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水而出，黑刃在脚下，渐渐升高。
甘一凡遥望四周，并没有看见先离开的小金龙，却依稀察觉震动传来的方向，他飞身赶去。
时间不长，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倒塌的山峰，却见到高空有人，再一看，竟是不知何时到来的俞老神仙和李小壮师徒二人。
两个相隔百来米悬空而立，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湖心方向掠去。
此刻正有一架小型运输机穿越湖心上空，眼尖的甘一凡见到李小壮莫名其妙撞击运输机，一会儿之后才继续远去。
“俞大爷……”
甘一凡满心不解，俞大何时到来？又为什么要离去？李小壮也要一起离开了吗？
两人行迹古怪，如果是在往常见到这一幕，他早追上去问个明白，不过这会儿他心思完全不在两人身上，见到两人不声不响飞远后，他再一次将目光望向河湾。
那里一座山消失无踪。
他收刀入鞘，踏浪来到原先山峰的位置，再次确认之后，他潜入水中。
不久，他重新露出水面，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惊讶。
四通八达的洞穴消失了，从痕迹可以得出一个惊人结果，整座山是被巨力掀翻，就好像有一位巨人，双手探入洞穴，然后抬起，将整座山掀翻。
“难道是黄金蟒？”
甘一凡站在断裂山崖凸起的石头上神情凝重，他想起化蛟之后躲藏洞穴内的黄金蟒，此刻无影无踪；想起离开湖底洞府消失无踪的小小金龙，又联想高空老道师徒二人飞离……
他在崖边站了十来分钟，直到许菀到来。
“你回来了！”许菀归来，给了他乱糟糟的心里一丝慰藉，他有些惊喜。
许菀脸色不大好看，也没给他笑脸，冷冷清清走到身旁，欲言又止。
甘一凡没什么眼力见，看不出女孩心情好坏，他自顾说道：“发生一些事，不可预估，可能很大，大到难以想象……可能地下的人跑出来，会死很多人……”
许菀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轻言细语：“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放松一点，你是人不是神，做好自己那一部分，其他的事交给老师，要相信老师，天大的事，老师也总能安排应对。”
甘一凡苦笑摇头，他心里清楚，如果事情真如他预料发展，那么除了小虫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能力解决。
母龙蓝金凯丽的只言片语，虽然含混不清，但其实已经说明她所掌握的吞噬黑洞特性之一，吞噬物质消失之后，会在几天之内出现在对应同属性物质的结界区域。
比如黄石公园正是五大结界之始火结界所在地，蓝金凯丽使用黑洞吞噬岩浆，几天之后黄石公园下了一场火雨；还比如蓝金凯丽几年前吞噬的一根木头，几年之后在亚马逊雨林见到，而亚马逊雨林正是五大结界之原木结界所在地。
五大结界之天金结界，地点就在干城章嘉峰之中，按照黑洞吞噬物质属性将会出现在相对应结界区域来看，四枚飞弹将有
非常大的概率出现在干城章嘉峰。
这是一件让阅历丰富，且了解事态的宁北枳细思极恐的事情，他甚至大胆推测，蓝金凯丽所掌握的黑洞吞噬技能，极有可能是灵气进入衰弱期之后，进入地心世界躲避的某位大能深谋远虑的一招妙手。
提前千年的先手布局。
宁北枳甚至觉得，这个推测很可能就是事实，对于空间的运用，地球表面没有人可以与进入地心世界的人相比，深渊空间的传送阵，以及先后两拨地心来客无不说明这一点。
甘一凡虽然没有宁北枳的阅历，不过因为小虫的缘故，他了解地心世界反而要超过宁北枳，所以他尽管没有过于丰富的联想，但对于蓝金凯丽所言，他冷静下来之后，反而比宁北枳更加确信。
而一旦推测成真，四枚消失的飞弹，真的落进天金结界所在的干城章嘉峰裂缝之中，估计就算小虫再生也改变不了结界崩塌的最坏结局。
所以目前宁北枳能做的，只有在飞弹进入干城章嘉峰裂缝之前拦截，这才有希望护住天金结界。
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源于消失的飞弹去向只是猜测，而一旦猜测成真，鉴于黑洞吞噬的诡异特性，谁也无法判断，飞弹是否从天而降，或者直接出现在裂缝内引爆？
而甘一凡最大的苦闷，是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包括眼前这一幕。
无端出现又消失的小金龙，他判断小金龙很有可能是小虫留在他身边的一缕残魂；
化蛟成功之后，躲藏在河湾洞府的黄金蛟，他判断眼前这座崩塌的山峰全都拜黄金蛟所赐；
还有俞老神仙，突如其来，一声招呼一个暗示都没有，和来时那般，无声无息离去……
他长叹一声，贸然牵起许菀的手，语气至诚道：“思思姐，我现在脑子乱的很，很多事我明明知道却没有能力去办，我希望你能帮我。”
许菀看着眼前这张忽然透出一股沧桑气息的面孔，有些心疼，之前的不快抛之脑后，她柔声道：“我帮你。”
至于帮什么？如何帮？甘一凡没说，许菀也没问，或许甘一凡只是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而已。
两人同步升空，各自御器回返洞明湖。
夜色下的洞明湖风平浪静，却给人一种巨兽蛰伏其中的古怪感觉。
不久之后，两人潜入深水区，经过一处坑洞，甘一凡对许菀示意，让她等候片刻。
望着甘一凡快速离开的身影，许菀目光流转，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跟去。
不一会儿见到甘一凡返回，不过当许菀见到三位陷入昏迷的女人时，她忽然感到胸腔憋闷，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吐出一大串水泡才缓解过来。
如果只是甘一凡一个人回来，许菀不会生气，毕竟她了解甘一凡，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许菀也并不打算强迫他。
可此刻她见到三个女人，可以想象甘一凡把她们安置在湖底隐秘地方，而这处隐秘场所，甘一凡却从来不曾带她去过。
“你把她
们安置在哪里？”
“湖底洞府。”
“里边没水？”
“有，不过水位不高，里边空间很大。”
两人传音交流，问答之间，把三女送出水面。
许菀压下心头郁闷，往南边天空看了眼，轻声说：“估计没有那么快过来接人，我们要等一会儿。”
甘一凡轻嗯一声，翻身就要下水，他还要下水找何一璇借给他的长刀，他不习惯欠人情。
许菀叫住他，“不着急，水里找东西这种事，我不比你差，等人接走，我陪你找。”
甘一凡点点头，他了解许菀特殊能力，陆地搜寻，他肯定强过许菀，但在水下真不一定，因为许菀可以直接使用精神力“询问”水下生物。
“里边灵气充裕吗？”
甘一凡略微愣神，恍然明白许菀问的是湖底洞府，他点点头，实话实说：“比深渊空间灵气更加浓郁，也更加适合修炼。”
许菀轻嗯了声，心里生气，不想说话。
甘一凡看她一眼，犹豫道：“以后有机会我带你进去。”
听了这话，许菀更气，一声不吭，干脆把脑袋扭到一边。
甘一凡其实意识到了，又不是真傻，只是他从来没有把湖底洞府当成自己的地盘，那是属于小虫的。
十年孤岛生活，让他对领地意识格外强烈，谁的领地谁做主。
破例带白怜进去，完全是抱着万一的心理。
可是无端带其他人进去，甘一凡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包括亲密如许菀，他也希望能征得小虫同意之后，再带许菀进去修炼。
三个昏迷的女人在水面沉沉浮浮，有些碍事，甘一凡也担心她们没有死在傀儡术后遗症之下，反而被溺死。
他从空间取出一块块木板，这些木板原本是一个完整书架，湖底石屋内堆放竹简等物件，不过这会儿也没有其他准备，直接拆开取出再用绳索简单捆绑扎紧，做成一个简易木筏。
这个过程，许菀始终保持安静，不过那双偶尔瞥过来的眸子，总也透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网游、小说、屏幕……哪哪都存在空间，各种稀奇古怪五花八门，也曾听老师说起现实的确存在空间法宝，但亲眼见到从来没有，这是第一次，她不可能不惊讶好奇。
当甘一凡从空间内取出吃食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空间戒指？”
甘一凡轻笑，亮出玉牌说：“空间戒指没见过，我的空间法宝是这面玉牌。”说着把玉牌挂回胸前，反手握拳，再打开，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忽然出现一件样式古朴金属质地的手镯。
他没有隐瞒手镯出处，直言来自詹妮，并把李小壮对手镯的判断转述，见到许菀将手镯戴在手腕处，不由赞道：“你戴上真好看。”
此刻许菀早已收起对甘一凡的不满，她眼里只有空间手镯，抬起胳膊对着月光细看。如出水莲藕的小臂，在月色下莹莹生辉，甘一凡只觉得特别好看，乱糟糟的心情也变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