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话落, 上前就隔着椅背揪住钱多金的肩头衣裳, 也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厉声说道,“钱多金, 你还我妹妹来!”说着,另一只手已探出去锁钱多金的脖子。
钱多金似乎对这个女子十分忌惮, 他急忙伸手去挡女子箕张锁向自己的手,口中低声喝道, “麻吉雁, 你快放手,这里有将军和几位大人在,容不得你放肆。”只是力道和气势均不足, 听起来倒不像是呵斥, 而像是在哀求。
话说完,他撇向九卿的脸上已经涨得通红。眼神也飘飘忽忽的, 略带着几分不自然。
应该是觉得在自己的面前失了颜面吧?
九卿暗自思忖着, 起身就欲往门口走去。此时的门口已经聚了好几个伙计,有端着串盘的,还有提着空茶壶的,有肩搭抹布的,还有空着手的……显然都被这屋里的吵闹绊住了脚步, 一个一个都伸着脖子好奇地往屋里瞅,似乎忘了正事。
“你干什么去?”方仲威一把拉住她的手,焦急地用口型询问。
九卿条件反射, 又要甩开他的手,却转眼间发现许多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于是她止住了动作,轻轻地回了句,“我去关房门。”
那个叫麻吉雁的女子听了九卿的话却撇了撇嘴,大声道,“不用关什么房门,最好让大家都听听,给我评评这个理。”然后她放开钱多金,也不用众人相让,在紧挨着凌夫人的一只椅子上用力坐了下来。
那种大咧咧的神情,颇有现代女子的豪迈风范。
九卿的目光顺过麻吉雁去看凌夫人。只见她紧紧蹙着眉头,似对这麻吉雁的所作所为极不满意,尤其她紧挨着自己坐下的行为,更是惹得她不痛快,此时她正嫌恶地倾着身子往凌侍郎的身前挪。
接收到九卿的目光,凌夫人便毫不掩饰地斜眼瞅着麻吉雁对她耸了耸鼻子。
九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于麻吉雁,不以眼神与她置评。
只听麻吉雁道,“这个男人,”她以手指着钱多金,“他拐走了我的妹妹!”声音铿锵,字句有力,似乎在对他进行什么罪大恶极的犯罪指控似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方才还一脸菜样的钱多金这时忽然绷下脸来,他坐直了身体,目光咄咄地望着麻吉雁,恼怒地道,“你说我拐走了你的妹妹,你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行!如今你手里一点证据没有,就口口声声说我拐了你妹妹……”他眼睛在面前几人的脸上溜了一圈,语气逐渐森寒起来,“你这么不负责任地损我名声,我今天倒要与你说说清楚不可!”
麻吉雁听了他的话却立起了眼睛,怒声道,“你还有理了?我妹妹就是去年腊月追着你的身后过来的,至今她还还音信皆无,难道这不是证据是什么?”说着,她一只手拍在桌子上,震得凌夫人面前的空琉璃酒杯遽然跳了一跳。凌夫人皱着的眉头便又紧了紧,而麻吉雁的脸上则是一副愤怒涛然的样子看着钱多金。
坐在麻吉雁对面的方仲威不由就眯了眯眼。他看向麻吉雁的眼神里霎时带上几分冷厉。
九卿的手一直被他攥着,一直没能过去关门,这时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奇怪地朝方仲威看去,方仲威低首向她轻声地道,“此女的功夫不弱。”
九卿愕然,这么矮小的一个女子,居然会武功?不由又目测了一下她的身高,也就一米五左右,没想到却是个身怀绝技的奇人。
只听钱多金道,“你妹妹随我身后而来,你们根本不曾知会于我,更不曾亲自把她当面托付于我,如今人找不到了,倒来跟我要人,好没道理的说法!况且我根本不曾见过你的妹妹,你倒让我如何交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说着眼睛睃巡了众人一圈,理直气壮地质问,“这不是强词夺理是什么?”
麻吉雁被他驳得哑口无言,看着面前的几人张了张口,翕动几下唇角之后,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钱多金便如释重负地往九卿身上瞟了一眼。
麻吉雁瞪着钱多金沉默了一会,面色阴晴不定的,终于,她再次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冷笑道,“你说出八十六条理来我也不管,反正我妹妹是冲着你来的,我就得朝你要人……”真的带出来强词夺理的味道。
钱多金顿时涨的脸色通红,显然是被麻吉雁的话给激怒了,他也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吼道,“麻吉雁,你不要欺人太甚!”
麻吉雁却挑着眉看着他,和他针锋相对地对视,眼睛里还透着一丝不屑,高高昂着的脸上似乎带着轻蔑,好像在说,我就是欺人太甚了,你又能怎么着?
这完全是赤·裸裸的挑衅。
狭小的包房里立即剑拔弩张起来。
凌侍郎夫妻两个面有不虞,尤其凌侍郎,面沉如水,他“啪”地把手中一直把玩的粉釉彩瓷茶盅墩在桌上,沉声喝道,“够了!你们两个,要算账就到一个不打扰别人的地方去算个够!这里不是你们耍蛮使泼的地方!”他一向温润的脸上带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冷厉,整个人瞬间便换上了一身凛冽的气质。
这才是刑堂上真正的凌侍郎吧?九卿不由咋舌,原来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儒雅的人发起脾气来是这么一副模样,竟然也这么吓人!
简直跟方仲威不遑多让!
钱多金和麻吉雁似乎也被凌侍郎的一身煞气震住,两个人不由瞠目结舌地看着凌侍郎。
凌侍郎见震慑的效果达到,他扫了方仲威一眼,才放缓语气说道,“若不是看着你们和方将军认识的面子上,又岂能让你们在这里呱噪了这半天!青天白日,堂堂的天子脚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不成?任着你们这等无知的小民在此喧嚣……”恩威并施地打上了一副官腔。
话正说到这里,就见对面的辛字号包房的门忽然打开,由那门里鱼贯着走出几个人来。
几个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伙计立刻哄地散开,唯唯诺诺地给这些人让出了一条路。
本以为他们吃完了饭要走,却不成想这些人弯也不拐,直接就朝着大敞房门的丙字房走来。
屋内的众人不由讶异,一起朝着门口瞅去。九卿看到那头前一人的容貌,不免暗暗吃了一惊。
这个花衣美冠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江府的大公子江元庆。他身后跟着的,差不多个个都是熟人:一个是风姿俊朗的江元丰,一个是彩衣辉煌的伍昭明,还有一身淡蓝夹袍老成沉稳的舒启玉。除了江府的儿子就是姑爷。
难道是一家人在此聚会?九卿心中疑惑,又朝紧随在他们后面的那两人瞅去。
只见他们身后跟着的两个男子,身形略微矮小,也都穿戴不俗。两个都是华服美冠,长得清新雅致。九卿却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满脸怒容的,正是乔装改扮了的江五。而另一个个头和江五差不多少的男装女子,就不认识了。不过却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看样貌身姿,比江五还要胜过一筹。
“表哥?”钱多金正在被凌侍郎的话堵得下不来台,猛然回头间看见江元庆等人,顿时喜出望外,如遇救星般急匆匆跟他们打招呼。
江元庆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紧走几步上前跟凌侍郎见礼,“凌大人,此乃小人表弟,让您……”
没想到话刚说到这里,就听麻吉雁乍然响起的声音高八度地把他的给盖了下去,“妹妹!”激动的语声里都带着仿佛快要哭出来的颤音。
众人的目光便都随着她往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那个男装的女子正怯怯地看着麻吉雁。
见到人们的目光一起转向她,那女子一张俏脸顿时窘得通红,彷如涂了胭脂一般,由颊边一直红到了耳根。她诺诺地对着麻吉雁喊了一声,“姐姐……”之后就泪盈于睫,看着麻吉雁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麻吉雁却一喜过后突然变了脸色,她迈着大步走到女子的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恨然骂道,“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啊,胆子变大了!竟然吭也不吭一声就留书出走了!你眼里还有爹娘吗?还有我这个姐姐吗?啊?你知不知道,家里人为你担心的年都没有过好。你倒好,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说着她伸手一指钱多金,“就连家也抛下了!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千里追着他过来?”她愤然地瞅着钱多金,瞪着他道,“我找他问你的时候他竟然抵赖,见了我比兔子跑得还快!他要是心里有你……”接下来就是一阵喋喋不休的数落和埋怨。
九卿的眼睛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就见江五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而钱多金则是一脸的委屈和尴尬,想是因为麻吉雁在数落他的种种不堪吧,又没法还嘴,所以脸上的表情就异常的郁闷和幽怨。
而更让人奇怪的是,江元丰的脸上竟然隐隐带着怒色,看着喋喋不休的麻吉雁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九卿甚至心细地发现了他的肩膀正在轻微的颤抖。
是气的么?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再看江元庆伍昭明和舒启玉几人,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显然对麻吉雁不管不顾当着许多男人的面自曝自己妹妹的短处而觉得啼笑皆非和无可奈何。
最正常的,也不过只有凌侍郎凌夫人和方仲威几人了,此时他们全都一脸闲暇,坐在椅子上不言不动,耳眼并用,完全表现出来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而门外的伙计,更是一脸忙中偷闲喜看八卦的兴味盎然的表情。一共就四个人,就有四样姿态:有抱臂站着的,有举着茶壶忘了放下的,还剩下的两个竟然把头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对着麻吉雁姐妹俩指指点点起来。
九卿的脑子稍微一转,就已经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她不由同情地看向江元丰。遇上了这么一个缺根弦的大姨子,也真够他喝一壶的。
而此时的这种局面……要怎么解?
她看向江五,江五正在双目喷火看着钱多金,根本对周围的一切事毫无所觉的样子——看起来指望她是不可能了。九卿再看向江家的男人们,只见他们也都一脸同情地看着江元丰,却并没有人有上前去劝麻吉雁的意思。
也是,这根本就不是男人该出场的活计。
九卿略微思量一下,感念于当初江元丰对自己的维护,她挣开方仲威的手,迈步上前去劝麻吉雁,“哦,这位姐姐……”她冲着麻吉雁往门外使眼色,然后低声地道,“如今你已找到令妹,应该高兴才对,姐妹俩有什么话不能背着后去说,当着这许多男人的面,你这么指责令妹……”后面的话就没法说的太直白了,不过她相信麻吉雁应该能听得出来话里的意思。
果然麻吉雁听了之后放开了自己的妹妹。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九卿,脸上的怒气已经消失了大半。
她的妹妹便泪眼朦胧地朝着九卿看了一眼,一脸感激的样子。
九卿对着姐妹二人和善地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心中却在暗想,其实麻吉雁也不属于那种一根筋的人吧,看她的表现,只不过是性格直爽了一点,脾气暴躁了一点,或者给她定位在性格直率,遇事不考虑后果的那种人里面比较合适。
不成想路过江五身边的时候,却被一直魂不守舍瞪着钱多金的江五拦住了去路。
“江九卿!”江五说话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怎么每次有是非的时候都会有你在场?”她恨极了钱多金看向九卿时的那种眼神,于是双目赤红地望九卿,说着话抡起手掌就对九卿的脸上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很显然,她要把对钱多金的怒火都发泄在九卿的身上。
九卿吓了一跳。
其实江五这是属于毫无征兆的偷袭。在场的不光众人吓了一跳,连九卿自己也意料不到她说打就打。她竟然恨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她侍郎府小姐的身份,话都不待多说两句,动起手来就要打人。
难道自己和江五真的就有那么大的怨恨吗?为了一个钱多金,恼得她连自己和家人的一切体面都不要了!
九卿的思想只是电光石火的一转间,就听同时响起一屋子人的惊呼。她下意识地仰头去躲江五风声飒然的手掌,头刚刚扬起来时,就觉得身边左右有两股疾风迅疾刮过,她心中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已然听到“嘭”的一声闷响。
再抬眼间,江五已经被人摔在了地上。
是谁摔的?
她往自己的身边看去,左边是方仲威,右边是麻吉雁。而此时的麻吉雁,正在一边抖着手腕一边对着江五瞪眼睛。很显然,给自己施了援手的就是这个个子矮小的女人。
而方仲威此时也正揽着自己的肩膀,一脸阴鸷地看着地上正被江元庆扶起来的江五,眼神如刀子一样凌厉。仿佛江五再有下一次,他就要把她立刻千刀万剐了似的。
好不渗人!
“你敢摔我?”刚刚起身的江五无视于方仲威杀人的目光,顾不得一身的狼狈,她抖手指着麻吉雁,尖声叫到,“你不问问我是谁,就敢摔我?”
麻吉雁却斜乜着她撇嘴道,“我管你是谁?我打的就是你这种任性胡为刁蛮无礼的丫头!”
江五顿时怒火中烧,她转手指着麻吉雁的妹妹,高声说道,“你妹妹就要嫁给我哥哥为妻了,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帮着外人欺负你妹妹的小姑,我看你是不想你妹妹嫁进江府了?”声音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的。
麻吉雁却被弄得一头雾水,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疑惑着问,“吉雅,怎么回事?”
麻吉雅面容“腾”地红了,她指着江元丰说道,“我们正在跟他的家人商量,要他们帮忙禀明父母,请媒人到咱们家去提亲。”话语虽短,却已透露出好几个信息。
第一,她所选中的男人是江元丰。第二,显然江家的父母还不同意,所以才兴师动众地请了他们诸多的家人来商量,预备着给江家的老爷夫人做工作。而第三种,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了,隐隐的,有着一种让人往其他方面假想的感觉。
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这么劳师动众?分明的是别有一层含义在里面。
其实这第三点只是九卿自己的感觉,思想大条的麻吉雁却想不到这么深层上去,她对着张牙舞爪的江五不屑哼道,“你是我妹妹未来的小姑又怎样?你若是敢欺负她,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直到打得你不敢再欺负她为止。”说着她还晃了晃拳头,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这还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呢。
她们二人倒先较上劲了。
麻吉雅便在一旁扯姐姐的袖子,小声地提醒她,“姐姐,别再说了……”语气里带着哀求。
麻吉雁却甩开她的手,回过头一本正经地对麻吉雅道,“怕什么,凭我妹妹这么好的人品,还愁嫁不出去?你放心,他江家的婚事不成,姐姐再给你找门好的婆家……”她瞄了一眼江元丰,再去看钱多金,然后伸手指着钱多金道,“现在看来,这个姓钱的小子还不错!以前我对他不满意,那是没跟人比过,如今跟人家有了对比,才显出他的好来。最起码……”她又看向江五,再次不屑地撇着嘴道,“钱家没有这么令人讨厌的小姑子!你看她那一副熊样,蛮不讲理的抬手就要打人……想当年,你姐姐我在北定城里最横行的时候,也没有像她这样的蛮横过。”她一付忆往昔的语气又要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五十步笑百步,她倒忘了刚才跟钱多金的撒蛮使刁情形了。九卿不觉心里暗暗发笑。
“你!”江五对她怒目而视,气的抖手不止,却又顾忌她的泼辣野蛮,于是把目光转向麻吉雅,一字一句愤恨地指着她道,“你甭想再让我在父母面前替你说好话了!”说完伏在江元庆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声音悲戚,呜呜咽咽的,口中还不时叫着“表哥”。
可惜钱多金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的,对她的哭泣无动于衷。
江元丰却被她哭的不耐,上前拉开她伏在江元庆怀里的身子,烦躁地道,“别哭了,事情还不都是你惹起来的?你动不动就对九卿出手,如今可好,有人替她出头了,你又觉得自己委屈。我问你,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他微微搡了江五一下,迫她站直了身子,接着道,“就你能,全天下的人都对不住你似的,你怎么不拍拍胸脯想想,你是怎么对待别人的?如今你又把怨气撒在吉雅的身上,吉雅她又碍着你什么了……”他越说越气,一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住,额上青筋隐隐暴了起来,“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到处往别人的身上撒泼耍赖,我看你再这样下去,连多金也不会娶你!”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江五听了更是哭得悲悲切切起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数落道,“你们都知道心疼她,只看到我打她就骂我,咋就没有人看到她打我时的那嚣张样……”委屈的什么似的,哭得眼泪稀里哗啦的。
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这两人可倒好!江元庆便皱着眉喝了她一声,“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江五愕了一下,更是委屈的不得了,抽抽噎噎说道,“大哥……连你也说我……”哭得更加荡气回肠起来。
兄妹几个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口却探进一颗带着黑色逍遥巾的头颅,是酒楼的王掌柜。正对着门口的凌侍郎眼尖地看见来人,对着那人摆了摆手,“这里没什么事,你自管去招呼别的客人去。”
那掌柜点头哈腰地谄笑着道,“小老儿方才听到楼上有异样响动,怕是有客人喝多了打跌,是以不放心上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那各位公子大人请慢用,小老儿就不打扰了……”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伸直推了身旁的伙计,急急忙忙的往廊外走去。
有两个伙计还意犹未尽地回过头来瞅了又瞅,被掌柜的一掌拍在头上低骂了两声,才不甘不愿地随着掌柜的一起走了。
屋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再言语。
舒启玉一看现在正是用到自己是时候,于是一拉伍昭明的袖子,向他打了个眼色。伍昭明立刻心领神会,二人一个上前给凌侍郎见礼,一个前去与方仲威攀亲。不一时,屋里的气氛便在二人的攀缘叙礼中活跃了起来。
钱多金为了表示歉意,重新叫了一桌酒菜,又叫伙计抬了辛字房里的桌子和这里的并在一起,招呼着众人重新入座。江元庆又打发跟随的小厮把江五送回了江府,一众人等才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一场闹剧便在掌柜的一次不经意的搅扰下虎头蛇尾地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