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一听,心思转了转,面儿的态度倒是比之前和蔼了许多,“陛下召见,定是有事儿吩咐。”
大夫人神色不变,“这就不知了,”说着,她看向沈静仪,“仪姐儿瘦了不少,待太后丧期过了回侯府一趟,大伯娘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这话说出来,别说是老夫人了,就连后头跟着的几个国公府的夫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什么意思?
是说他们国公府没照顾好沈静仪,虐待沈静仪了么?
老夫人勉强地笑了笑,“府里补身子的多的很,小九媳妇儿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就是,如今是你主持中馈,累了些,多补补也属常情。”
“这中馈的确不容易,事儿多,府中大小事都得操心。”大夫人笑道:“仪姐儿虽是跟着我长大,可到底年幼,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要您多多包涵了。”
“哪里的话,仪姐儿聪慧,凡事做的妥当,相当的好呢!”
“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毕竟是我跟前长大的,我还担心年纪小,嫁到了婆家受委屈呢!”
这话让得陈老夫人脸色一僵,心中不由地气闷起来。
感情这廖氏今儿个过来是施压的?
不是听说了什么,哪里会如此?想到这儿,她瞥了眼沈静仪,后者低眉顺眼,并不多言。
这个时候,她没必要多说,由着大夫人为她撑腰也好,叫其他人瞧瞧,她的身后还有着侯府。
陈老夫人抿唇,若是按照以往,她早怼回去了,可如今,偏偏她说不得。
见她如此,沈大夫人弯着嘴角,也不说了。再走了一段路,到了慈宁宫太后停灵处,宫殿里跪了一地的人。
沈静仪这一行人过去,在靠前处,跪了下来。
一眼扫去,倒是有许多面善的,突然,她感觉到一道尖锐的视线,抬头看去,只见是徐锦璃。
她正看着她,目光有些阴沉,多日不见,她瘦了许多,面上遮着面纱,隐约看得见她消瘦的轮廓。
眼窝深陷,这般看着她,竟然让她有些冷意。
避开她,沈静仪瞥了眼她身旁的人,那是个四十开外的女人,鬓角有几擢白发,模样起来也不如一般命妇保养的好。
虽一身孝服,可却掩盖不了那一身的贵气与威严。
她知道,这便是荣嘉公主了。
相比徐锦璃的满心怨气,荣嘉公主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沈静仪微微沉下心来,这种人,不是惹不得,就是不屑你。
但愿不是前者。
一上午下来,哭灵的人无论是心还是假意,却都没断过。到得正午,众人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直到晚间,命妇们这才得以各自回府服丧。
陈老夫人带着众人回府,显然累的不轻,毕竟年纪大了,吃了些清粥后,便将诸事交由沈静仪,自个儿先行歇下。
打理好一切,沈静仪发现老太爷与陈煜还是未回来。
闻香斋里,她披着衣裳坐在床头,珍珠挑了挑灯芯,劝道:“小姐不若先行歇下吧,只怕世子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不回来我不放心。”
“可这天儿已经晚了……”
“再等等吧!”
皇城,东暖阁内,沈治,陈老太爷,以及沈楠陈煜皆在其中。太孙正站在皇帝身边,手中捧着热茶。
“……我若是时日无多,你们切不可乱了阵脚,守护皇城与太孙要紧。这次齐王进京,势必会有所动作,干脆,就将他彻底铲除,扶太孙登基。”
几人面色有着震惊。
直接扶太孙登基?那太子怎办?
“太子有勇无谋,容易听信谗言,且,他身子不大好。太孙登基,比他来得要有利些。”
“可,太子他……在朝中还是有不少的支持者,况且,若是太子登基也最是名正言顺。换成太孙,只怕不太容易。”陈老太爷拧眉说道。
这何止是不容易,简直就是让太子与太孙不合的利刀,几乎能够一刀斩断他们之间的父子情谊。
一时间,众人皆不说话了。
可皇帝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他道:“朕知道你们所思几何,是以,你们,便是我留给太孙的保障。”
说着,他咳了几声,朱瞻文立即拍了拍他的背,奉上茶水。
“众卿接旨,”皇帝哑声道,以陈老太爷带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这一夜,北风呼啸,皇城一片哀声。
沈静仪终是没有等到陈煜,就连过后两日也未曾见到他。
一连好几日下来,待陈煜终于出现时,面上已经泛起了胡渣,几乎是立刻,沈静仪便替他修了面。
就着小菜,陈煜连吃了三碗米粥,这才停下箸。看着沈静仪,“这几日藩王们就要进京,你切记,不要出府,以免碰上不该碰上的人。”
沈静仪微顿,点头应下,“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你只管做好职务就是。”
其实,她心里头还是很好奇那天皇帝宣召他们进宫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过,碍于身份,她不得不咽下这些话。
“我瞧这几日祖父似是不大好,你有空子,不若去看看他。”
“无事,祖父这时只怕在想些事情,还是莫要打搅的好。”
刚说完,珍珠从外头进来,手中拿着一份请帖,福了福身道:“爷,小姐,荣嘉公主派人送来了帖子。”说着,她将帖子奉上。
沈静仪皱眉,伸手接过,“她给我送帖子做什么?”
打开一看,原来是让她去大兴寺为太后斋戒。
沈静仪眼前突然想到当日在慈宁宫那母女俩的态度,打了个寒颤,将帖子一扔,“我不去。”
因着她的拒绝,不仅陈煜,就连珍珠绿拂也微微惊讶。
伺候她这么久,似乎还未见过她如此直接了当地拒绝一个人。
荣嘉公主有请,况且还是以太后的名义。她若是不去,就是大不敬之罪,去了,焉知会发生什么?
说她怕死也好,不给荣嘉面子也好,总之,她不想去。
“可是,小姐,这是荣嘉公主……”
“不想去就别去了,”珍珠话还未说完,陈煜便接过来道:“是公主又如何,京中命妇多得是,不缺你一个。”
他这么说,沈静仪倒也有些惊讶,“你不问我为什么?”(未完待续)