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威辰笑容满面，那边江太太却愁云惨淡，思之再三，才为难地对艾婉说道：“不怕你笑话。我们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非但不往家里带钱，还时常跟我要。我哪儿来的金山银山。公公婆婆留下的那点东西早晚会用光的。你给我找点活计，省得我没事在家里吃闲饭。我不怕吃苦，洗衣、保姆都能干。”

艾婉听着免不得一阵心酸，不仅心疼，更愤懑，气冲冲地说道：“他太不像话了。等我去说他。”

江太太连忙拉住艾婉劝道：“别去。也别往那边看。他好面子，要是知道我跟你说了，回去又该和我闹了。我还想和他过下去。”

艾婉无奈地说道：“好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准有什么活儿。我看看吧。”

此时，江威辰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对妻子说道：“跟我回去了。”

艾婉问道：“这才没多会儿就要走？”

江威辰赔笑道：“艾婉，晚上还有个沙龙等我去主讲。就先告辞了。”他看了一眼张仪，自己先往外走。

艾婉气得当时便要发作，看在张仪的薄面忍了下来，连留也懒得留他。艾婉对张仪说道：“你等等，我有本书觉得很好。你拿去看看。”便上楼取了一本书来给张仪说，“这个贝先生是我认识的一位。她的书你可以好好看看。”

张仪点头道：“我一定好好看。”王响夫妇也趁机道别。

刚把客人送出院门，艾婉便转身回屋，满脸的不悦。刘不一立在廊下，目送送了许久才要回屋，却见蔡玉从花园走来，忙朝里冲艾婉喊：“婉儿，蔡玉来了。”

女主人赶紧迎出来，转怒为喜，笑道：“你来得可真够巧的。江威辰两口子刚走。”艾婉领着蔡玉走进小花厅。刘不一则暂别客人，自己往账房处理事情去了。

蔡玉说道：“那就对了。我让惜儿盯着，等他走了我才来的。”她如释重负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女主人一边倒茶一边抬头问。

客人接过喝了一口：“那人老是纠缠我。让人烦透了。”

艾婉揶揄道：“那他也真够长情的。”

蔡玉气哼哼地说：“哼，什么呀！前段时间在一个沙龙上碰见了。就对我死缠烂打。简直像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听说今晚有个沙龙原本是我要去的，他也非得去。我临时决定，不去了！气死人了！”

艾婉故意逗蔡玉说：“那也算余情未了。有缘千里来相会，干脆来个死灰复燃吧！”

蔡玉有些恼，说道：“给你说得好像我跟他真有什么似的。那种人再纠缠一万年我也不会理他。”

艾婉点头说道：“这样就对了。刚才我还在担心呢。就怕你给别人说的时候头头是道，落到自己身上就慌了手脚。刚才我还向别人推荐你的书呢。”

蔡玉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那么糊涂的。”

艾婉说：“也是，那人的花花肠子我们在大学就看出来了。可惜了他老婆张仪，遇人不淑。我刚刚还提醒张仪小心周围的花花草草、蝴蝶蜜蜂。想不到说曹操，曹操到。”

蔡玉一努嘴，骂道：“去你的！我可不是什么花蝴蝶、野蜜蜂。不过，你的提醒是对的。他那些风流帐我早有耳闻。我可不会做飞蛾，自取灭亡。即便是蝴蝶，我也要飞走了。”她说完一脸轻松。

艾婉连忙问道：“怎么？”

蔡玉说：“我要去英国留学了。没个一年半载不会回来，说不定三年五载才回申江。今天来就是跟你说一声，跟你道别的。”

正在说话时，男主人吩咐完陶桥送钱给江威辰的事，已经回到小花厅见客人了。

妻子见丈夫进门，说；“我正要让人找你。蔡玉要去英国留学。”

刘不一故作惊讶：“哦，是吗？好事，好事。”

妻子对丈夫说道：“到时候我们去送一下吧。”

刘处长的脑子转得飞快：“这个——当然！当然！对了，什么时候走？”

蔡玉答道：“下个月六号。”

“六号，六号。不巧，下个月初有个代表团要来，我得去陪一下。不一定有时间，不过我先让把司机预备下，那天我让司机送你们一下。”刘不一想着千万别让江威辰和蔡玉在码头撞上，不然艾婉必定怀疑他走漏了风声，让江威辰跟着蔡玉去。

艾婉留蔡玉吃过晚饭。送完客往里走，妻子问：“昨儿不是还说下个月没什么事儿，要陪妈去上香吗？怎么突然就有事儿了？”

丈夫赶紧说道：“衙门里的事说来就来。难说得准呢！”

艾婉一想，点头道：“这也是。我跟你说件事。找时间，你好好劝劝威辰收收心，对张仪好些。我看了都不落忍。让他别一天到晚的瞎晃悠了。”

刘不一满口应承道：“好。”

艾婉转身叫了惜儿陪自己出门。坐在车里，艾婉对惜儿说：“我同学蔡小姐要出国，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买个东西送给她当做纪念。你陪我去挑一挑。”

惜儿连忙推辞道：“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就怕胡乱挑了，蔡小姐不喜欢，还伤了太太的面子。”

艾婉笑道：“不打紧。她的性子向来难以捉摸，我们只挑觉得还行的就可以了。”两人正说着，艾婉忽远远地在街上看见了张仪，连忙吩咐司机道：“等一下，那不是江太太吗？”

司机答道：“好像是，太太，咱们要不要在这儿停一下车？”

艾婉说道：“也好。”她刚要下车招呼张仪，

惜儿却说道：“太太且慢。”

艾婉不解地问：“怎么了？”

惜儿也不说，只是指给艾婉看，原来张仪提着东西做贼似的进了典当行。艾婉连忙关上车门，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不久张仪从典当行出来，东西都已经抵出去了，一面擦汗一面往回走。

司机见状问艾婉道：“太太，还叫江太太吗？”

艾婉叹了一口气说：“不了。回去吧。”她心里灰蒙蒙的，想了想对惜儿说，“一会儿你去告诉江太太，工作已经替她找好了，给咱们公馆洗衣服，工钱她要多少便给她多少。衣服也不要给太难洗的给她。”

惜儿问道：“太太这是要帮她？”

艾婉说道：“我也只能这样帮她了。剩下的得靠她自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