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国一轮攻城退去之后,周杀破拄着刀站在沮洳县的城墙上,看着敌人收拾战场,他并没有派兵出城攻击,因为周军虽然退却了,但并非是败退,而是十分有素的退去,就算来救援受伤士兵时,也是全副武装,全神贯注的注意着沮洳县的动静。
周军指挥主将的谨慎,让周杀破感到头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明明占了上风,却仍小心翼翼的敌人,根本让他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此次周军攻城,看起来是蔡军占了上风,但只要是聪明人就能看出,周军的进攻仍然是一次试探,否则,如果是正常的指挥者,在一次攻城失败后,绝不会立即鸣金收兵,而是派更多的士兵等城,或是继续进攻城门的。
但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不多,蠢材到不少,最少他身边就有一个。
"大将军,我们出击吧,周军败退,此刻出击,一定能击溃他们的一支部队的。"陈胜看着城墙下搬运伤员和罪赎军士兵尸体的青龙军,眼中尽是火花,他感觉左肋处的伤痛得让他想冲出城杀几个周军解解痛楚。
周杀破并没有答应陈胜的请求,他揉了揉额头,非常希望让时间回到昨晚上,他会立刻将陈胜以违反军令为由吊死在县城中心。
这时,孟平快速的上了城墙,来到周杀破身边。
之前的战斗中,周杀破将孟平派到城门处,指挥士兵顶住城门,不让周军攻进来。
"城门怎么样了?"周杀破询问。
孟平脸色有些难看的回答:"大将军,虽然我们奋力顶住了城门,但城门已经破损严重,恐怕支持不了几日了。"他这是尽量往好了说,如果周军进攻比今日还要凶猛,城门能不能顶住下一次攻击,都不一定呢。
沮洳县的城门,是厚重的木头拼接而成的,在最外面铺上了一层铁板,只是在周军进攻的一个月以前,才又在城内一面的城门上,加固了一面铁板。
今日的攻城,周军的攻城车撞击十分厉害,即便有近千的暴雨军士兵,用身体在顶着城门,可城门还是被撞破了一个洞,如果只是一个洞倒没有什么,用东西堵塞住,继续让士兵顶住就好,但在周军撤退后,他让人检查了城门,城门上许多铁板,在今天的撞击中,已经被撞得有些松动了,再撞击几下,恐怕就会散开来,而最重要的是,城门的链接处,已经无法接受更多次的撞击了。
听到孟平的报告,周杀破的脸色并没有变得难看,虽然城门的持久度比他想象得要少许多,但还在他预计的范围内,只是他的计划要提前了。
"明日,孟平你来守城墙,我与陈胜一同守城门。"周杀破将明日的安排,与今日的对调了一下。
城门已经摇摇欲坠了,周军的主将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以周军的军势,如果再攻打城墙,就是浪费兵力,因此,周杀破推断,周军明日会全力攻击城门的,但城墙也需要人来指挥,否则一旦周军如今日这般两面攻击,城墙没人指挥,很容易被周军攻陷,周杀破回想起了那个攻上城墙的女将,那个女将很厉害,不止是武力,还有她的攻击速度,也十分异常,如果不是自己的经验与武力比她高一些,还真无法将那女将击倒,只可惜那个女将被敌军救回去了,看样子没死。
孟平性子比陈胜稳许多,如果那女将明日再攻上城墙,有孟平指挥,至少能拖延一下,直到他来。
在安排了人手监视周军动向后,周杀破再次回去休息了,明日必将是一场恶战。
临走前,他让孟平看着陈胜,防止陈胜领兵出击,他不想今日再有什么无谓的损失了。
......
修整一晚后,周军再次发动了进攻。
这一次,周军的目标非常明显,就是破损的沮洳县东城门。
这次攻城,周寒安排了两辆攻城车,由岩山军护送着前往那破损的城门处。
当攻城车靠近城门时,从城门顶上的城楼处,以及邻近城门的城墙上,都有许多蔡国暴雨军向推着攻城车的岩山军射箭,可惜都被岩山军那巨大的盾牌挡住了。
两个攻城车在接近城门后,与昨日一样的,各有两名岩山军士兵推动着攻城的圆木,撞击着城门。
在岩山军身后,长箭军混杂在辅军中,向城门及城墙上射箭,压制蔡军的弓箭。
偶尔有零星的弓箭射下来,也没射中几个人。
"咚","咚"
两辆攻城车一前一后的撞击着城门。
城门旁扶着攻城车的岩山军士兵,已经能听到城门后,蔡军吃力的顶着城门的呐喊声了。
在更换了三次撞击人后。
"城门倒了!""门倒了!"
城外的岩山军士兵和城里的暴雨军士兵同时喊叫着,警告同僚们。
只是岩山军士兵的喊叫是兴奋的,而暴雨军士兵的喊叫,是恐惧的。
随着城门的缓慢向城里倒塌,一名周军传令兵骑着马来到攻城的数只军队身后,大声的传达周寒的命令:"王上有令,岩山军防御,辅军攻击,长箭军向城里攻击。"
很快,岩山军士兵就架起了盾牌,向着城内走去,辅军士兵紧随其后,将长枪架在盾牌上,如同对付奴隶军一样,缓步向城门里推进。
长箭军分成了两半,一半由高连夏带领,跟随在岩山军和辅军的身后,不断向城内射箭,箭矢堪堪略过岩山军的头顶,射向了原本顶着城门的那些蔡军士兵,而另一半者由刘山水带领,继续压制着城墙上和城楼上的地方弓箭手。
岩山军与辅军是踩着城门进去的,倒在地上的城门略有些摇晃,并不稳定,因为在城门下面,还有许多原本顶着城门的蔡军暴雨军士兵的尸体,他们在城门倒下时,因为身后的同僚的原因,无法逃跑,被倒下的城门砸死了。
看着射进城门的箭,以及那顶着盾牌进入的周军,周杀破立即指挥那些拿着弓箭的暴雨军也越过盾牌,射击城门里的周军,不过都被盾牌挡下了,因为城门狭窄,大部分的岩山军士兵根本无法一起挤进城门,他们只能混杂在辅军与长箭军之中,当蔡军的箭矢袭来时,他们将盾牌一举,合并在一起,就成了十分安全的盖子,挡住了蔡军的弓箭反击,只有少数箭矢射进盾牌间的缝隙,射到倒霉的士兵身上。
"纳命来。"陈胜十分热血的,在暴雨军的士兵不断后退时,紧握着自己的武器,冲向了岩山军的盾牌队列,他一脚踩在盾牌上,急跳而起,辅军的数支长枪向他袭来,但被他用武器荡开后,左手一把抓住一支长枪,顺着长枪滑了下去,然后一刀将那支长枪的主人,一名周国辅军士兵劈死了,然后在用左臂被刺中了一剑的代价,杀死了那名辅军士兵身边三名在看到他进来后,拔出短剑向他攻击来的副将士兵。
快速的杀死了四名辅军士兵,让陈胜热血沸腾,他觉得自己如虎入羊群一般,打算杀破这个周军的阵型。
这时,一道细微的风声进入陈胜耳中,他急忙将刀向上一抬,挡住了一把飞向他的长剑,正当他想看看是谁从哪里飞来长剑暗算他时,一把辅军制式的匕首擦过他抬起的刀,飞速的刺入了他的左眼,惨叫一声,陈胜就向下倒去,不等他倒在地上,数名辅军士兵拔出了匕首,向陈胜刺去,不停的刺,直到将陈胜刺得血肉模糊,毫无生气,确认死亡后才停下。
而跟随陈胜一同踩着岩山军的盾牌,打算跳入周军阵型里的数十名暴雨军士兵,因为没有陈胜的那份战力,都被辅军的长枪,刺死在了半空中,当辅军迅速收回长枪后,他们的尸体落在了岩山军盾牌前,很快就被岩山军踏过了。
"陈将军!"因为没有人攻打城墙,射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而城门又被击破了,孟平急忙率领守卫东城墙的暴雨军士兵下城墙支援,刚下城墙时他就看到了陈胜的惨烈死状,但他即没法去救陈胜,也来不及救了,急忙率领士兵跑到被破开的城门前,与周杀破汇合在了一起。
陈胜的死,根本没让周杀破的表情有半分波动,他只是气恼陈胜的鲁莽之举,周军士兵的战斗力,在周杀破看来,并不算太强,如果是正面对决,他自认可以以一抵百杀死两百名周军的士兵,但在这乱军之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即便是他,也杀死不了多少周军的士兵,而他身为蔡国的大将军,价值可是比周军的几十名士兵要高多了,而且即便他能以自己的命换周军的几十名士兵的命,也是亏得不能再亏了。
看到孟平到来,周杀破在用刀挡飞了一支射向他的箭后,急忙命令道:"孟平,我在这指挥抵挡住周军,你去县衙组织防线。"他并非要死战在这里,他的目的是尽量拖延周军进攻王都的时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靠着沮洳县来击退周军。
如今周军都在攻打东城门,而其余三个城门都有城卫军守卫,因为城卫军的战力低下,为防止他们偷懒,他将自己的亲卫都派往三个城门监督了,如果有人攻打那三个城门,他的亲卫会来通知他的。
孟平接下命令,急忙带着两千的暴雨军去城中心的县衙处,阻止防御。
在孟平离开后不久,几名周杀破的亲兵就跑来了:"大将军,不好了,周军攻占了北面和南面的城墙。"
在岩山军与辅军攻打沮洳县东城门时,周寒命令青龙军攻打北城门,而罪赎军攻打南城门。
因为东城门岩山军与辅军的攻势猛烈,沮洳城另外三个城门处,没有多少暴雨军,更没有一名能够抵挡周国将军的将领,大多都是城卫军,而城卫军在青龙军与罪赎军的攻击下,根本不堪一击,没多久,两面城墙就被攻打下来了。
"该死,周军也用这种战术吗?"周杀破看着虽然缓慢,但正逐渐向城内推进的周国岩山军,咬了咬牙命令道:"第一队到二十队断后,其余撤退。"他留下了一千人断后,让其余的暴雨军向城内撤退。
他也没有办法,除了孟平带领的两千人外,他目前指挥的抵挡城门的暴雨军,只有不到三千人。
当他率领那两千多人到达县中心时,孟平跑来,焦急的告诉他:"大将军,县令和县尉他们逃跑了。"
眼看沮洳县就要被周军攻下,沮洳县的县令和县尉急忙带着数十名城卫军,护卫着他们从西城门逃跑了,虽然周军没有杀害攻占城百姓的做法,但对于他们这样的蔡国官员,就不一定了。
听到沮洳县的县令和县尉逃跑,周杀破已经没有什么气愤的余地了,他环视一周后,急忙命令道:"全家撤离沮洳县,从西城门撤离。"
在孟平吃惊的神色中,他说道:"南面和北面都被周军攻占了,即便我们在县中心防守,也支持不了多久,保存实力,立即撤退,既然周军全力攻城了,那我们的目的就实现了。"周杀破的眼中,闪烁着紧张与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