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和虚影的脚步根本挪都挪不开，但在莫如深坚决的目光下，他们一咬牙，便迈步向前，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他们要相信殿下，他定然有保全自己的法子。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安全出去，为殿下铺好后路，一直滞留在这宫里，最后只能是大家一起完蛋。

乘风一行走得飞快，只过了两刻多钟的时间，外面便放出了他们专有的信号弹。

他们顺利出城了。

莫元祯搓着手，迫不及待道：“现在你可以把父皇放了吧！”

莫如深却并不看他，而是看向步归尘，“你把她的信物再拿出来让我看看。”

步归尘的手一顿，面上不改神色。

“钺王这么百般拖延，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迟迟不肯放了皇上，可见，我错估了那枚棋子的作用。”

他眼神微冷，“既然棋子无用，便杀了吧。来人，传我的话，把药给外面的人送去。”

“慢！”

莫如深沉呵一声，眼中焦急一闪而逝。

方才才稍稍回笼的理智和镇定，被步归尘这么一激，又被尽数打散。

“我放！”莫如深看向文康帝，声音幽缓，“皇兄，只要你不逼我，我就永远是你的臣弟，一切，都不会变。”

可显然，当他已经成为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哪怕自己再怎么安守本分，于别人看来，也依旧扎眼。

文康帝刚脱离莫如深的桎梏，莫元祯便迫不及待地大喝，“快！把这逆贼拿下！就地正法！”

文康帝的脚还有些软，根本没来得及开口，禁卫军们已经听命，朝莫如深攻去。

瞬间，莫如深便落入了众人围攻之中。

步归尘手持弓箭，弓开如满月，乌黑的箭搭在弦上，瞄准，射出。

“嗖！”利箭疾速如风，朝莫如深的方向射去。

莫如深神情一凛，他伸手，一把就近抓了个人往前面一挡。

“嗤！”地一声利箭入肉声，那人被当胸射穿，同样的，他的脸色和唇色霎时变得一片青黑。

一箭不中，第二箭接踵而来。

他的箭法了得，就算莫如深不被箭上的毒所伤，若真被那箭伤到要害，也同样会一击毙命。

禁卫军人数众多，哪怕他们的武功都不及莫如深，但仍是双拳难敌四手。剑光闪闪，如织如网，险象环生。

加上步归尘那密密射出的冷箭，莫如深完完全全陷入了重重危险之中。

然而，每每在危险的间隙，却总叫他躲过。

莫元祯看着焦急不已，真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直接就着莫如深的脖子就来那么一下。

文康帝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遗诏和兵符，有心想要阻止，留下莫如深的性命。

但是，莫如深方才实实在在是要杀了他。

从一开始，自己就被莫如深算计，被他牵着鼻子走，最后还只拿得到三分之一的兵权。

若他还活着，他永远都会成为自己的隐患。

他死了，就算没有兵符，难道西北的兵权就不是他的了吗？

他是皇上，收回兵权再合理不过。

还有那遗诏，他就算公布出来，一个意图造反的逆贼拿出的遗诏，谁会信？

杀了他，只要杀了他，自己就高枕无忧了！

文康帝用力地抓着莫元祯的手，眼中满是阵阵兴奋的光芒。

就在众人都觉得莫如深必死无疑，只是时间问题的时候，忽的，殿外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嗡嗡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有什么东西涌入。

待众人看清了那是什么，脸色一下就变了。

有人惊恐地大喊，“不好，是马头蜂！”

这一声呼喊并没有让众人回神，直到那些马头蜂开始朝众人亮出它们的利齿，被蛰的人应声倒下。

又是一场收割机式的疯狂扫荡。

莫元祯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往后退缩。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赶忙把文康帝拉到身后，一起躲了起来。

凡有马头蜂要朝步归尘攻来，他便挥出一掌，瞬间便死掉了大半。马头蜂便也不敢再往他这边靠来。

然而莫如深见到这些马头蜂，心里却陡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欣喜。

是不是她？

只有她，才能做到。

禁卫军们都被马头蜂的威力吓到，一个个都抱头鼠窜，根本没人再顾得上莫如深。

莫如深这才得了喘息的机会，他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殿门处，想要见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而步归尘在所有人都慌乱躲避的时候却稳站不动，再次拉弓，瞄准，朝莫如深的方向又射去一箭。

一道冷脆的声音横空出世，“殿下，小心！”

几乎下一瞬，一道黑影便也飞快蹿出，直接挡在了莫如深的身前。

步归尘瞳孔骤然猛缩，他急急从袖中打出几枚袖箭，“铛”“铛”几声脆响，那支力道迅猛的箭硬生生被打偏了，擦着裴忆卿的衣袖飞过，“噌”地一下刺入身后的柱子上。

箭尖深深没入，可见其力道究竟有多大。

倘若这只箭方才落在了裴忆卿的身上，她哪里还有命在？

步归尘下意识握紧的拳这才终于狠狠放下，而莫如深那一瞬凝滞了的呼吸也才终于重重呼出，高高悬起的心骤然落下。

便是裴忆卿，在危险过去之后，再想起自己方才的英勇义举，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好幸好，看来她的命，还是挺大的。

也幸好，自己赶来得还算及时，还并不晚，莫如深还全须全尾的。

莫如深一把钳住了她的肩，把人扭了过去，目光迅速在她全身上下扫过。

两人目光相对，看到了完好的对方，两人的心，不约而同的，都重重地落到了实处。

哪怕他们此时依旧身处危险之中，但却再没了惊慌与害怕。

裴忆卿没心没肺地咧嘴笑了一下，可是唇角还没完全扬上去，莫如深的面色就沉了下来，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声呵斥。

“谁让你冲出来的！你不要命了！”

裴忆卿迎着他的视线，看到他那泛着阵阵红丝的眼睛，感受到他扶着自己双肩那微微的颤抖，裴忆卿心就更软了。

她小声说：“我没想那么多，看到你有危险，自己就冲出去了。”

莫如深的眼神不觉加深了几分。

而步归尘，看着这一幕，眼中缓缓的，蒙上了一层凛冽的寒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