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郝萌的话语,两军的士卒纷纷向着长沙兵的后阵望去。却见原地只留了一匹空无一人的战马,至于刚刚还端坐其上的程普,已然不见了踪影。
“杀!”
西凉军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自然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战意高涨之下纷纷大喝起来,舞刀弄枪上前,将身前失神的长沙兵一个个砍翻在地。
长沙军眼看战况急转直下。
主将疑似身死,这些长沙兵立马就失了战意,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军阵很快就无从维持。
“啊!”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长沙军阵中就有百余人命丧当场,惨嚎声不绝于耳。
郝萌与曹性听着对面军阵中响起的惨叫,杀的更是兴起,各自将手中的兵器舞的左右生风,程普一倒,在对面长沙兵的军阵之中,竟是没有二人的一合之敌,转眼就被两人率领麾下西凉兵冲透了军阵,迅速向着西面而去。
直到西凉兵走的远了,亲兵们才将程普重新扶上马。
程普的再次出现,当即就让准备四散而逃的长沙兵士卒们有了主心骨,这才重新围聚了过来。
程普忍着剧痛,勒令麾下士卒再次结好阵势,缓缓向西追击。
等程普将军阵交给自己的副将完毕,他本人缓缓趴伏在马背之上,还没多说两句什么,整个人不多时便昏迷了过去。
却说郝萌与曹性二人。
率领着损伤不大的四千西凉兵,两人一路向西,即将赶到西门时,却是突然听闻西门附近响起喊杀声。
叫人探查之下才知道,竟有关外联军的兵马已经抢先一步赶到,正在夺取西门。
两人不由分说,当即率领着四千士卒,从对方军阵的左右分别杀了上去,也加入了厮杀。
......
虎牢关西门,关门之下。
一队威风凛凛的骑兵队伍整齐列队,马背之上枪矛林立,前方还有一支步卒结成了方阵,面对着不停冲击上来的关外联军,这支步卒方阵防守严密,竟是没有丝毫的动摇。
在步卒方阵中,一员武将站立在中心。
只见他在火光中面色泛黄光,国字脸,眉宇粗长极有威严,在它的手中,一杆大戟肃然立在地下。
正是吕布麾下亲兵营统领,高顺。
高顺此时却是没有护卫在吕布的身侧,而是率领着麾下的亲兵营,来到了吕布所率骑兵的前方,为他们抵挡着来之不尽的关外联军。
“陷阵之志!”
见到又有一波敌军来袭,高顺高喊了一声。
“有死无生!”
亲卫营立即响应,正是高顺为他们才定下不久的口号。
高顺身居中央,不时地冲着士卒们呼喝,改变着阵型防守的重点方向,力争不让任何一名敌兵突过方阵,去冲击后方的吕布本阵。
虽然,应当守护在吕布身旁的兵马,应当是他们这支亲兵营才对。
吕布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安排,高顺却是丝毫不在意。
不管吕布对他如何,身为臣下,他坚定地认为只要是吕布交代的,他都要誓死做到。
谁让他是吕布最忠实的粉丝呢?
哪怕为吕布去死,他也毫无怨言。
“杀!”
“杀!”
高顺正在努力维持军阵,突然听到敌军后方两波喊杀声传来,同时也感觉到军阵前方的压力骤减,正自疑惑之间,只听到阵后有喊声传了过来。
“高顺,前方乃是郝萌与曹性来了,你维持军阵勿动,我亲自去接应他们。”
高顺听出喊话的是吕布,心里大定,当即冲着亲兵们怒吼:“守!”
亲兵们听到这个字眼,全都压低身姿,处在第一线的盾牌兵们更是直接将身体抵靠在大盾之上,全营上下同时呼喝出声,喊的又是同一个口号,“不动如山!”
若是刘茂能看到这副景象,一定会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军阵,这口号,当真不愧是好一个不动如山!
高顺这边刚刚将阵型稳定,吕布却是挺着一杆方天画戟冲刺上前,挥舞之间,不停有敌兵的惨嚎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吕布戟下,却是没有活口可言。
在吕布身后,两千骑兵如狼似虎,冲入对面的步卒中间一阵砍杀,直把对方杀的哭爹喊娘,冲击的军阵立马乱了。
“哈哈哈哈,何人来战我吕布!”
吕布猖狂的大笑了几声,却是早已看出,这赶来攻打西门的兵马并非益州军,没有黄忠在侧,他却是谁也不怕的。
不对。
黄忠他也是不怕的,吕布暗忖。
只是此时黄忠不在,他便觉得没有什么人能够与自己缠斗百余合,也就不把眼前的敌军放在眼中了。
“吕布,莫要猖狂!”
孙坚看到吕布逞凶,心下发狠就要冲上去,却被韩当死死给拉住,这才没有冲上前去。
吕布率领着二千骑兵冲杀了一阵,见到敌军已经被杀散,这才不再耽搁,与郝萌和曹性二人兵合一处,率领着麾下各部全部撤出西门,快速向西回兵雒阳。
次日一早,虎牢关。
益州军、长沙军以及随后赶到的曹操军,经过一夜苦战,终于在黎明时分才将城内西凉残军全部肃清。
其中长沙军在虎牢关西门,正好遇见等待出城的吕布,程普的一支兵马也在半路拦下了郝萌和曹性,两方人马分作两处,却是好一番厮杀,若不是后来黄忠与胡轸等各领兵马前来支援,孙坚这支人马不仅未能竟功,还差点被西凉军反杀殆尽。
天亮之后,紧跟在偷偷跑来的袁术大军屁股后面,其他的诸侯联军也犹如闻到了臭味的苍蝇,同一时间全部赶到。
而且一来到,袁绍便以盟主之名,尽邀各路诸侯,要在城内议事。
军议大厅。
除了孙坚和曹操两人不肯在此浪费时间,坚持率军去追击吕布之外,其他人尽皆在场。
“哈哈哈哈,今有刘叔玉之妙计,我等才能如此轻易就进得虎牢关来,刘叔玉大才,弑贼之时惊闻天下,我等不仅要为叔玉大摆宴席,更该当为叔玉上表请功才对!”
看了眼正在说话的孔融,刘茂淡淡一笑,很是谦逊地冲他拱拱手,道了声谢,也不多说什么。
见他反应冷淡,马上又有人出来赞他。
这次却是盟主袁绍。
“文举所言不差,叔玉贤弟,你此次不仅料敌先机,又是亲自率领大军赴险,顺利夺下关城,为兄虽愧为盟主,却是不及你!”
袁绍说这话时,脸上显得很是惭愧和叹服,一般人看到他的神情,恐怕都会以为他这是真心话,被他所感动。
偏偏刘茂不是一般人。
见到袁绍都说话了,袁术自然不能落后,又是赞扬了刘茂一番。
刘茂再次谦让了几句,见实在躲不过,便站起身拜了一圈,道:“承蒙诸公谬赞,然雒阳天子蒙难,董贼又大举率军押解百姓西迁,叔玉小子只是取下一座关城。加之此战乃是文才、整修、忠明弃暗投明之功,叔玉却是不敢担此殊功。”
“若诸位愿听叔玉之言,叔玉斗胆,烦请诸公一同与叔玉尽快起兵西进,莫要让董贼荼毒雒阳之后,再次坏了三辅。”
刘茂的话说完,场中的众多诸侯当即静了一静,却是没人肯在第一时间来接这个话茬。
对大家这样的反应,刘茂并不感到如何意外。
反正问题抛给大家了,尴尬的又不是自己。
又等了片刻,可能是觉得一直这样不正面回答,对自诩会盟讨贼的大家确实是有些不合适,又是圣人之后的孔融出面了。
先是冲着胡轸、杨定和段煨三人各自拱了拱手,孔融这才开口。
“害,叔玉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等一干人等会盟联军,为的不正是出兵雒阳讨伐董贼么?
只是昨夜一番大战才过,此处前往雒阳的路途还未探查明白,按兵法云,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我等实不应该如此心急便挥军西进。
以文举之意,我等还是为叔玉庆功在先,同时也可等待探马探明前方状况,之后,大军再一同西进,却是再恰当不过了。”
刘茂心里冷笑,当机立断道:“如此也好,只是昨夜叔玉亲自督战,一夜未曾合眼,到现在却是劳累不已,想要先行回营歇息去了,还望诸位体谅。”
营内还有一个张辽等着自己去劝降,刘茂心里痒痒的,自然不太高兴和这些诸侯在这装腔作势。
众人见刘茂如此识时务,不去抓着西进的由头不放,心里这才放松下来,各自向着刘茂拱手点头。
“叔玉却是辛苦了,还请自便。”孔融道。
“叔玉贤弟辛劳为国,定要保重身体啊!”
袁绍紧随其后说了一句,显得很是关切。
其他人也各自对刘瑁说了一两句,刘茂拱手一一回礼。
也就在刘茂离开之后,其他诸侯却是再次热络了起来,纷纷转向胡轸三人一番恭维,之后歌舞渐起,又是好不快活。
刘茂却是从军议大厅离开后,径直返回了屯驻在关城内东北角的益州军营。
“主公!”
见到刘茂回返,早已等候多时的黄忠、魏延、黄叙等将立马前来迎接,甘宁在刘茂身后一言不发,唯独脸色不太好看。
几人见到甘宁的脸色,当即不再言语,静静跟在刘茂的身后入了大帐。
“喔,诸位快快请坐,我等还有要事计议。”
几人全都安坐下来,刘茂也不绕圈子,直接就问向黄忠,“汉升,张辽何在?”
黄忠一抱拳,道:“收押在军中,由我之亲卫严加看守,谨遵主公托付,汉升对其不曾有丝毫怠慢。”
刘茂听到黄忠这样说,心里才稍微放下一些,向黄忠点点头。
随后,刘茂直接就对着帐外喊道:“刘标,去雄狮营将张辽带来!”
“诺!”刘标在帐外应了一声,自行去了。
刘茂重新扫向帐内众人。
黄忠和其他人对视了几眼,见没人说话,黄忠便出言问道:“汉升斗胆相问主公,此时吕布所率西凉军西逃,其他诸位大人却是作何打算?”
“哼,这些个关外诸侯!”
刘茂还未答话,一旁的甘宁却是当先冷哼了一声,愤愤然地坐在哪里,一脸谁都欠他钱的模样。
刘茂见他这个样子,微微一笑也不怪他失礼。
黄忠等人见此却是更奇。
“主公,这是何意?”黄忠再问。
“主公?”
其他武将也是各个抱拳,想要开口相询。
刘茂伸出单臂,微微下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关于西进的事情大家别急,先把我们自身的情况理清楚再说。”刘茂说道,然后转向帐内郭嘉身后的一名文士,正是贾穆。
“贾穆,我军的损伤情况,士卒尸身是否都收拾妥当,还有剩余辎重可都统计出来了?”
贾穆一拱手,当即出列答话。
“回禀主公,此战,我军共损伤士卒总计一千一百人,其中雄狮营一千余,猛虎营近百人,俱都收拢在营外等候处理。”
贾穆说到这里,黄忠立马单膝下跪在地上,向着刘茂请罪。
“致使麾下士卒损伤惨重,黄忠有罪,还请主公责罚!”
想到昨夜战前,自己麾下两千雄狮营还是满满当当,这个时候却是损伤过半,要说黄忠的心里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先是黄忠率领一千雄狮营援救段煨,与张辽的五百并州精骑厮杀一场,损伤了四百人。
紧接着,黄忠率领剩余的六百人和魏延的两百猛虎营,与段煨等人一同前往营救胡轸,又折损了百余人。
等到最后,黄忠汇合了黄叙带来的另一千雄狮营士卒后,追击吕布时,在西门附近遇到程普阻杀郝萌与曹性,反而被曹性将程普射落马下,程普麾下被杀的败退,黄忠等人赶到又是一番厮杀,结果将西凉军击退,救出程普后,自己却又是死伤了五百人。
因此,损伤数字被贾穆再次报出,黄忠立马跪在地下请罪。
刘茂见此,当即从著作之上站起,来到地下将黄忠给扶起来。
“汉升这是哪里话!”刘茂的双手扶着黄忠的双臂,目光之中满是肯定。
“此战虽然不是雄狮营的第一战,损失更是过半,可雄狮营毕竟是才成军半年的新军,经历战阵不足三次,以这样的资历,在面对声誉天下的并州精骑和西凉铁骑之时,却能泰然杀敌,损伤过半而不退,已然算得上是我益州军旅中的翘楚了!”
说到这里,刘茂又不由得暗自庆幸。
幸亏当初让黄忠组建雄狮营的时候,所征募的士卒都是三辅流民,本身就有许多人善于骑射,才算有了些底子。
不然,这次就算黄忠再勇猛,麾下若都是不善骑战的南人,在面对西凉铁骑的时候,黄忠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刚想到这里,刘标的声音又在帐外响了起来。
“禀报主公,张辽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