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煜点点头,在绿拂的帮扶下,靠在大引枕上,“你做的很好,这事儿我都还没来得及吩咐。”
“你不怪我就好!”她微微一笑,尝了口药,到:“来,把药喝了。”
陈煜也不犹豫,接过药碗几口就灌了下去,由着绿拂接过退下,他道:“是药三分毒,往后你不可再试尝。”
他抬手抹去她嘴角的药汁,眸子里温柔一片。
沈静仪微笑,“我不过是尝尝汤不烫,好了,我带了几本书还有舆图过来,你要不要看看?我瞧你只怕还有好些日子得养,可以打发打发日子。”
“舆图拿来吧!”陈煜想了想道。
沈静仪起身去将一块羊皮卷拿了过来,上头地方线路绘制的十分详细。
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她昨儿个拿到这地图时,便看明白了。前世她也看过不少书,甚至,舆图上的地方,她还能讲解一二。
这般想着,她看了眼舆图,要不要将自己知道的注解一下?
“外头的仗打得如何了?”陈煜突然问道。
沈静仪回过神来,道:“我方小胜,朝廷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恐怕过不了多久,朝廷便会发兵了从陆路攻打。虽说水军优胜朝廷,可陆军那块儿胜负只怕难说。”
陈煜挑了挑眉,“你看得明白?”
“我不过也是猜测罢了,毕竟,朝廷不会将兵力只放在水军上。”
“你说的对,”陈煜点头,看着手中的舆图,“所以,陆路已经布置好了。”虽不及朝廷的兵力,可至少能坚持到他的伤痊愈之时。
毕竟京都现在应该还是一团乱,皇上想要快刀斩乱麻,也要看有没有刀,或者这刀够不够锋利。
见他看舆图看的仔细,沈静仪便没有打搅他,轻声吩咐了绿拂研墨,她将自己所知晓的东西都写了下来。
能记得多少,便写多少,记不大清的,便没有勉强。
京都,皇城内,军机大臣身处东暖阁中,在楠木金椅上坐着的是刚刚登基的太子,如今已经成了实实在在的皇帝了。
“朕让你们再推举一个将军出来,就真的这么难?”
几个军机大臣相视一眼,最后,兵部尚书站出来道:“皇上,不是难,而是,而是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你说什么?”皇上阴森地盯着他。
兵部尚书顶着压力,低头道:“朝中的将军熟悉水军的,不是已经年过花甲,就是在江南叛变了,还有两个领过兵的,也没从……从扬州府讨到好处。”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坐在上方脸色越来越黑的皇帝,继续道:“如今剩下的,还有威远将军,镇南将军等人,不过,这些都未打过水战。”
这么说很明确了,就是朝廷实在没有能打水战的将军了。
也不能怪他们,江南多少年没出过战事了?即便平日里有水匪作祟,那也是江南水军出面扫平了。
而那些带领水军的将士已经被太孙收服了,更何况,太孙手里还有诏书。
如今满天下都传遍了的诏书,这才是他们如今最头疼的东西。
皇帝许是气得狠了,他按了按眉角,问道:“朕记得,福建郑家不是世代从军,且最擅长水战么?”
“郑家?”兵部尚书顿了顿,道:“郑家这几代运气不大好,郑家几个爷都在十年前剿匪一战中牺牲,老爷子如今已年近七十,膝下只有小儿子留下的一个孙子,听说,才年方十五,自小宠着长大。才华倒是不错,却是连刀都没摸过。”
“那你们倒是说说,到底谁能担此大任?”皇上猛地一拍书案,惊得众人连忙跪了下来。
“臣等惶恐!”
“惶恐惶恐,朕养你们就是让你们说这没用的屁话的?”
“臣等……”
“够了――”皇帝一挥袖子,“给你们三日,三日之后,朕要看到结果,退下!”
兵部尚书叹了口气,与众人一同应道:“是,臣告退……”
皇帝头疼地捏了捏眉间,片刻后,他道:“诏沈茂进宫!”
“奴婢遵旨!”掌事太监躬身退下。
东暖阁内,皇帝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呢喃道:“既然早有防备,我又有何理由容你?”
父子相残,兄弟相残,这种事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当初他的兄弟们,后来的藩王们都已经被收拾了,如今又轮到自己的儿子了。
其实,若非不得已,他又怎会想要赶尽杀绝?只是,一山不容二虎,他既是太子,就又怎能允许自己的儿子越过自己去?
不能怪他狠心,要怪,只能怪先帝!
睁开眼睛,方才还觉得疼得紧的脑袋,似乎也好多了。拿起书案上的一封奏折,他看了眼眸子又暗沉了许多。
“来人,”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名暗卫出现在眼前,“去查查,定远公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若是假疯,就告诉他,想死的话,就继续装下去,朕不介意替荣嘉灭了他全族!”
“是!”暗卫悄声离去。
沈茂接到圣旨,几乎是飞奔进宫,得知皇帝在之前已经发过一场大火之后,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起头,看着他,“朕听说如今流言依旧猖獗,你是怎么办事的?朕将此事交给你,你倒是好,越办越遭了?”
沈茂吓得哆嗦了一下,越来越遭了?不对呀,明明京都已经无人敢提起了。该杀的都已经杀了,该下狱的也已经下狱了。
哪里还有人传?
眼珠子一转,细细想来,他便明白了。只怕是皇帝不高兴了,借此撒气了。
他可真是苦啊!
“皇上,”他沉声道:“流言若是要压,只怕也压不住多久,反而愈演愈烈,臣倒是有个建议,不知皇上……”
“直接说!”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
沈楠低头道:“是,臣的意思是,不若皇上先赦免了那些旧臣,平反朝廷历来的冤狱,大赦天下。只要百姓们的风评好了,流言自然就少了,时日一久,谁还记得什么……书……”最后两个字,他含糊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