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她还是不愿意见本王吗?”他叹了一口气,自从那件事以后,她便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东西也吃那么几口。
一个月没见,也不知道里面的她,消瘦了多少。
杀無看了一眼她的王,他比以前沧桑了许多,“夫人……这几天一直在念佛经。”
“她终究是怪本王把心儿抢走……”
如果当初不是他,心儿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他也无时无刻不在责怪自己,那天水铃音跳下悬崖后,他只在下面寻得水铃音的尸体以及心儿沾瞒血迹的衣服,那么高的一处悬崖落下,根本是没有生还的机会了,没有见着尸体,他明白是给其他生物给叼走了。
可是他也是心儿的爹地,他也难过,那可是他和她的孩子……
正欲离去,却听见背后“吱——”的一声。
转身。
一个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人儿就出现在自己紫色的眼眸里。
可是她再也没有了他初见她那时候的活泼精灵,这时候的她,两眼无神,或许已是哀莫大于心死。
“放我离开吧。”她说,没有掺杂半点的喜怒哀乐,语气平淡。
“不可能。”他紫色的眼睛里面露出一丝恐慌,难道他所害怕的事就要发生了吗?
“求求你了……”她开始哀求他。
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可是回忆里的人多已变了最初的模样,继续生活在这里,仿佛日日夜夜都身临在痛苦的深渊里,忍受着撕肤般的疼痛,她只想离开,只想安安静静度过此生。
眼前这个男人,他是恶魔,他有太多不为她知的秘密了……
她累了……
她要寻找姐姐,离开这里,永远离开。
可是寒衣什,没有给她答案,他转过身,吩咐身后的杀無看紧夫人便离开了,没有再说上只言片语……
此刻,说再多,恐怕她也无心去听。
是他亲手夺走了他们的女儿,她恨他是情理之中。
石头般定立在原地上巍然不动,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红色背影远离,仿佛正在一步一步地离开她的世界。
他会离开的。
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离开她的心里,以及她的世界……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承受更多的伤害了。
于是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一个哀莫大于心死一直关着自己念着佛经,一个忙东忙西忙着一统天下。
“咚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里面幽幽地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进来。”
于是一个女人推门而入。
此人正是血绯椤。
“衣什……”
“是不是……是不是都是你一手设计的?”他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教人看不清情绪,但是他此刻这话的语气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不安……,害怕……。
“是。”血绯椤语气坚定,眼里却有了一丝烛光摇曳的动摇,她不知道她这样坚定的肯定,将会换来怎样一个结果,但是她不想再对他说谎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背叛了谁,如果当初她知道她这样的成全这样的牺牲,换来的结果是永远失去他,那她永远也不要离开。
那个女人,那只小花妖,还是用百年的光阴,赢了她,得了他。
寒衣什站在那里,此刻万物静止,他回到了最初那个高高在上却无比孤独的王,心里慢慢巩固起那道再也不允许别人轻易进去的心墙。
他缓缓抬头,血绯椤看见一抹靓丽的光色跃现他的眼底,紧接着眨眼瞬间以撕天裂地的姿态绽放,一片死灰,成了先前的靓丽最浓烈悲惨的衬托。
寒衣什,我再也不想爱你了,因为你已经不爱我了,什么时候,你那颗只为我跳动的心,慢慢地装满了另一个女人呢?
寒衣什,如果有下辈子,如果下辈子我还能遇见你,请你一定不要让我爱上你。
寒衣什,我要走了,但是我爱你,爱到不愿意分享,所以……原谅我要带走她。
寒衣什,我后悔了,不久你也会后悔的。
“噗!”她鲜血溅地,她缓缓低眸,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惊讶之色,仿佛在她打算踏入这里,亲口说一切是她设计的的时候,她便料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锋利的剑刃,映着那张带着面具却依旧绝美得让人不得不惊叹的脸,可是此刻这张脸,愤怒、冷漠、痛苦、悲伤……集于一体。
“啪哒!”“啪哒!”
剑刃上的刺目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中间,然后被地上的灰尘沾满,有了杂质,一如他们之间的感情。
心口处骤然升起的冰凉以及疼痛突然来势汹汹,不可阻挡,她企图放轻呼吸,可是即使她再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心口的那处伤口。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有很理所当然。
血绯椤伸出那双白皙的玉手在触碰剑身的时候沾上了血迹,她嘴角处露出一抹苦笑,然后把手慢慢地抬高,往着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延伸过去。
他没有躲避,任由着她那只带着血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抚摸,不是没有爱过,只是那次在悬崖上她冷漠决绝不留情分射了他满满六百零三箭的时候,同时也把那颗爱他的心射死了。也不是没有恨过,只是现在再多的恨,也换不回那个一心一意爱他为他的妖溟骨那个活泼可爱小调皮的任与璇了。
任与璇摸上了那只遮住他半张脸的银色面具,他忘了他是什么时候戴上这个面具的,也忘记了他面具之下的容颜,但是尽管是一个自己并不清楚对方容颜的男人,她还是爱得义无反顾不留后路。
寒衣什,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已经在我那颗柔弱的小心脏上面生根扎地了。
“滚。”他盛满怒意与悲伤的紫色眼眸一直盯着血绯椤,嘴唇蠕动,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像被刀一把剜去一大块那般痛,一个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子,一个是自己现在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子,或许他能做的,就是逃避。
血绯椤看着寒衣什冷淡地吐出这两个字,倒也没有了再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怔怔地看着地面那一朵朵晕开的红色花朵,这是他给她最惨烈的一次回忆了。
她知道她要是现在一转身,她便从此再也走不进他的世界里面了。
“从此我的事情,皆与你无关。”寒衣什稳了稳呼吸,用丝布擦拭了一下从血绯椤胸膛抽出来的剑刃,收剑入袖,继而补充了一句,“至于这一剑,是你欠璇儿的,欠本王的女儿心儿的。”
“所以这一剑之后,便是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血绯椤的语气带着几分悲痛与绝望,尖锐的目光在寒衣什身上上下逡巡,这个男人,他可曾明白过,她对他的感情不比那个叫妖溟骨还是叫任与璇的女人少上一分。
“或许你说对了。”他嘴角的冷笑刺痛了她的眼眸。
“好。”血绯椤倒也突然释怀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真的释怀了,但是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轻松过。
说完血绯椤便捂着胸口处的剑伤离开了。
看着那抹火红身影渐去渐远,他,似乎觉得某样东西正在渐渐远离自己,恐怕他此生都无法拥有了。
不过没有关系,他,还有璇儿......
可是璇儿......
璇儿似乎还在逃避他。
他清楚的记得,水铃音抱着心儿跳落悬崖的时候,璇儿的叫声仿佛要将整个天际划破,可是他呢?他虽然是妖,但是妖也是有血有肉的,也是有感情的,况且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况且那是他与她爱情的结晶,他又何尝不难过呢?可惜璇儿,恐怕是很难再去原谅他了。
要不是他......要不是他吃君子绛的醋,那么......那么他也不会脾性大发把心儿从璇儿手上残忍地夺去,然后才会有了这一场悲剧发生。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月下犹如舞蹈。
比试场中间,两个飞扬少年,两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只听得鲜血一滴滴地从黑衣少年的手臂上面坠落。
黑衣少年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地怔怔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和自己比试的白衣少年。
这个白衣少年唇红齿白,长得很是秀气,看似温柔无害,但是招式里面却是步步逼人。
两人贴得很近,近到只要白衣少年稍微一用力,黑衣少年便会命丧黄泉。
白衣少年仰着头,凝视着黑衣少年的脸,然后渐渐收起了身上的那一份戾气,藏剑入袖,光洁的额头上面开始冒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子,轻声地咳了起来,原本红润的脸蛋也渐渐苍白了起来。
黑衣少年看到这幅场景,眼里没有出现丝毫的动摇,依旧冷得像座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
许久,还是一片安静,安静得让白衣少年的咳嗽声像一把利刃穿过耳膜进入到黑衣少年的耳朵里面。
一只白生生的如玉雕般的手放到了白衣少年的脖颈后面,一片冰凉,温柔地拍打着,白衣少年盯着地面怔了怔,好像......好像母亲大人,可是他没有母亲。
随着黑衣少年有规律的拍打,令白衣少年丧失了所有去反抗的力量,从不轻易允许别人靠近他身边的寂月桐,今日今日破例了。
“你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