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围墙上边的道人们已经撤去,两位老道没离开,在不远处靠近院门口的地方站着,窃窃私语几声,便将目光看向葡萄架下。
葡萄架下之前放置王云海尸体的石桌旁,现在半坐半靠着许哲凯,醉眼迷蒙的模样,在这个关头跟个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甘一凡站在一旁,喝口酒扫一眼,喝口酒又扫一眼……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请问你是?”眼下这种情况没法和许哲凯交流,甘一凡将注意力转向搀扶许哲凯进来的女人身上。
长腿女人微微一笑,“我在怡和宫上班。”
如今的甘一凡早已不是初出茅庐,有些男人爱去的地方他虽然少有机会前去,却也知道那些地方做的什么生意。
怡和宫,名气颇大的夜店,岛国特色跪式服务比较有名。
甘一凡上下打量几眼,细腰长腿,胸有波澜,肤白貌美,一副好皮囊,只是那双泛蓝双眼些许怪异,不由问道:“你是倭国人?”
女人摇摇头说:“我只是送他过来……嗯,昨晚他喝醉前要我帮他接电话,秦少电话里叫他过来这里,我叫不醒他,只好送他过来。”
女人说完缩了缩身子,她穿的比较单薄,四月初的深夜仍然比较清冷,何况是在紧邻云集岛的北山脚下,比外边还要低个几度。
甘一凡回头瞥了眼如道人和紫云道长,似乎在询问该怎么办,两位老道虽然见多识广,遇上个醉鬼却也不好处理。
索性先把人带进屋,怎么说也是许菀亲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
如道人比较有眼力见,知他爱洁,上来架起许哲凯进房。
女人跟在后边,怯生生的,我见犹怜。
甘一凡走在她身边,不时扫一眼,不知怎的,他感到这个女人有点熟悉。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安顿好许哲凯,三人来到门前,意外发现女人没有跟出来。
甘一凡挠头,他不放心陌生人在家里,又不好意思赶人,只好留在家里,目送两位老道出门。
正犹豫是否到后院修炼的时候,李红艳几人推门进来。
说起来,甘一凡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李红艳,国内比赛结束就再也没有见面,这会儿见到她,打眼便感惊讶。
如果说比赛期间的李红艳收敛媚态还能与常人无异,这时的李红艳举手投足之间,明明平淡无奇,却总给人娇媚萌暖的感觉,就像无论钟情哪种类型的女孩,都能从她身上看见影子,继而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真要形容的话,或者“媚态天成”较为贴切。
不过甘一凡能看出她的变化与不凡,却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他只是微微一笑,“许久未见。”
李红艳也对他露出笑容,并不明亮的路灯下,她的面孔仿佛笼上一层光芒,荧荧可人。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后边三人已经咋咋呼呼迎上前去。
三人跟甘一凡自然不陌生,年后电影院还一起看过《我们守护世界》。
其中吴耀飞相对拘谨一些,尽管他变异的第一天就见过甘一凡,后来还直接成为甘一凡分队一员,却并未真个跟在甘一凡身边出过任务。
“一凡哥,你家好大啊!”这是他第一次来甘一凡家,不无羡慕。
“乡下地方都这样,院子大。”甘一凡随口笑道,“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黄云林解释几句,左顾右盼说:“以为你这里发生了不得的大事,可以有机会活动活动手脚,可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像有大事发生,真让人失望啊!”
“本来也没多大事,几个蠢贼而已。”甘一凡笑着说,“不过没事,来都来了,一起吃个夜宵,就在我家喝点。”
甘家庄的美食,除了口味刁钻的熊猫人之外,其他三人都不拒绝。
一会儿工夫,烧烤架子摆上,岛上野味油脂滴在火焰上,滋啦作响,阵阵香味飘散开来,令人食指大动。撒上盐巴孜然,也不用其他调味料,便是口味独特,鲜美可口。
“许菀呢?听说她承包凤凰山,以为能经常见面,谁料她离开组里以后就没有见过,电话经常打不通,偶尔打通也没聊两句,总说有事……”李红艳说着话,一口白酒入喉,轻啧了声,用纸巾轻擦嘴角,瞟眼过去,意有所指道:“原以为在你这里可以见到她。”
“前几天来过。”
“总长那事?”
“嗯。”
李红艳忽然白了他一眼,嗔道:“甘一凡,你其实特不够意思,总长到你这来,你通知许菀却不跟我说一声,虽然我知道你们俩关系不一般,可在这件事上不能太分彼此吧?怎么说我也是总长学生,跟你们一样都叫老师,厚此薄彼,不够意思。”
这种事没法解释,甘一凡干笑道:“我的不对,自罚一瓶。”
说着咕嘟嘟,直接一瓶二锅头下肚,随手弹开另一瓶二锅头瓶盖,笑呵呵说:“要是不够,再罚一瓶。”
李红艳自然知道他的能力,白了他一眼,又瞟了吴耀飞一眼,娇俏道:“小飞真该跟你多学学,时间不长,变化却大,之前的你少言寡语,做事认真,看我洗澡脸红,修炼刻苦,连句假话都说不利索,现在呢,俏皮话张嘴就来……”
吴耀飞双眼一亮,八卦道:“等一下,红艳姐,你话里边好像藏有不一样的东西,说清楚一点。”
满嘴是油的黄云林和竹子就酒的刘丰鸣一同凑过头来,满含深意的目光在李红艳和甘一凡之间游转。
李红艳神情自若,“我说什么了,看你们一个个的,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黄云林嘎嘎怪笑,“世面我没见过,偷看女人洗澡的小事俺老孙倒是干过。”
一阵欢笑。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百年不变的电话铃声响起,尚且感到窘迫的甘一凡连忙接起电话,只听吴长安在电话里声音急促。
而此刻吴长安所在的停尸间内,浑身发青的王云海横躺在床,吴长安和另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蹲在床尾,都在盯着王云海脚踝一道如“指握”的深紫色痕迹。
听着吴长安语速飞快说完,甘一凡脸色一变再变。
“怎么了?”李红艳察言观色,顿时感觉不对。
甘一凡没有立刻解释,他缓缓挂断电话,闭目沉思,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呢喃道:“原来是你做的手脚,可为什么呢……”
“呢”的尾音拖得很长,显然后边还有其他疑问。
不长时间,两位老道去而复返。他们本身并未走远,打发弟子们回返小岛,二人便在山顶打坐,甘一凡电话打过去,便立刻下山。
“秦明的女秘书姓李,叫李珂,跟在秦明身边超过五年时间,早些年在一家国字头央企做行政工作,能力很强,更早年轻那会儿当过兵,海军,不过做的是内勤工作,身手真说不上,大概就是普通女兵水准,至于是否变异,眼下还说不准……”
外放听筒传出吴长安的声音,介绍李珂告一段落之后,吴长安没有马上回头,他还有其他事情处理,找了个人送陈凡回来。
甘一凡挂断电话,接着说:“王云海死的蹊跷,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不是陈凡的过失,另有死因。”
如道人心里松了口气,表面云淡风轻,抚须道:“当时就觉得那个女人不大对劲,一直蹲在王云海脚边。不得不说她沉得住气,也是运气使然,我们三人竟然都被她瞒过去了,要是早一点发现端倪,老道非残了她双手不可。”
紫云道长吹胡子道:“马后炮谁不会,要我说就是你老眼昏花,我当时是不是提醒过你,可你根本没在意。”
“我呸,什么我老眼昏花,什么提醒我,不对劲谁不会说,当然不对劲,可你看出端倪来了?”
“你俩别吵,说正事呢。”甘一凡打断两位老道,却也不奇怪,这俩老道本来就属于“同道相斥”的典型,而自从学了以气御物飞行术之后,更是谁也不服谁,没事就叨叨,就连从半空跌落也要争个谁摔的好看,真遇上事了更是叨叨个没完没了。
“王云海到底怎么死的?”吴耀飞好奇问道。
“失血死的。”
甘一凡的解释相当平淡,远比不上紫云道长补充解释:“虽是失血,其中差异颇大,也颇为奇妙,好比龙吸水,脸上血色短时间失去,肉眼可见,由额头至颈项迅速变白……啧啧,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从未听闻哪门哪派有此等秘术。”
如道人嗤笑:“变异手法,千奇百怪,是你少见多怪。”
不等紫云道长回应,甘一凡抢道:“现在的问题是要找到她,搞明白其中原因,为什么要杀王元海?用意是什么?”
黄云林大模大样道:“给秦明那老头打电话,一问不就知道了。”
李红艳摇摇头,“不可能那么简单,我琢磨秦明根本不知情。”
甘一凡微微点头,说道:“按照当时情况判断,秦明应该是不知情的,从头至尾都是李珂在搞鬼。我们先等一等,等吴伯消息,他已经去找秦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