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音穿脑不过如此了,温流仙山的修仙者们都提气护体、闭目而坐。
仅有一位天人之俊容的白衣男子随着魔音轻击扇柄、满面笑容。
一曲罢了,无为修长的十指轻按琴弦,剑眉微挑地看着仙君,“仙君,本尊的琴艺如何?可有长进?”
仙君睁开双眸,笑容依旧如春风般和煦,“仙尊的琴音果然是杀凡人于无形、毁道行于无余的利器,小仙佩服、佩服。”
琴声一停,众修仙者就已经摒除护身气罩,本想大家一起鼓掌以示礼貌,却听到仙君这番话而大惊失色。
这个仙君可真是够直白,就连太白金星尚且对仙尊恭敬几分,一个位列仙班比银狐仙子还晚的仙君竟敢如此放肆。
但无为的脸上并未现出不悦,反倒笑得很是开心。
“我知道仙君的心思不在我这里,但你也不必如此恶毒的批评我的琴音。”无为几近透明的眼中闪着冰芒,原来他不是不在乎啊。
仙君拱手笑道:“我一向喜欢实话实说,请仙尊谅解。”
众修仙者又是倒抽一口冷气,你看我、我看你。
无为又拨弄了一下琴弦,淡淡地道:“只怕仙君心中所想未必是他人意中之念,与其自讨没趣,不如与我抚琴同乐岂不是更好?”
仙君站起身飘然踏云,金色的眼眸望着云雾飘渺的山峰同以淡然地口吻道:“宁去讨那人嫌,也不想听仙尊一曲,还望体谅。”
不等无为做出反应,仙君便踏云而去,留给众人一个傲然的白色背影。
“啧!”无为啧然出声,重新坐回椅子上摸着琴弦,“本尊是想让他听一听这支曲子是否可以在王母寿宴上一鸣惊人……”
众修仙者又惨白了脸,温流仙山怕是离被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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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娆娃!娆娃!”仙君落在一片绿林中,迫不及待地喊着思念已久的名字。
穿过绿林来到瀑布下的深潭前,仙君看到了那抹银灰的娇小身影。
“娆娃!”仙君飘落到那身影身后,激动地唤道。
娆娃慢慢转过身,圆润的小脸上却冷若冰霜,“仙君有何事?”
“娆娃,我……”已经重登仙班的敖阳不再是金甲龙子,而是一名真龙仙君,他等待这一日真的太久了,见到了思念九十年的小佳人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娆娃冷冷地打量着敖阳。
他仍是保持着转世为人后的容貌,却修得金眸黑发。
“你是金甲龙子,还是凡人修仙后的仙君?”娆娃双臂环在胸前冷声问道。
当初自己“绝情”的离开一定伤害了她吧?敖阳在心底苦笑一下,如果他想解释,她会不会听?
“我现在是天庭的真龙仙君,不是金甲龙子了。”定下心神,敖阳轻声道。
娆娃敛下双眼想了一会儿又抬起眼眸望着那张曾令她思念、又令她怨恨的俊脸道:“我也不是狐妖娆娃,而是银狐仙子了。”
扔下这句话,娆娃甩袖即走。
敖阳愣了一下紧跟而上。
“娆娃,你听我解释,当年我是为了……”
“我才不管你为了什么!仙尊说过任何人也不可以假借好心之名三番五次的伤害别人!”娃气呼呼地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敖阳,扭头又继续往林子里走,“况且我们都已经没了凡缘,都是仙了,不要说以前的事,我不想听!”
敖阳哑然,当年那个可爱的小狐妖变得有个性了!当然最功不可没的就是无为仙尊!
林子的另一头出现一座小木屋,看起来极为眼熟,不正是当年无为好心借住给他们的小屋吗?
娆娃纵身跃起,在半空中化为一只美丽的银狐回首瞪着跟随而至的敖阳。
“别再跟着我!在温流仙山中这是我的地盘儿,谁也不准闯入!”娆娃甩着自己丰美的大尾巴朝敖阳吼道。
敖阳站在林子边就感觉到了强大的气流涌动,正是娆娃设下的结界。
银狐身形一跃落在了结界内的草地上,戒备地回头又瞪了一眼敖阳后才高昂着尾巴朝小屋走去。
“娆娃!我会在温流仙山住上两日,若你……”敖阳不死心地喊着。
“嘭!”木屋的门被重重的关上。
唉,小东西不发脾气则已,要真是生起气来还挺难搞的。
真龙仙君薄唇一抿露出无奈的笑容,驾云返回池上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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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品茶的无为仙尊看到碰了一鼻子灰的真龙仙君敖阳悻悻而归,忍不住兴灾乐祸地嘲讽道:“仙君去而复返,莫非是想再听我一曲?”
站在一旁侍候的仙童应寓打了一个哆嗦,一双大眼不禁飘向敖阳。
敖阳拾级而上来到亭内,也不理无为的嘲笑,径自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看着敖阳闷闷不乐的模样,无为也收敛玩笑之心,拿过茶壶替敖阳倒上。
“怎么?她还在怨恨你当年的抛弃?”
再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敖阳长叹了一口气,“是。”
无为躺顺软榻不留情面地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想到用那么蹩脚的方法来重登仙庭,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登仙,为何非得要经受那一世的轮回不可。”
抬眼看着郁翠的山间,敖阳幽幽地道:“叮铃因为与我的一段缘而受罚三世投胎为人,我当初既然决定要陪她一世,怎么也……”
“所以你就在为人的那一世娶了花小姐,结果却让她守活寡,你去修仙?”无为不屑地嗤声,“你这招可够狠的,若是叮铃三世情劫圆满重回百花仙位,我看她绝对不会再想见到你!”
“如此最好,谁让我欠她的。”敖阳惭然地一笑,看向个悠闲自在的无为,“喝茶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来喝酒?”
一听敖阳说要喝酒,无为猛的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漂亮的丹凤眼眼尾一扬笑道:“那当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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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王母寿宴上弹琴!”绰然仙姿的男子手握白瓷酒瓶大口的喝了一口浊黄的液体,然后迎风而啸。
“你想被贬也不需如此大费周章!”另一俊逸男子手举瓷瓶做敬酒状吼道,“直接闹上天庭会比较能让王母娘娘接受!”
温流山唯一的大瀑布下那块突出的大石上坐着两个白衣男子,同样的桀骜不驯、同样的俊朗潇洒。
“嘿嘿……”无为嘿嘿笑了两声,扭头看着不顾形象敞开衣襟侧卧在大石上的敖阳,“其实只要我修书一封呈给王母娘娘,说我那宝贝妹妹水心嫁给一只虎精成了虎后,她就会气得在寿宴上乱叫!”
敖阳瞥了一眼窃笑的无为,嘴角微挑讥诮道:“王母派天兵天将去抓水心之日,也就是你无为仙尊转世投胎之时!水心怎么会放过你这个告密者!”
细细品味了一下敖阳的话,无为深觉无趣地也向后一躺,看着布满繁星的夜空。
……
“无为,娆娃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敖阳闭着眼开口问道。
“怎么算好?又怎么算不好?”无为也闭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她勤于修炼,重新修得狐身,一心想去蓬莱救初云,若不是我几番拦下,恐怕她就成了玄虚老人炼丹炉里的一枚金丹。”
“哼!”敖阳冷哼一声猛的坐起身,金眸中盛着冷意,“连天庭都敬重蓬莱仙山几分,这些年来我好不容易找得机会诱得玄虚老人身边的仙童偷食仙果而受罚贬下界,没想到玄虚老人却不肯就范,说什么只想要仙童,不想要仙婢!”
无为睁开眼看着敖阳的背影也冷哼出声,“敖阳,莫非你的脑子也出了问题?”
“什么意思?”敖阳回头瞪着无为。
“你不会真的想让娆娃去蓬莱仙山救初云出来吧?天庭不可能坐视不管,到时候裁了娆娃的仙籍事小,就怕会惹出祸端使他们一家人永远无法团圆!”
敖阳一愣,他真没想到这一层,一心只想圆了娆娃的心愿,经无为这么一说反倒惊醒梦中人。
“那怎么办?”
无为站起身向下望着黑黝黝的深潭沉声道:“除非天庭赦免白狐一家,否则他们永远得躲避天庭的追捕。”
可能吗?让一向死板规矩多如牛毛的天庭网开一面?敖阳阴沉着脸色陷入沉默。
“好啦,先不说这些事,倒是你怎样取得娆娃的原谅才是眼前急事。”无为一扫脸上的凝重,笑嘻嘻地看着敖阳,“本该读了登仙榜就滚回天庭的你赖在我温流山不走,还不是想和娆娃和好?无奈人家不理你,也束手无策了吧?”
被无为这样一损,敖阳苦笑一声,“过去她都被我吃得死死的,胆小如兔的事事听我言、处处随我行,今日一见却变得有个性起来。在小屋周围设了结界不允许我进去,对我冷言冷语不加理睬。”
抓起酒瓶又灌了一口酒,无为豪朗的大笑道:“别以为小灰狐没脾气,恼起来连你这条金龙也得乖乖闪开!”
敖阳也灌了一口酒,心底盘算着如何重新获得小妻子的芳心与信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