丫鬟不小心给碰着了那可不妙啊。”
雅墨倒无所谓的笑了笑:“这倒不担心,我屋里的丫鬟虽说不上有多能干,这点仔细还是有的,再说后天就是老太太的生辰,我也不耐再拿到厢房的箱子里放着。”
邬氏笑了笑道:“这倒是我穷担心了。有表弟妹的这些能干的丫鬟看着,放屋里比放别的地方更安全。”
青儿这个时候替两人都倒了杯水,雅墨接过,轻轻的抿了一口,微敛的眼睑下,眼珠轻轻转动,这表嫂的话总让她觉得哪不对劲,可一时有想不出,心总是微微提在那。在两人各自品茶中,没一会柳杏就把那个盒子拿了过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身着红肚兜手捧仙桃,造型憨厚可爱的龙凤白瓷胖娃娃。釉色温润柔和,在半无光状态下有如羊脂玉,这可是著名鼎窑,虽然比不上专门烧制御用宫中之器的汝窑,但其因独特的胎体,又因近两年独特的装饰手法,声望很高,但因其限定了出产的量,更是难求。现在表弟妹手中这一对,可见是定制,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的会是孩童送仙桃拜寿的模样。
这么一想,邬氏心里更是嫉妒的要发疯,因为这鼎窑很少接定制,至今也就崇王府的那一对一人高的据说是根据洋人风格定作的双耳落地摆放陶瓷花瓶,没成想这个督统府的名头这么好用,表弟妹都能定制一个。
雅墨要是知道邬氏此刻拿着娃娃心里的想法,说不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人家会让她定制,那是因为鼎窑这两年每年出两新花样是她提供的好不。
说起这个,还是因送礼闹的。每年来来回回的各家各户的礼一到节日啥的,必定你送我还,因着大家各家准备的都差不多,有时候就换个盒子把这家的送到他家,他家的送到那家,有次,雅墨送出去的,竟然被另一家作为礼物送了过来,这让雅墨暗自失笑。于是就想着有没特别点的,在街上逛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工艺品虽然制作都很精良,用料很讲究,但是样式大多很重复,没有新意。于是就想着自己画些样子去看看能不能定作一批,这样送出去,又不费多少钱,又有新意,而且是让人一看到就知道是自己家送的,这送礼送的都让人记不住自家送的,那不是白送了。
那些样子被鼎窑的当家刘东商看到,在成功制作一批后,就和雅墨商量这个样子能否卖于他。当时雅墨拒绝了,本来就是想着另类独家的,但也答应可以给他新的样子,他看着行就按他刚才开的价买去,不行也没什么损失。三天后,拿着画样出去的青儿拿回来1000两银子。这里1两银子相当人民币600元。
刘东商成功卖出一批后,就透人传消息问雅墨是否还有样子,雅墨就让丫鬟去回了他。告诉他做生意有时候不是量大样式多,才是生意,少而精更能提高身价和收入。本身就聪明的刘东商一听回家一想,第二天又送来500两银子表示感谢,雅墨也不推辞,在现代知识就是钱可是智理名言,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她又申明免费给了刘东商一个主意,可以挑选一些精品做为限量,在隐蔽处印上数字,让顾客知道自己是第几个得到这个东西的。
这两年雅墨卖出去三张,刘东商自己按着雅墨的思路也琢磨出几个样子,可见古人的智商也是很高的,雅墨也很庆幸自己只卖花样,而不是象那些小说女主一样开口要股份。古代经商可不象现代集资股份制,基本是家族制,外人是很难插手,也不容许外人插手的,除非到了破产边缘,才靠联姻来获得外助。
邬氏赞扬几句后,也就告辞而去。雅墨吩咐柳杏放仔细了,转身也忙于别的事情,早上这小小的插曲也就这样过了去。
……
邬氏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打发人去请吕婷婷,自个儿在箱笼前看了看,沉着脸坐在圆桌边等。
“吕婷婷给表嫂夫人请安。”门口,吕婷婷一脸笑意的朝邬氏福身。
邬氏嘴角抽了抽,眼里有着一抹厌恶,这正室是没一个是喜欢小妾的,尤其吕婷婷这种时时透着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样,让她想到府里的那几个成天想着勾引自家老爷妩媚子。“来来,到我这边坐下。”
吕婷婷应了声,也老实不客气的在邬氏前面坐了下去。一脸喜气的她根本没在意邬氏和房间丫鬟脸上的不屑。
“至从花园聊天后,我就觉得我和你有缘,这不,我从表弟妹那看了她准备送的礼物后,就想着和你说说,我还真是开了眼界。”
吕婷婷本来眉欢眼笑的脸有些黯下来,声音有些不自在的道:“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让京都来的表嫂夫人都大为惊叹。”
邬氏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没看到吕婷婷的变化,随即掩嘴笑道:“ 不要说我从京都来,就算是那些侯爵之家来,也不禁要对表弟妹的礼物羡慕。表弟妹准备的可是京都贵族趋之若鹜的鼎窑白瓷,尤其那一对龙凤胖娃娃的造型既惹人喜爱,寓意又让人喜欢,我看啊,这次的老太太寿辰礼物还真没人比的上表弟妹这番巧心思。老太太本来就喜爱这媳妇,看来更是要宠上了天。”
邬氏说完,拿起茶杯,眼角很是满意的看到吕婷婷面色僵硬。
吕婷婷手狠狠的攥了了攥丝帕:“表嫂夫人不是说,老爷本来不同意和太太这门亲事,那这样太太就算很得老太太的欢心又有什么用。”
邬氏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简直是个蠢货,拿着杯盖轻轻的撇了撇茶叶沫子:“吕姑娘,这你就不懂了,这自古人以孝为大。这表弟妹得了老太太的喜欢,只要老太太发话,表弟难道还会远了表弟妹不成,再说表弟妹这人要相貌有相貌,这手段嘛,看看这偌大的督统府被她小小年纪打理的井井有条,就知道是个能人了。这相处时间一长,保不齐就把表弟的心给拢了过去,到时……”
吕婷婷被这么一说,心马上就急了,双手猛的握住邬氏的说:“表嫂夫人,你可要帮帮我,你可说过要帮我对付太太的……”
邬氏一只手猛的甩开吕婷婷,另只手‘啪’的把杯子放到圆桌上,旁边的丫鬟赶紧上来收拾擦干撞出的茶水。
邬氏沉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吓住的吕婷婷道:“吕姑娘,说话可要先想好,我和表弟妹是正正经经的亲戚,亲热都来不及,我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吕婷婷的脑子完全的懵了,眼前这个满眼厉色的邬氏还是那个给自己金杈,笑容和蔼的那个表嫂夫人吗?喃喃的,嘴巴愣是蹦不出一个字。
邬氏招了下手,身后的奶娘上前扶到,邬氏迈着小步往榻走去:“如果吕姑娘没想好,就恕我乏了不招待了。”
吕婷婷这下明白了,原来邬氏是想做背后手,让自己去出头,出了事情也不要牵到她。吕婷婷手紧紧的攥着丝帕,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胸腔剧烈起伏。原来原来什么亲近,什么喜爱都是假的,但是她能拒绝吗?不能,这段时间下来,她知道了,在这个府里没有帮手是真的寸步难行。就算明知道自己被这个邬氏利用,她也要咬牙答应下来。
深深的呼吸了下,吕婷婷规矩的跪到邬氏面前:“是卑妾错话了,还望宋大太太宽宏大量,不于卑妾计较。”
邬氏低着头,玩着左手上的几个镯子,撸上撸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想清楚了就行,瞧瞧,你们这些小蹄子,还不把吕姑娘给扶起来,这让人家这么跪着,还以为我是多么凶狠的人,连表弟屋里的人都要责罚呢。”
吕婷婷听了,赶紧磕了个头站起来,“宋大夫人如此心善之人又怎么会责罚卑妾,是卑妾想着给宋大夫人行礼来着。”说完恭敬的站在一旁,跟刚才神采奕奕完全不一样。
邬氏睨了眼,笑开颜道:“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刚才在表弟妹那我看那白瓷也有些乏了。哦……对了,鹦儿,刚才我那表弟妹说把那礼物都放哪啊,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一个穿桃粉丫鬟服的丫鬟上前道:“林太太说那礼物是放在紫檀桌的松檎双鹂图的剔彩捧盒里面。”
邬氏一拍额头:“瞧瞧,我这年纪还不大就开始忘事了,哎,真是不行了。你们这些丫头可都要给我仔细这屋里的东西,虽然比不上表弟妹那的东西,可要是碰了摔了卖了你们也赔不起,尤其是老爷准备好的礼物,要是弄坏了,到时生辰宴上拿不出来,让老爷和我丢了面子,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
丫鬟齐声应到:“请太太放心。”
邬氏点了头,也不理吕婷婷径自往里屋走去。
没一会丫鬟就出来要送吕婷婷出去。
“等下,这位姐姐……”
走在前头的鹦儿一个停身,瞟了眼道:“哟,奴婢可不敢做您的姐姐,您可是做姨娘的,别折煞小的了。”
吕婷婷被这丫鬟一个呛声,弄的是又气又怒,脸胀的通红。
鹦儿却不去理她:“我家太太说了,吕姑娘好好回去想想她最后说的话,想明白了说明你还有前途,没想明白……下面的话不用奴婢说,吕姑娘也该知道了吧。”
吕婷婷今天三番两次的受到难堪,终于忍不下去,在鹦儿怪声怪气的不送中,拂袖离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被她扔在院子的琴沛刚一开院门,吕婷婷满眼泪水的跑向自己的房门,趴在床上哭泣。
……
“太太,吕姑娘走了。”表情恭敬的鹦儿在着一旁回道。
“恩,你下去吧。”
奶娘道:“那个吕姑娘可明白太太的意思。”
邬氏微抬眼看到奶娘一眼:“如果连这都想不明白,她还不如趁早熄了那争宠的心思,上不台面的下作货,也配叫我嫂夫人,我呸……谁和她一个妾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