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啊!”
“杀了那贼子!”
一声声怒喝,在陈调的身边一冲而过。
百余人的队伍,因为全都是游侠儿,多少都会些拳脚功夫,所以奔跑起来速度也显得比常人要快。
对面的士卒们以逸待劳之下,只是牢牢的结成军阵,丝毫不为游侠儿们的冲阵所动。
陈调武技最高,片刻后便冲在了队伍的最前。
这种时候,有死无生而已。
一只只羽箭,却在此时猛地从对面的军阵后方疾飞而来,这让游侠儿们措手不及,立时倒下一大片。
陈调迎着飞来的羽箭,将手中的宝剑舞成了蒲扇一般,不让哪怕一只羽箭飞进来。
可是这是他武艺高强,身后队伍中其他人自然不会都有他这般的能耐了。
他看都不用看,只听身后接连响起的惨叫声,陈调就能想象出身后的惨状。
他的心在滴血,可是他没有办法。
陈调只能尽力将手中的宝剑舞动更快,期望着为身后的众人多阻拦一些羽箭。
好在,对方的羽箭终归有射尽的时候。
感觉到视线中的羽箭越来越少,陈调猛地爆发出全力,脚下用力一踏,竭力怒吼道:“诸君,随我冲上去斩了那狗贼!”
“杀!”
当游侠儿们紧随其后怒吼出声,能随着他再次发起冲锋的,却已经不足百人。
眼看着军阵就在眼前,陈调双眼微眯。
他甚至已经能够幻想到,自己接下来一跃而入军阵之中,摧枯拉朽一般便可取下敌首的景象。
“嗡!”
就在他努力前冲之时,一道道蜂鸣之音乍然响起。
陈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胸前一麻,紧接着就如同被一柄利剑捅穿了肺腑一般。
在他胸前,一支弩矢一闪而逝,直接整根没入了他的胸口!
短柄军弩!
军阵之中,专门用来克制猛将的利器。
对方准备的如此充足,己方却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陈调收起片刻的失神,所有的心神凝聚在手中的宝剑之上。
他后脚猛然发力,身子前冲劲头又上一层,可是第二只弩矢也在这时钻进了他的腋下。
他无视了弩矢带来的疼痛,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极速向下弯曲了一节。
“嘿嗬!”
一声轻喝,在陈调怒瞪的血目之中,第三第四支弩矢同时向着他的面门射来,他却已然离地而起,犹如一支正在被发射出去的弹丸,向着益州军阵的方向,发射了出去。
此时,他起跳之处,距离军阵中的年轻人,恰好三丈。
对他陈调来说,一切都刚刚好。
因为他现在使出的,乃是自己的成名绝技,三丈杀人。
这最后的三丈,不须他再一步步的向前踏出,只须如此在空中一跃而过,便可直接落到目标的面前,取人首级。
“哈!”
“杀!”
不约而同的,游侠儿们怒吼着,向陈调献上自己最后的敬服,向益州兵马发出嘲讽的怒吼。
也在这时,第三第四支弩矢,终究还是落在了陈调的身上。
因为他起跳之后,在空中是旋转的状态,所以这两支弩矢分别钻进了他的左腿和后背,又是整根没入。
他却浑然未觉。
两丈。
所有的益州兵马全都愣怔了下来,抬头看向飞掠而过的陈调。
这等直接腾空而起的方式,他们从来还不曾见识过。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们便恢复了过来。
弓弩手继续装填弩矢,准备下一发射击。弓箭手不敢把羽箭射向自家的头顶,只好射向还在前冲的游侠儿们。
处在军阵后方的长枪兵不由分说,手执长枪向上捅刺,却终究慢了一步。
陈调已然飞过了他们的头顶。
一丈。
陈调最后向着目标的方向确认了一眼,一滴鲜血从眼皮之上划落,让他的眼睛被遮挡。
却并不碍事。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目标,对方还在原处。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对方在对他笑。
……
身为目标人物的刘茂,却没有一丝正在被刺杀的自觉,他看着极速拉近距离的刺客,不由得笑了出来。
笑得很猖狂,带着嘲讽。
……
陈调真的想不通。
自己的剑仍在极速靠近,可是他看的很清楚,对方真的在笑。
这个刘益州的第三子刘瑁,难道是被吓傻了吗?
不管了!
“贼子,受死!”
背负着所有游侠儿的愤怒,陈调用尽全力发出这一声嘶吼。
只需下一瞬,便让刘瑁人头落地!
可是,就差这一瞬,他却永远也做不到了。
一只羽箭不偏不倚,从军阵后方极速飞来,携着巨大的力道穿透了陈调握着宝剑的手臂。
巨大的惯性,硬是将正在向前飞的陈调冲击的原地停顿下来,就此开始了坠落。
军阵之后,一员骁将神情紧张,看到自己未曾失手这才松了口气。
却是甘宁甘兴霸。
原来这一切,都是刘茂本人设计好了的。
苏固虽然与刘焉不对付,却不能否认历史上他的为人。
在历史上,苏固被张修所杀之后,赵嵩孤身一人杀进张修兵营,差一些就杀到了张修的近前。
而陈调则是紧随其后,聚集了相熟的游侠儿共百余人,自愿为了给苏固复仇而慷慨赴死,再次杀进张修的兵营,更是只差一点点就要成功,却终究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身死陨灭。
对于这次的刺杀,刘茂虽然早有防备,却还是被陈调给冲到了近前。
不知该说是自己有些过于托大,还是该说这些个游侠儿悍不畏死才好。好在最终并没有出现意外,陈调同样失败了。
甘宁围着军阵绕了一圈,奔至军阵之前将还在顽抗的游侠儿统统就地格杀,这才回身进入军阵之中。
“主公,已经尽皆斩杀!”
刘茂顾不上答话,专心地盯着地上双眼无神的陈调,甘宁见此便上前将陈调的宝剑夺下来,防止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刘茂站在一旁看着。
陈调浑身浴血,此行刺杀已经失败且没了逃命的可能,只剩嘴唇微微张合,不知在那里自言自语着什么。
刘茂凑上前去,想要听一听这位忠肝义胆的壮士在说些什么。
却听到他不停地在重复着:“宿命,终究,逃不脱宿命。”
说完,就此失血过多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